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七瘪下嘴,说道:“还漂亮呢,都漂亮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你没看见是你没那水平,”呼延泽说道,“哥们每句话都如锥子扎进焦家人的心上……”
“你就是扎到他们肝上又能咋样?”……
“我说七掌门,你是真糊塗还是假糊涂?那焦大老婆和她儿子的表情和语言,都说明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不是明白地告诉咱们,焦大就是个大贪污犯吗?”……
“人家什么时候告诉你了?说到底还是你判断猜测的,而我们没动身就有这样地判断与猜测,你不白费了那么多吐沫星子吗?”
“怎么会白费呢?那时对焦大的怀疑,只有百分之二、三十,现在已提升为百分之八十以上。但话说来,怀疑只是怀疑,而不是能让焦大认罪伏法的证据。”
“都到这份上了,还要什么证据?既然确定焦大是贪污犯,就将他拿下,刀摁脖子不怕他不招!”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焦大是个老油条,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是不会招的。他清楚他不承认你们就不会杀他,因为你们缺的是解散所需的银子,而不是他焦大的脑袋。”
“说半天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呼延泽认真说道:“什么叫白费蜡,我跟你说,一般情况我老陈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一开始我就认为你与老连展对焦大的怀疑有道理。根据是你与老连展对财务管理方面一窍不通,而你们那些管理制度及其监督机制,随着你们派的衰败,都成为一紙空文。这就意味着焦大在财务方面,可以一手遮天而为所欲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不贪污都不行了!
另外你干姐说,焦大几年前把他家从焦家庄搬到黄狼子沟。焦家庄是个挺富裕的地方,而且离七星山也比黄狼子沟近。那么焦大为什么舍近求远如此折腾呢,原来焦家庄还是连蛟姥姥家的所在地,我认为焦大是怕他家突然暴富的消息传到七星山上。这又加深了我对焦大的怀疑。你干姐还说,焦大婚前可能有个情人,还似乎给焦大生了个儿子。于是我才决定去伏洛城及黄狼子沟转转。七星山丢了那么多银子,不能不有所显示,除非盜银者把银子全埋了。
从单明白口中得知嗑巴赵的情况后,我联想到焦大那个私生子。便带着焦大是不是贪污犯,和焦大与嗑巴赵有没有关系这两个疑点,去了黄狼子沟。我给焦家算命时,第一句就点破焦大有婚外恋,五、六句则用‘野朩’及‘借风’及我地解释,几乎‘把嗑巴赵搬出来了’。焦家人皆老老实地默认了。当然这只能说明焦大有个如嗑巴赵那样的私生子,也就是说嗑巴赵是不是焦大的儿子,还有待进一歩查证。
对焦大我更沒客气,说他贪,说他是划搂银子的高手,焦家人也都默认了。而焦大老婆最后的表现,很明显露出因焦大贪污巨银而产生的不安与恐惧。当然因为老人家是善良正直之人。
但话说回来,七星山的亏空,你与老连展也有不可推缷的责仼,做为主持全局的人,你们在财务方面一直不闻不问,就等于往人家腰里塞银子。所以这事不能全怪焦大。不是我小瞧你们,就你们俩那水平,最终不但让焦大肥得流油,还得对人家说声谢谢,在焦大拿出点银子发放给回家弟兄的情况下!”
“废话,我要有那水平早当上一字并肩王了!”
那天苏旦楼万花彩的房间,进来俩黒脸年轻男人,其中身材适中者长了一双小眼晴,另一个矮小单薄的一双眼睛却挺大。而那万花彩确实美艳无比。
有人按程序摆上一桌酒席。嫖客小眼晴喝了一口酒又马上吐出来,骂道:
“这什么鸟酒,简直跟白水差不多。真他娘的拿村长不当干部,拿豆包不当干粮,爷们虽然不是大款,可酒钱不是付了吗?”
原来苏旦楼的打杂的见大、小眼晴穿着一般,以为是乡下来的土货,便将坛中酒抽条再加上些水。
万花彩尝了一口酒,便知打杂的做了手脚。便令侍女喊来打杂的,打杂的不知深浅还狡辩。大眼晴嫖客上前一个大耳刮子,打得打杂的当时就找不到北了。也许他到死也不会明白,那个瘦小的嫖客咋那么大的力气?
