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门在我身后被重重关上。李春来和父亲吵架的声音并没有被破旧的门阻拦，依然像蚂蚁一样往我耳朵里钻。
好吵好烦。
“叶展图！你今天拉着我，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妮以为自己有靠山了！你们俩就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
谁啊。身后的墙传来冰冷的触感，我微微垂下眼睛。谁欺负谁啊。谁有靠山啊。我连亲妈都跑了，亲爹跟条狗一样捧你。
我忽然感觉自己难以呼吸，似乎应该哭一场，可眼眶干干的，也发不出声音。
好难受啊，怎么办啊。
“啊......”我张张嘴，想喊谁，想了半天发现没有人可以让我说出“我好难过啊”这简单的几个字。
门外父亲小心翼翼地把李春来哄进屋，转头出来，步伐在我门前停止。停了好一会，才敲了敲门。还没等我说一句进或不进，他就已经进来了。
“叶染啊......”他看着我，表情有些犯难，“刘叔他们上次过来问你愿不愿意去他们那当学徒，你考虑好了吗?”
“就是把我卖了呗，你的意思。”我轻轻开口，胸口还是有些堵堵的。
我知道刘叔那几个在这片混的不错。但干的都是些什么勾当这片人心里都清楚。大概是混得好了，面子上去了，要人都好好要了。但我过去干什么，我能干什么。
“你！你也不能那么说啊！我好歹也是你爸爸！爸爸是亲的吧！”叶展图大概是被说中了心里话，脸涨的通红。
“那我不去。”
“什么?!”叶展图提高了声音，“你也要为爸爸着想啊!”
屋里的烂书桌被拍得震天响，李春来骂了句，叶展图又收了声音。
“我说我不！我不去！要不你就直接把我绑了塞给他们！”我脑子有点阵痛，狠狠地抓了抓头发，死瞪着叶展图。
“啪”。
叶展图劲儿不算小，我感觉自己耳朵嗡嗡地响，气血疯狂上涌，好长时间什么也听不见，只看着叶展图梗着脖子指着我，嘴开开合合，然后又摔门而去。
无能的父亲只能拿女儿撒气。
“是最甜的元晨西皮大糖啊叶染！”林许佳双手抓着我肩膀来回晃着，“纪元要求和我堂姐林许晨演出！糖啊糖啊！”
我来回晃着，一把拍掉了林许佳的手：“晕死了啊姐姐！糖啊糖啊！甜死了我嗑到了！嗑到了！”
左脸还红着，有明显的手印子。拿了纱布遮上说烫伤了，倒也瞒的过去。
“对了叶染，你这烫伤真是不小心的吧？不是那谁......”
“不是，你放心。”
林许佳知道我家里情况，多问了两句就过去了。
目光自然而然地又落在了窗外的柳树上，看一道道阳光在树下投射出细碎的光斑。
我拿起文艺汇演的报名单，去找校领导商讨高一高二合办的节目。当然是为了纪元和林许晨。幸好两人都是年级突出人物弄个节目也好说。
高一高二教学楼去办公楼的路上有一段是人烟稀少的，毕竟学生和老师就是老鼠和猫。
刚过转角，看到一个人靠在那看书，听到我的脚步声抬起头看了看。
“微生离？”我疑惑。
他似乎是愣了愣，然后微微开口道：“啊？嗯。”
“你在这看什么书啊？”我盯着他手里的书，黑色封皮，反正不是教科书也不是辅导书。
微生离抿着嘴，勾了勾唇角，笑道：“这个啊——”
他打开扉页，上面是四个大字——养猪手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