二、占卜
苏紫瑶沏了壶茉莉,将茶慢慢的倒进茶杯里,然后将杯子推给对面那个沮丧的男人。男人的手肘碰到了杯子,才将头慢慢的从掌心里抬起来,一脸绝望的盯着苏子瑶:“大师,真的没办法了吗?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我,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你,我,我,我的命也行、、、、、、”苏紫瑶抿了口茶,嘴角牵了牵:“你知道的,我向来只提醒,却救不了命,个人命数天定,有转机,那是天不想亡,没有,我亦无权更改。”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苏紫瑶仰首将茶汤一饮而尽,他知道这是茶尽送客的意思,也只得站起身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他明白这一切都怪不得旁人,他就是个人渣、混蛋,今日有此一报,也是活该,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却是她的妻子。那个从他微末时就一直跟着他,与他一起辛苦打拼却从无怨言的女人;那个即使遭遇他狠心背叛,被他赶出家门,却还肯在他重病时照顾他的女人;那个他终于不肯放手,决定一生一世守护的女人,却在他病愈之后,生了重病,药石无灵,最终撒手人寰。他心痛、愧疚、悔恨,他恨不得能替她死,于是他找到那个曾经在他自认为春风得意之时,肯泼他冷水的大师,那是他最后的希望,救命的稻草,可是还是失望了。他记得大师曾提醒他说:“你此刻认为拥有了全部,却不知最珍贵的正在失去,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富贵色相皆浮云。”还记得当时他如何不屑,如何嘲笑大师就会危言耸听,骗名骗钱,可如今才恍然大悟,当时自己是太糊涂了,一切终是无可挽回了。
苏紫瑶看着他离去,起身关了门,随手拿个花洒,浇桌边一株不知名的花,可是那花却晃着脑袋甩了她一身的水,更抗议的嚷嚷:“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水,要酒,要酒!”苏紫瑶也不生气,用手轻佻的抬了一下花冠笑道:“没瞧见今日访客多吗?我这迎来送往的,哪有时间买酒?再说就你那一碗倒的量?”
叮铃一声,屋顶中央的铃铛居然又响了,苏紫瑶有些诧异,不是预约的都应付完了吗?怎么还有?这个苏沐雨最近是太忙了,所以才越来越颠三倒四?可转念一想,来者都是财神,总不至于把银子往外推吧?于是回到桌旁,正襟危坐,朗声道:“请进!”
来人身材高挑,棕色短发,一张刀削斧凿的脸庞,透出一种不苟言笑的高冷,眼睛很深邃,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一袭墨色风衣,下摆处绣着金色类似图腾的纹样,黑色长裤,马丁靴,总之是个讨迷妹们喜欢的角色。他似乎挺懂规矩,双手将一个信封递了过来,苏紫瑶接过掂了掂,应该是厚厚的一叠,唉,钱可真是个好东西,于是脸上多了些笑容,忙请他入座,问道:“先生,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对方仔细打量着她,沉声道:“寻人,瑶光。”听到这个名字,苏紫瑶心头莫名一窒,有些熟悉,还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再次看了看对面这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于是照例,苏紫瑶将一块丝帕搭在对方手掌之上,燃了一支檀香,再将自己的手搭在那方丝帕之上,闭目凝神,脑海中现出一个场景,可是居然是此刻她与对方对桌而坐、两手相搭的情景,这是怎么回事?她一向看到的都是对方将来的场景,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她试着把手紧了紧,以为可以看到更多,结果还是现在的这一幕。这是什么意思,对方要找人,可苏紫瑶却看到了自己和对方,总不至于自己是对方要找的人吧?她有些惊诧,赶紧睁开眼,抬起手,定了定神。
对方却笑了:“大师,看来是有答案了?”苏紫瑶不知如何作答,想了想觉得对方没准儿是位不速之客,于是将那个信封推了过去,装作无能为力道:“不好意思,实在什么也没看到,帮不了您。”可是对方似乎不以为意,将信封又推了回来:“或许你已经帮到我了,虽然跟预想的有些出入,不过,也好。”他说着站起身,手按着心口,转身走掉了,留下苏紫瑶一头雾水,坐在原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