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颍州后一路逃到了青州,拿着卫淑静带出来的金银首饰,金不焕夫妇很快在富庶的青州定居下来。平时金不焕在街市上卖字画,代写公文为生,能勉强维持家用。卫淑静在家中织布纺纱,相夫教子,日子过得也还平静美满。
可是随着儿子金瓯慢慢长大,金不焕渐渐不再出去摆摊卖字赚钱了,对卫淑静和儿子的态度也恶劣起来。他整日沉迷于花街柳巷,赌博酗酒,用光了家里的积蓄,动辄就对他们母子拳打脚踢,还指责她不如往昔那样体贴温柔了。卫淑静实在忍无可忍,才去醉烟楼多次要人,想让他出来当面对质,求他回心转意。
她却不知道,青楼是是非之地,由此,闹事者不在少数,能有一席立身之地的青楼要么有自己的打手、护卫,要么与官府勾结,怎么又能任由她闯进去。
三个未经人事的少年少女听了她的故事,也不由得感叹人心易变,情爱虚无。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她抽泣了一阵子,接着说道,“这些都罢了,我有一块母亲家传的玉玦,价值不菲,被他偷了去,如果能拿到这块玉玦,我便可以带着瓯儿远走高飞,不再受他欺凌。”
叶如弦已领会到了她的意图,但心中还是赞叹这妇人孤身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不依赖丈夫的气魄。
卫淑静说完从床上跌跌撞撞挪了下来,赤脚披发向蓝笛直直的跪了下去,苦苦哀求道:“公子此番相救,我本该以涌泉相报…淑静无礼,斗胆求公子救救我们母子,从那畜生手中拿回玉玦。”
蓝笛涉世尚浅,平时又跟在秋遇雪这样智勇双全的人物身边,哪里亲自处理过这样的场面?他生平最见不得女人流泪和哀求,还来不及答话,就赶快把卫氏连扶带抱的架了起来,哪知卫氏浑身一软顺势瘫倒在蓝笛怀中。
她这一倒不要紧,浑身的脂粉香气混合上体香全都被蓝笛吸入鼻中。他这一生从来没有离女人这么近过,他这么想着不禁须臾失神,唔……除了上次和阿倩姑娘在马车中……
阿倩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把卫氏搀起,扶回床上坐好。她仍直直的盯着蓝笛,在等他答话。卫氏虽徐娘半老,而风韵犹存。一双眼睛含着泪像寒潭中碧水荡漾开,恳切得让人不容人拒绝。蓝笛弯腰向她做了个揖,承诺一定为她拿回玉玦。
卫淑静在床上朝着他磕了三个响头,一面泪落连珠子,一面不停道歉又道谢。如弦和阿倩安抚了几句,她才又复侧身躺下。
叶如弦心下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她心生七窍,察言观色的聪明无人能个出其右,但是世间男女的情爱,她实在是不能参透。
她不懂得为何世间女子,都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希冀,不懂得为什么这些女子愿意委地碾做尘土,不懂她们在尘埃中守候的卑微。
只因她那时还太过年轻,还未历遍人间,还未有金凤玉露的佳逢良遇,还不懂得世上千万女子为爱人抛弃一切,飞蛾扑火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