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鲤心想着,如果答应了薛络容,带着柳冬宁也算是顺路,也不是什么难事,且又得到了金凰羽,也不吃亏。但是,薛络容手里的金凰羽是真的吗?自己在血蘑菇身上得到的器物与金凰羽又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了?”河瞳见文鲤表情不大乐观。
“无碍。”文鲤朝河瞳笑笑,又继续望着薛络容,看不见此人真面目心里极其怪异,心生一种被偷窥的感觉,还是光明正大的那一种,“你为何一直蒙着脸?”
他的手放在脸上轻轻划过,蒙在他脸上的那一层雾便不见了踪影,手放下后,一张极其俊俏的脸露在众人面前,带着笑意:“抱歉,一时忘记了,如果姑娘怀疑某人手中的金凰羽,某人也无话可说。”
文鲤垂下眼睑,原来自己的疑虑这么快就被眼前之人所识破,不过见薛络容那么轻易就露出真面容,也心满意足,也抛下顾及,笑道:“你如何证明?”
“普天之下,金凰羽只有一根,我如何骗得你?”薛络容开口。
文鲤轻挑眉头:“嗯?据我所知,金凰羽乃是文胤帝君在修得仙身前,最后一次涅槃时脱落到人间的一根金色羽毛,无人知晓它的踪迹,既然它稀罕难得,你又如何得来?又如何肯将它拱手送人?”
“某人自有我的本事,于某人而言,金凰羽并无多大用处,某人也不屑与那魔族讨价还价,省得被魔族知晓了,又是一顿纠缠。”薛络容望着文鲤,神色平静。
“仅此而已?”
薛络容点头。
“它此时在何处?”河瞳开口问道。
听见河瞳提问,薛络容把头转向河瞳,轻笑了一声:“这位公子,倒是心急。”
河瞳点点头:“也不是怕有的人出尔反尔,就是不想浪费时间,毕竟赶。”
文鲤:“......”
薛络容站了起来:“随我去吧。”
文鲤还在疑惑着一件事情,她的反应可能有点迟顿,柳姑娘还未调理好身体,对她的状况尚未明确,带着她上路怕是会有损元气,而河瞳方才又说时间赶,在赶什么?薛络容竟然也没说什么,这不由得想起先前河瞳也说要去云起山庄......
“发什么愣?还不走?”河瞳催促道。
她望着河瞳的背影,皱皱眉头,快步跟了上去。
这座府邸很大,两人跟着薛络容七拐八弯走了好长一段路。
“我看这柳姑娘不是妖吧?”文鲤问道。
薛络容的声音有些沙哑:“曾经不是。”
“诶?”
“某人知道的事情并不多。”薛络容的声音越来越轻,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文鲤最终不再追问下去,她察觉出薛络容的话中有那么一丝难过,但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也与她无关,之前还以为他们会在比武招亲上有什么奇怪的计划,原来只是一句正常的问候罢了,果真是自己多虑了。但是......柳府那一股奇怪的气息,始终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在一道朱红色的大门前,薛络容停下了脚步:“到了。”他轻轻拉动插销,把门打开。
门后居然是一道石壁,石壁上雕刻着浴火重生的凤凰,每一个沟壑、一笔一划,栩栩如生,仔细盯久了这个图,文鲤觉得有些眼熟。
薛络容有条不紊地从袖兜里掏出一颗闪着熠光的黑色珠子,将它放进石壁上凤凰的眼睛里,石壁上的凤凰动了起来,绕着石壁转了一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一声“轰隆”的声音过后,石壁慢慢升起。
眼前是一道幽深的隧道。
两人跟着薛络容走了进去,隧道两旁挂满了壁灯,脚底下铺满了枯叶,空气潮湿,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隧道的尽头,是一湖水,湖水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活物,使得周围的空气有些冷冽。
“东西呢?”文鲤打破了许久的沉静。
“在湖底。”薛络容说完,文鲤便上前几步查看。
薛络容退后几步,摸着墙壁上的机关,他的手在那块凸起的石块旁停了一瞬,迟疑片刻,转而去摸了上方的另一块,轻轻转动后,一块方形的石柱缓缓从湖底升起,石柱上放置着一个方形金色雕花宝盒,被透明的气泡包裹着。
“你们要的金凰羽就在里边,至于能不能拿出来,就只能靠你们自己的本事了。”薛络容人用灵力将盒子递送到自己手上,轻轻抚摸着盒顶,把它交给文鲤。
“多谢。”文鲤笑道。
“记住你答应某人的事。”薛络容边说着边转动机关,湖面泛起几圈涟漪后,恢复回原样。
“当然不会忘。”文鲤心里不免得有些高兴,毕竟离自己恢复记忆又近了一步,如果要等那轮回之境修好,也不知要猴年马月,毕竟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回到客房后,文鲤把那个装着金凰羽的金色宝盒摆在桌子上,仔细观察了许久,但就是打不开。
方才已经与那薛络容说好了,等柳冬宁调理好身体便可以出发了,也还需要些时日。
“这个盒子怎么打不开?”文鲤烦恼着。
她绕着这个宝盒走了一圈,困惑万分,下意识把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紧紧地攥在手上。
“你要做什么?想不开?”河瞳鄙夷了一声。
“不,不是,我想撬开......”
