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伟大的亚特兰蒂斯魔法面前,任何谎言都将被揭穿,任何掩盖都将无处遁形,说,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精灵王子混迹于皇宫,欺瞒人皇。”罗林的魔法长袍连同他的雪白的胡须在风中舞动,他紧盯着眼前的精灵,一反常态的用近乎恐吓的语气冲她说道
拉米尔感觉置身于水域之中,寒冷和窒息令她痛苦异常,她咬紧牙关说道:“我是……精灵王子……拉米尔……”
“你的身份早已被我揭穿,纵使你现在不承认也罢,待我将你的身份告知陛下,我人族的大军定会立马开往阿尔干,将你们说谎成性的一族永远抹杀。圣卡伦必定血流成河,精灵从这世上永远消失!”罗林一时间凶神恶煞般地咆哮道
血流成河吗?一时间眼睛的光消失了。
维伶回想起那种地狱般的场景,胸口一阵隐痛。头脑中紧绷的弦快要断掉,她捂住头,同心中的洪水猛兽斗争。其实我是一点也不愿意当奴隶啊,为什么会是我接受这样悲惨的命运?让我代替兄长去死我也曾经有过犹豫,我敬爱过他,思念过他,但不代表我有向死而生的勇气。我可以坦白,母后让我代替皇兄时,我心中也有过怨恨。但我清楚,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原以为只要我向命运妥协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现在又要让我再见那血流成河的场景。
我的坚持没有意义吗?亲人们还是要离我而去,故乡还是要化为焦土。我所憧憬的,真的就是一场梦吗?
“不——”拉米尔张开嘴,泪如泉涌。
“你不仅不是精灵王子,甚至连男儿身都不是,我会将真相告知于天下,届时便是你们精灵消亡之日,这就是欺瞒人族的下场。”罗林声音洪亮如晨钟
罗林收回魔杖,拉米尔从半空摔了下来,她一阵呕吐瘫软在地,用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爬到罗林跟前。抬起头任凭泪水模糊了视野,哽咽着说道“求求你……不要说出去……”
罗林眼神一阵游移,接着说道:“你以为我身为长老会去偏袒一个外族的小孩,还是欺骗了王的狂妄之徒。”袍袖一挥,拉米尔又被带出去老远。
“求求你……”拉米尔在次爬向罗林,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放弃,族人的命运就在自己的手中。
罗林眼皮跳了跳,他并非心如铁石,面对孩子的哭诉,不可能不为之动容,但还有很多东西有待验证。
“这是你们精灵一族咎由自取的结果。”罗林找到长椅坐下,闭目养神了一会“没想到精灵王族会把命运交付给你这样一个小孩,圣卡伦修建在即,预言中的巨涝将不期而至,一切皆系于此身……”
他沉思片刻,接着对趴在地上拉米尔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要如实回答我,如果你敢有丝毫的隐瞒,我立马叫你于雷霆之中化为飞灰,让你们精灵一族万劫不复。”
拉米尔擦了一把泪,点了点头。
“真正的精灵王子拉米尔是否还在圣卡伦?”
“是。”
“在这里,你的身份除了我以外,还有谁知晓?”
“无人知晓。”
“之前圣卡伦的修筑是否如期进行?”
“是。”
罗林露出了谜一般的笑容,说道:“那么……现在向老夫表明你的真心吧。”
拉米尔抬起头。
“你愿意为卡隆而死吗?换句话说,你愿意对卡隆秉持忠义之心吗?”罗林洪亮的声音撞击着耳膜。
“友谊需要不背叛,不抛弃,全心全意地支持。能做到以上者,是为忠义之人。”
天窗的冷光打在拉米尔的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青涩又苍白。她闭上眼,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伸出手,似乎要将这束光明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好温暖……
“我愿意。”拉米尔轻轻地说道
罗林垂下眼“介于你的身份,我不能轻易相信你。”丢过去一个小药瓶“这是我研制的魔药,本来是用于审讯极恶罪犯的,只要撒谎或者起了歹心就会毒发身亡,无疑是一种高效的处决手段。现在,我要你服下这魔药,只要你有二心便立刻会毒发身亡。你口口声声说会对卡隆尽忠,那就来验证一下吧。”
拉米尔失神地看着手中的药瓶,慢慢拔掉瓶塞,一颗滚圆的黑色药丸滑落到掌心“唯独这一点,我会坚持到底。”
罗林紧张地看着拉米尔。眼前的这个精灵小孩会死会活,全看天意。
拉米尔将药丸吞了下去。
……
面前有口很深很深的井,拉米尔趴在井口上,一眼望向时间的尽头。里面黑黝黝的有一点光晕,光晕里出现了很多记忆中的人。他们的笑脸,他们的歌声,他们的蜜语全部在这团光晕中一闪而逝。“维伶——”有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渐渐地,也消失了。
“我是精灵王子拉米尔。”她自言自语道
“拉米尔……拉米尔……醒醒……”
冥冥之中听见有人在呼唤,趴在地上的拉米尔缓缓睁开眼,白茫茫的光刺痛着双眼,男孩那张稚气而温暖的脸逐步占据了整个视野。
“卡隆?”
“是我,你怎么睡在地上?”卡隆把她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拉米尔回过头来,整个房间静悄悄的,罗林早已不见了踪影。她疲惫地对卡隆说道:“卡隆,我是你的仆人,誓死为你效忠。即使下地狱,也会守护你到永远。”
卡隆一愣,慢慢脱下身上连着兜帽的灰黑色长袍,给拉米尔披上,手搭在她肩上,盯着她的眼睛,说:“拉米尔,我没有想过让你成为我的仆人,你是我的朋友,是今后会一直陪伴我的人,我不想让任何人为我下地狱,更别说是你了,你还是叫我卡隆吧”卡隆的目光变得更加清晰起来“我们是好兄弟不是吗?”
拉米尔笑着点了点头“卡隆,罗林老师要教我魔术了,今后我会住在这里,哪也去不了,我向他承诺要好好学习魔术,这样我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或者说一个有用的精灵,留在你身边。”
“那好,我每天都来找你,这样咋俩谁也不无聊了。”卡隆说道
拉米尔眼神空洞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卡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