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鲤想了想:“今日与越城交手时,我才恍然发现,面容竟与薛络容有几分相似,只是越城看起来更温和。”说罢,又偷偷注意柳姑娘的表情。
柳姑娘坐了起来,似乎不愿意接受,似乎又为此事感到一丝庆幸。
“或许两人之间有什么隐情,现在的越城是你小时候认识的李圈吗?那薛络容又给你何种感觉?”文鲤觉得她这也不是八卦,一边越城是碧山派的人,恐他对碧山派不利,一边柳姑娘与越城有情又有仇,心结难解。
柳姑娘听了文鲤的话,眼静眨了几下,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摇头。她回想起往日种种,越觉得文鲤的话有道理,她与越城多年未见,但样貌却还是有点痕迹的,最初给她的感觉是没什么变化的,到后来才慢慢有了些异样,加上后来越城面不改色就杀了绮迎,她的心彻底碎了。反倒是薛络容,平时对他有些惧怕,几乎没有正面仔仔细细瞧过他,但薛络容对她一直温和,虽然是陌生人,却给她一种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但,这种事情是巧合吗?
柳姑娘情绪缓了些,望向文鲤:“这件事情,我也想好好弄清楚。”忽而又道:“我嫁不出还是个迷呢。”
听到柳姑娘后边这一句话,文鲤笑了起来:“说不定就是有人暗中保护你呢。”
柳姑娘撇撇嘴:“我也要暗中保护你才是,拆了你的姻缘。”
“我现在可没有这个想法,等我修得正果后,定要日日流连于百花丛中,片叶不沾身。”文鲤一脸笑嘻嘻。
“没羞没燥。”柳姑娘也笑了。
两人笑了一会儿停了下来,文鲤突然拉住柳姑娘的手,连声音都有些哽咽:“等明日出发,到了均山后,我们就要分开了,相处久了,果真是有点舍不得。”
柳姑娘冷笑:“我不回均山。”
文鲤惊讶地抬起头:“那你去哪儿?”接着又道:“薛公子可是让我好好把你送回去的,我可不能赖账啊。”
“去哪儿都行,就是不回均山,均山在我眼里,早就乌烟瘴气了。”
“不如你跟着我吧,等我办完了事就离开碧山派,不过可能会吃点苦头。”文鲤提议道。
“就等你这句话,我还怕你嫌我。”柳姑娘也笑了。
“怎么会嫌你呢?自我见你第一眼起,早就芳心暗许了。”文鲤调侃了一句。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吐不出象牙来。”柳姑娘觉得好气又好笑。
文鲤停住笑声,补充道:“但还是得与薛络容说一声。”
柳姑娘哑然:“这个不用担心。”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的举动非常诡异。”文鲤已经重新躺下,双手交于脑后,枕着头。
“哦,你说这个呀,那时正好十五月圆之夜,在妖化,整个人都丑极了,人又清醒得不行,想找些事情来做,薛公子肯定会来,由于习惯,一般会梳妆好了见人,只是那晚他有事缠身,来得稍微晚了些。”柳姑娘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夜,薛络容下手也太狠了些。”文鲤有些愤愤,忽然想那夜是她先去偷窥人家的,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再多言。
柳姑娘也没多想,只是笑道:“他一向如此,谁和他对着干,对谁下手就狠。”
文鲤感慨道:“惹到老虎头上了,一不小心还拔了虎毛。”
两人又絮絮叨叨聊了半宿,渐渐困意来袭,又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文鲤与柳姑娘洗漱完毕,收拾好行李,出门后看到河瞳已经等在客栈楼下了。
文鲤仔细一看,客栈是昨日的喻晓堂,昨日那伙计上前来问道:“这位客官,您可见着红鬼先生没?”
文鲤笑道:“没有,运气不太好。”
店伙计兴致缺缺:“那真是有点可惜了,”转而又祝贺道:“那也恭喜几位安全出来。”
文鲤道了声谢谢,拉着遮住脸的柳姑娘出了喻晓堂。
河瞳站在马车旁,见文鲤来了,也不搭理她,只与柳姑娘说话:“快上车吧。”
文鲤想与河瞳说话,河瞳直接避开了,跳到驾驶的位置上,拉起缰绳。
文鲤无奈地看向柳姑娘,柳姑娘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原因。
二人上了车,文鲤始终心不在焉,觉得河瞳无缘无故使性子,虽是这么想着,又总觉得不舒服,整个人像蔫了的瓜。
柳姑娘戳戳文鲤的手臂,说道:“我或许知道他为什么不理你。”
文鲤听了,心下一喜,但嘴上仍是倔强着:“我才不稀罕他搭理我呢。”
“违心话。”柳姑娘笑道。
河瞳在外边听到文鲤的话,脸即刻便黑了,拉住了马车。
“怎么不走了?”柳姑娘好奇地问道。
文鲤正纳闷着,便见河瞳一把掀开帘子,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甩头出去了,马车很快又行驶起来了。
一旁的柳姑娘一头雾水。
“想必是为了昨日的事吧。”文鲤心里闷闷的,她多半猜出来了,她有事瞒他,所以他不高兴,可是,关他什么事呢?