河瞳:“......”
河瞳走过去后,用手仔仔细细地触摸着宝盒,每一寸都不放过。
宝盒上雕刻的图案也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河瞳想起薛络容打开石壁的那个画面,仔细观察这几只金凤凰的眼睛。
“你快看。”河瞳细细摸索一阵后,声音里有些兴奋。
“你是说它的眼睛?”文鲤望着河瞳手指的方向。
河瞳摇摇头:“你看它的旁边。”
文鲤靠近仔细看一会儿,用手抚摸着凹槽,有一处地方刻得极深,反观其它几面的凤凰的同一处地方倒没有这般刻得如此之深,她又仔仔细细地望着这个凹槽的形状,有点眼熟。
“这个形状,长度倒是与你那个簪子差不多。”河瞳轻描淡写。
“嗯?”经河瞳这么一说,她便把在血蘑菇中得到的那个木钗想起来了。
她疑惑着将那个方盒拿出来,打开后取出木钗。
河瞳见那木钗,微微惊讶,话语里却带着丝不悦:“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这个吗?”文鲤晃了晃手中的木钗,“在来均山的路上,我杀了一群血蘑菇,从一只巨大的血蘑菇腹中看到它,就将它捡了来。”
“血蘑菇?”
“没错。”
“怪不得你来得如此之慢。”
文鲤不满:“是它们先拐我进去的。”
河瞳不再说话,看着文鲤将木钗小心翼翼地放入凹槽。
“木钗大了。”文鲤一阵心痛。
河瞳拧紧眉头,从文鲤手上接过那个木钗,与那凹槽仔仔细细地对比,形状一模一样,怎么就大了一些了呢?
眼见事情才有了些眉头,又遇到了难关,文鲤叹了一口气。
河瞳却依旧没什么反应,认真地触摸着木钗上的纹理,又望了那金色宝盒一眼,生出些疑问来:“木头确实与金子不搭,虽然这木钗略显粗糙了些,那盒子既然藏在血蘑菇的肚里不化,而这木钗既然被置于那样的盒子中,定有它的神奇之处。”
文鲤闷闷不乐:“我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
河瞳笑了笑,拿木钗在桌子上敲了敲,可以听见清脆的声响,他将木钗递给文鲤:“折断它。”
“为何?”
“坏了我赔。”
“......”
文鲤力气本就比寻常人大许多,像这样的木钗,只需轻轻一折就会断了,刚开始她并不在意,像往常折筷子一样,用手抓住两头,轻轻往下一压,木钗没断。
“诶?”文鲤不相信,连河瞳也皱着眉头看她,她觉得有些丢脸,用力往下一压,还是没断,又使出了吃奶的劲头,木钗还是完好无损,她欲哭无泪:“还真有些邪门。”
河瞳道:“给我吧。”
“哦。”文鲤将木钗递过去,撅着嘴。
河瞳这时神秘地说道:“里头有东西。”
“不可能吧......”文鲤有点不太相信。
“折是当然折不断,”河瞳说着,抽出放置在桌上的剑,“虽然这木头确实是好木头,但以你的力气也不至于折不断,关键还是里头的东西。”
“你别卖关子。”文鲤催促道。
“哦!”
于是河瞳用文鲤的剑像削水果一样削这把木钗,许久才看到一些木屑落到地上,文鲤皱皱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河瞳,见他如此费力,最后自己看不下去了,连忙道:“我来我来。”
河瞳也不推脱:“早说嘛。”他把剑和木钗交到文鲤手中,“体力活就应该你来干。”
文鲤反斥道:“混蛋。”
文鲤左手把木钗往空中一扔,右手执剑,对着木钗划了几下,锋芒闪现,木屑纷纷掉落,长剑入鞘,她伸出手接住空中掉落下来的物体:一支金钗。
文鲤惊讶地看着河瞳:“这里面真的有东西!”
这把金钗通体金黄无暇,钗头的凤凰栩栩如生,有一飞冲天之势。
两人对视了一眼,河瞳对她点点头。
文鲤把这支金钗放入金色宝盒的凹槽中,正好吻合,一束金色的光芒闪过后,繁杂的纹路上,有白色的光线快速流动着,刻在盒顶的那只凤凰,动了起来,翅膀渐渐打开,一开一合,绕着盒盖慢慢转动着,凤凰飞到与之前反方向的位置后,便静止了。
“咔”地一声响起,盒盖缓缓上升,一条金色的羽毛卧于盒底。
河瞳伸手将金凰羽取出来,羽上金色流光闪烁,清晰可见。
文鲤将金凰羽收好后,原本喜笑颜开,但又想起了另一件事:“也不知柳姑娘如何了。”
河瞳应道:“此人半人半妖,我们带着她,怕是有诸多不便,不过你倒是应下来了,我还有点意外。”
“我们?”文鲤疑惑。
河瞳坦然点头。
文鲤心里不禁有点雀跃,很快不舒服的情绪涌上来,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对方,她什么时候说过要与他同行了?
河瞳不知道文鲤在想什么,很是积极地收拾桌子上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