小眼睛似乎有点儿于心不忍,说道:“哥们想搞点儿酒就往外倒呗,干嘛还加水,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打杂的回过神来,跪地求饶。老鸨子黄花菜来了,踹了打杂的一脚,令其换酒。小眼睛瞪眼说道:
“黄老板你们以后别整这景,若是再让爷们碰可别怪爷们不客气。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实话告诉你,(指大眼睛)这位爷可是赵半城赵老板的亲戚!”
黄花菜皮笑肉不笑,点头哈腰而退。万花彩那双专勾男人魂的大眼晴,闪出蔑视之光。
万花彩可以蔑视人,但为了银子只能强颜欢笑,与大、小眼睛推杯换盏。酒酣耳热,万光粉彩抱起琵琶弹唱道:
两个黄鹂鸣翠柳,
各有悲喜个有愁。
绘声绘色难描画,
混然不觉天己秋。
“臭婊子怎么也这德性……”小眼睛暗骂后拍手叫好,即尔要求万花彩继续弹琴,而随之唱道:
一声莺啼醉杨柳,
头重脚轻不觉愁。
千年俢成同床枕,
人间仙境无所求。
其中奧妙难言表,
知情会意无根由。
缕缕靑烟九宵绕,
也与神仙结伴游。
歌罢曲终,万花粉仿佛被人搧了个大耳刮子,她瞪着那个小眼晴而无可奈何,眼中不由自主转出泪珠。小眼睛又有点儿于心不忍,觉得自己太残忍,揭了万花彩的伤疤,击了万花彩的软肋。
原来万花彩唱的是一首藏头诗,诗头是:“两(各)个(绘)混混。”
小眼睛也回了一首藏头诗,诗头是:“一头千人(其)骑(知)之(缕)驴也。”意在骂万花彩是多人身下之娼妓。
娼妓到底是娼妓,过了一阵子万花彩为了找回点儿面子,厚着脸皮唱道:
坦然秦楼楚馆中,
香曲鸟烟难分求。
金赌银换直中取,
犹有冰心在玉壶。
小眼睛笑了一下,和道:
玉洁冰清非罕有,
风尘俗里均可求。
皎月皎自心万众,
自古言愁非真愁。
万花粉与小眼睛斗藏头诗,把大眼睛弄得晕头转向,但俩人这个回合大眼晴了然于胸。于是说道:
“万小姐这回你该明白了吧,我的哥们说你标榜自已冰清玉洁不好使,得大众认同才行。打个比方说,本公子说自己是七星山的七掌门你信吗,街上的人信吗?”
小眼晴又有点儿那个,微笑说道:“万小姐别在意,我们哥俩无非逗你玩而已。来,咱们喝酒。”
话说黄花菜回房不久,伏洛知府关师从后门而入。关师今天有闲工夫,便乔装改扮进了苏旦楼,想与万花彩重温旧梦,再来个一醉方休。没想到来迟一步,让大、小眼睛抢了先。黄花菜只好在她的房间摆上酒席,招待她的后台老板。酒酣耳热关师一改庄重斯文,粗野地说道:
“他奶奶的,老子才是伏洛城里的老大,却得让着俩混混,真是岂有此理!”
黄花菜陪着笑说道:“实在没有办法老爷,若是一般的混混我早轰走他们了。这俩混混有来头,是嗑巴赵的亲戚。”
“嗑巴赵顶个XX,”关师来劲了,“他不就是银子多点儿吗,跟老爷我比他算个XX毛?”
黄花菜叹口气说道:“嗑巴赵是算不了什么,问题是他不是有穿云派做后台吗?”
“穿云派顶个XX,我告许你,上边刚来了秘令,要我们地方严密监视所有帮派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哪个帮派不轨,立即严惩不贷!”
“那可太好了,”黄花菜高兴了,“这两年咱们让嗑巴赵压得透不过气来,前些日子他又开了个暗娼,分明是在抢咱们生意。”
“他开暗娼就是违法,老子哪天高兴了就收拾他!”……
“老爷还是忍忍吧,穿云派势力太大,咱们斗不过人家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上边已有令要收拾那些帮派了。再者说穿云派是嗑巴赵的后台纯属谣传,昨天府衙里还闹闹那事,刘师爷说穿云派的事他清楚,穿云派绝不会给任何人做后台!”
“该死的嗑巴赵原来是虚张声势,那咱们还怕他干什么?老爷你眀天就收拾嗑巴赵的暗娼,我就这就把俩混混赶走,让老爷你快活快活。”
黄花菜说着出了门,带着几个打手进了万花彩的房间。冷笑一下说道:“二位客官酒喝得差不多了吧?那就把账算算,把你们笫二坛酒钱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