柳姑娘不解:“嗯?”
而马车行驶的速度慢了下来,噪音也没有那么大了,文鲤与柳姑娘说的话,河瞳在外面必能听得清清楚楚。
文鲤叹了口气,知道河瞳的意图,但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思考起来:我的真实身份是水鸣伞,神器本身就是一件秘密,柳姑娘对外界的东西没什么欲求,光看她对绮迎的感情,看来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且以后是要跟着我同行的,将一些事情告诉她也无妨,只不过河瞳,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神秘莫测,一路过来,也渐渐察觉到,他并非表面那么平庸,他将自己藏得更深,怎么还要求别人对他毫无保留呢?怎样都好,还是任他猜测去吧。
“我以后悄悄告诉你。”文鲤对柳姑娘说道。
马车更慢了,渐渐停了下来。
“文鲤,你不信任我。”河瞳的声音有些冷。
“我们只是巧合同路而已。”文鲤笑道。
“唉?”柳姑娘在身侧暗暗吃了一惊,似乎事情,与她了解到的并不一样啊。
“你觉得是巧合?”河瞳又道。
“怎么不是?等到了碧山派,你我便分开了,互不相干,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文鲤说道。
“如果我说不呢?”河瞳回道。
“你想做什么?”文鲤下意识戒备,如果之后河瞳对七大神器有所谋,她会毫不留情与他相对。
“我说过,我对你没有所图。”河瞳说道,思量了一会儿又道:“你是否还记得,你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柳姑娘非常自觉地一声不吭,但又很专注听他们的对话,时而点点头,时而皱眉,相当地八卦。
文鲤回想起来那个画面,现在还觉得十分尴尬,脸上出现了些红晕。
柳姑娘望着文鲤的脸,眼睛不由得睁大,揣测着是些什么香艳的事情。
见文鲤不答,河瞳又继续道:“我来替你回想回想,你那时说的是,‘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俗气的搭讪方式,让我很不适,但奇怪的是,见了你之后,我也有与你类似的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总觉得很熟悉,且并非是排斥的感觉,或许我们之前认识过。”
文鲤冷笑道:“你不是一直在否认吗?”
“没错,起初我认为凡事不能凭借直觉,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愈加认定,我们之前确实发生过什么,而且是不愉快的事情。”河瞳说道。
“哦......”柳姑娘突然明白过来,虽然声音很轻,但文鲤还是听到了,有些尴尬地望着柳姑娘。
柳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你们说给我听的,我可没有偷听啊。”
“文鲤,你且信我一回。”河瞳暗暗叹了一口气,又正色道。
竟然如此......文鲤也想起先前怀疑河瞳是神器的事情,但此时河瞳又如此诚恳,让她心软了下来,先前有越城苦肉计的案例,让她总放不下心,但相信河瞳这个意识却像是盘根在她心里一样,而私心也想让他留下,于是道:“勉为其难吧。”
河瞳闻言,在车外露出得意的笑容,于是更加摆明自己的态度:“七大神器,我暂时没兴趣。”
“你又怎么知道这件事?”文鲤咬牙切齿,颇为无奈。
“你不就是?”河瞳坦然说道。
“混蛋!我不是!”文鲤气道。
“唉?神器?”柳姑娘一脸憧憬地望着文鲤。
“河瞳你真是要把我气死了。”文鲤呼呼喘了几口气。
河瞳显然不知道文鲤心里的想法,只怕她又顾虑,只道:“柳姑娘也可信,我私下查过的。”
这下轮到柳姑娘恼了:“你说什么?还私下查过。”
河瞳得意地点点头:“是的,底子很干净,就是有些惨,不过你放心,等到了均山,你可以叫文鲤帮你教训他们。”
柳姑娘:“......”她咽了道口水,摇摇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了。”
河瞳笑笑,不当回事,又道:“文鲤的事情就不太好查了......”
“哦,那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文鲤冷声道。
“别这样,不好办事。”河瞳笑道。
文鲤与柳姑娘相视一眼,又一齐将头转向车帘,气鼓鼓地望着车前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