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笛听到了如弦的动静,意识渐渐清醒,只是懵懵然睁不开双眼,头重得像灌了铅一样,多亏了积年习武的底子,才强打起精神最先醒了过来。
仿佛是在一处柴房中,昏暗的光线透过纸窗照亮了一方灰尘,他看见如弦双手被麻绳缚在身后,嘴巴用布紧紧堵住,动不得也喊不得。脸色惨白,忽而又转为血红,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昏迷未醒。
晕倒之前,他见绿衣、阿倩久去未归,加上这几天他总隐隐觉得不安,仿佛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就起身到后院去查看。
他甫一行走,才发现浑身发热,喘气不过气来,仗着身强体壮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后院。看到绿衣和阿倩都倒在地上,一个矮小的褐衣男子正在把他们往屋里拖,褐衣男子一抬头,下颚上有一颗黑痣,正是在街上偷叶如弦怀中凤凰佩的窃贼。蓝笛觉得他眉眼间似曾相识,一时没想起在哪里看到过。
他急于拔剑向歹人刺去,身上毒发跌倒,长剑砸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惊醒了如弦。
他们四人一起被关在柴房里,其余三个姑娘还昏迷未醒。他稍稍一运动体内真气就觉得血气上涌,无法控制,只怕引得毒发更快。
结合几人的症状,蓝笛猜测,这应该是青州的九重摄魂散。陪公子读书时,他曾看到过,九重摄魂散采自九玄山上的九种毒蕈,这九种毒蕈按照固定比例配置而成,下在饮食中无色无味,九重毒性按照时间依次发作,一重比一重严重,直至丧命。
他看了看,阿倩和绿衣已经进入了第四重的昏迷期,如弦呓语不断,浑身被汗浸湿,恐怕是因为身体稍微强健,比绿衣和阿倩稍慢,进入了第三重的幻觉期。
他心急如焚,自己除了使不出力气,还暂时不会怎么样。但是再过一会儿,这三个姑娘第五重毒发,则是听觉味觉改变,谵语抽搐,状若疯癫,经脉受损,毒入五脏六腑,不能复原。不到一个时辰就会丧命。蓝笛尝试用力气挣开麻绳,但使不上一点力,在平时,这对他来说实在是易如反掌。他又用肢体强撑着向前挪动,想挪到门前闹出点响动,期盼外面有人相救。
他四肢被紧紧缚住,稍稍挪动都已是极度困难,他越是活动越是觉得窒息,视力模糊,眼中布满了七彩的色块在打转,时而又是红色的跳舞小人。他心下知道,一运动势必造成毒发更快,他索性把眼睛闭上,牙一咬向门边艰难的匍匐前进。若外面有人听到他的动静,还能有几分生机。四个人的性命只在旦夕之间了,他也无力再多想。
他耗尽全身力气,用肩膀撞了木门两下,满眼金星,几乎晕倒。
“在这里。”蓝笛已经目不能视,筋疲力尽,耳边忽然传来这熟悉声音,像热水浇在寒冰上,如熹光照破暗夜里。这温和又沉静的语气,不是秋遇雪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