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暗了,街区的灯慢慢亮了起来,忙碌的人们开始走出办公区,熙熙攘攘涌进了许多的超市、小吃街、电影院、公园……每一个十字路口都站满了人,车水马龙的景象似乎从来都是一样的如急水般飞快地流逝。
坐在车前的她,此刻抱着背包,微微抬头看向了窗外,爬了一天山下来虽然感觉有点累,但在这朴素的一天里沉浸在没有手机、电脑和电视的山林世界里,在面对面的畅谈和陪伴里感受最为真实和简单不过的快乐,这让长期埋头工作的她感到欣喜和满足。
其实,她所期望的爱情早已不是从前的轰轰烈烈、荡气回肠,而是眼前这近在咫尺间的平静安好,像每一天傍晚手牵手到公园里去散步谈谈心事和生活,每一天都会一起坐在饭桌前吃着粗茶淡饭外加一杯长长的小酒,还有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会偶尔像待小孩一样给她讲讲新的故事……
那么没有这时代里的人所谓的车子、房子和票子,她也会感觉到真正的幸福和快乐,或者干脆就像乔爸乔妈一样彼此包容和体谅地一起活下去,这才是人真正该过的人生。
只是陪伴在现代来说到底有多难,就好比水滴入了大海再难寻回一样,生活忙碌的我们总是无意有意被周围的一切催促向前,学习、结婚、生子、养子,还有养老、赡养父母……几乎很难有机会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即使有机会也很难看清楚真正想要的一切,或者下决心去追求真正想要的。
这就好像社会本就有它固定的模样,套在每个人的人生轨迹上,就会呈现出每一个人必然的命运,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是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可不愿做芸芸众生里趋炎附势活着的人,也一样是人啊。
想到这里,她暗自轻叹了一口气,淡淡笑着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在想什么,伊伊?”他回过头看了看她,不觉开口问道。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这些年里听许多人说的那句话,在什么样的年龄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个人觉得是个伪命题。”淡淡回应着,她若无其事地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
“哈哈……我还以为像伊伊你,应该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些话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平常那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乔木伊,今天也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他不禁笑着打趣道,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几许。
“我……我也是一个平凡的人呀,辰枫。什么是不食人间烟火了,我自认为自己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挺俗的人呢。”暮地,回头双眼看着他半开玩笑地反驳道。
“俗?哈哈哈哈……伊伊,你倒是解释解释你口中的俗到底是什么?这我还真的不知道。”他自然接过话茬,回头笑着看向了她。
“好呀,我解释给你听啊……首先呢,我也很爱钱,一直的希望是工资能翻几番,我好给爸爸妈妈买点新衣服。然后呢,我还希望我的画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最好比现在出点小名……哦,当然啦,我从来没想过去做什么组长、总监啊什么的,所以面对事业我不是一个好士兵……”一路上细数着自己的愿望,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正在慢慢摊开最真实和具象的自己,甚至没有一点遮掩。
一路上他细心地听着,始终没有打扰,只是淡淡地笑着,时不时回头看向了一脸肆意打开心扉的她,心底默默感觉到温暖,因为从他的回忆来看,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一刻靠近她如此近。
“伊伊,做我的朋友好吗?”站在她家楼下的路灯下,他终于开口说出来那一句话,眼睛深情地看着她,乌黑的眸子里有些许的感动和平静如水的期待。“我说的,是靠的更近的那一种朋友。因为我想今天的相处以后,希望以后每一天都和你一起吃饭、散步还有看星星。”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惊讶如她,听到从他的口中说出“看星星”三个字,莫名地觉得异常浪漫,仿佛自己忽然间就变成了一颗星星,在他此时色彩缤纷的满眼眸光里,变成了那一颗极北极北的最亮的星星。
于是她默默地笑了,不知该如何表达,莫名伸出手朝向他,愉快地说道:“我愿意和你一起看星星。”
他默然间微微一怔,没有预期到她会答应地如此之快,但看着眼前动作稍显怪异的她,脑海里忽然闪过外界传闻的她三十岁从没谈过一个男朋友,莫名间释然地笑了,伸出手就轻轻抱住了她。
“伊伊,此刻我感觉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因为十几年前我一时冲动结识了你,今天我们才能真正走到一起,这在现在来说到底是何其有幸啊。”那一刻,感受着她的心跳和体温,孟辰枫禁不住地感叹。
“谢谢,辰枫!”她的回答简短而暗含激动,回想起那么多年走过的一个人孤单的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的她莫名感动,虽然知道这一刻或许迟早都会到来,但当它真的到了,她还是忍不住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泪光。
其实……其实,她从不想要要一个人,因为寒冷、饥饿、恐慌和不安在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莫名显得更加沉重几分,但生活悬在那里,她不得不将自己推入不停的战争,就再不愿意去向什么妥协。
因为胜败其实就在那里一眼明了,只看一个人能努力到哪里,而她最难做的妥协从来都是关于爱情和婚姻,所以不论多少次乔爸乔妈明里暗里催她找男朋友、找爱人或者情人,她都始终未曾妥协,未曾向现实妥协。
可现实就是她没有妥协,也就被迫孤单,然后那么多年里没有任何人陪伴她去感受爱情,她甚至也开始莫名的失落了,似乎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切实际,活得太过于理想主义,所以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情不自禁地动摇着。
直到这一天,遇上他,一个十几年前无意中给过自己梦想的才华横溢的他,她忽然间觉得一切终于可以让她松一口气了,因为此时此刻的她确信,未来自己与他一同走下去,结局一定会是圆满的。
然后,她轻轻将手放在了他的腰上,在他的怀里情不自禁地笑着、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