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许崇新大学毕业那年，倒买倒卖赚了些钱。当时他挖空心思想追求一姑娘，得知姑娘爱好摄影后，他勒紧裤腰带，买了辆二手吉普车，说要带姑娘来一次说走就走的自驾之旅。没想到这姑娘也是虎，竟然答应了。
俩人从东北出发，一路向南，这一日来到宣汉县的樊哙镇境内。姑娘见此地远山环绕不免心旷神怡，让许崇新把车停在路边，说想上山去拍照。车停好后，俩人就开始往山上爬，姑娘步履矫健，老许紧随其后。姑娘为求绝佳景色，哪没路往哪走，一个小时之后，姑娘还是那个姑娘，老许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姑娘举着照相机拍远山，许崇鑫就在一旁对着石板撒尿。可尿撒着撒着，就发现脚下的目标石板上竟然有字，字是篆书，一共俩字，看了半天，一个不认识。他用脚拨开挡在石碑前上的荒草，凑上去再仔细端详，发现这石板上不仅有字，还刻着一幅画，画上画着一条蛇吐着长长的信子，蛇身九曲十八弯，头尾细长，到肚腹处越来越粗，最奇怪的是，隐约看到在蛇腹中却还装着一头大象！许崇鑫虽然不明就理，但想来这块石板说不定还是件文物。琢磨自己大老远来的，爬山还爬这么辛苦，这石碑见都见到了，不把它带走有点对不起自己，于是决定捧着石碑下山。这石碑大概有二三百斤，为了搬它下山，许崇新倾尽全力，行至半山腰还把眼镜掉山涧里了。
回到东北之后，经人辨认，他知道了石碑上的篆字是“樊哙”二字。这人虽然文化程度一般，但评书听过不少，樊哙总还是知道的。接下来，他花钱给石碑订制了支架，把石碑规规矩矩摆在支架上，先是毕恭毕敬的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后来公司黄了，便把石碑搬回家中。说来，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儿了。
就在半个月前，他心血来潮，花了400块钱，请了位风水先生来家里看风水。先生一进他家门故弄玄虚，提鼻子一闻就微微皱眉，跟有超能力似的。说你家这风水一头沉，是不是家中有什么重物啊？许崇新一听这尼玛活神仙啊，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有！有！有！”。说着拉着先生进里屋看石碑。先生一见说你这石碑压你运啊，对你运势大有影响。许崇新一想，的确，这么些年自己喝汤塞牙，撒尿尿裤角子，下飞机必坐摆渡车，干什么什么不顺，原来自己这么倒霉原因在这呢。他就问先生，说先生那我该如何破解？先生说你石头在哪捡的？许崇新说四川捡的，要不我把石头扔了总行吧？先生说不行，要扔你也得扔远点，怎么也得扔出关外，最好你哪捡的给送回哪去……当时许崇新媳妇一听就炸了，说我当时就不让你捡，你非捡，这回好，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不着调呀不着调，这日子没法过了。
许崇新开车开了一个多礼拜，到樊哙镇时眼圈都黑到嘴角了。他第一站先去了趟镇政府。镇领导一听说有人归还文物来了大喜过望，摆酒欢迎，将许崇新待如上宾，还给他戴了一大红花。说以后，你就是我们荣誉镇民了。许大华也是受宠若惊，酒桌上多喝了两杯，结果把实话说出来了。说自己当年贼不走空，把这石头搬回东北费了大劲了，话一说完发现满桌领导脸色都变了，知道说错话也晚了。
最后，许崇新因归还文物功过相抵，免去刑事责任，但罚款人民币500元以儆效尤。
这块石板上礼拜开始，被摆在镇中心广场，以供参观。摆放的第四天，就被罗涛撞见了。石板上的巨蛇对于许崇新来讲，可能只是美学意义上的纹路，但在罗涛眼里却非同小可。
26
王汝茂的车刚开到樊哙镇镇口，我就远远看见站在路边的罗涛。他穿着牛仔裤，白t恤，梳着四六分头，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天气炎热，他手里拿着一矿泉水瓶子，看见我们车来，他拧开瓶盖，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了。
“别下车，我带你去看样东西。”还没等我答应，罗涛就拉开车门钻了进来。
“老王往前开。”他开始指挥起王汝茂来，两只眼睛放着光。
樊哙镇镇里，人来人往，买卖人家当街叫卖，路边树荫下，连排的麻将桌足有十几米，麻将与桌面碰撞的声音、麻将与麻将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人言“少不入川，老不离蜀”，如今亲眼见到，才知这川蜀之地还真是惬意非常。
27
看到石碑的第一眼，我也倍感震惊，仅从石碑的材质来看，就知道这块石碑年代久远，从上面篆书来看，这自然是一块西汉时期的石碑喽。
“应该是西汉时期的喽，老师。这字怎么读？是樊哙吗？”小禹在一旁问我。不愧是我的学生。
西汉时期的石碑大多用篆书，这当然难不倒我的学生。“对。这东西一直在这？”我问罗涛。
“没，是上个礼拜，镇上被归还的文物。老任，从这石碑上你还能看出什么？”罗涛神采奕奕，彷佛知道些什么。
我又仔细端详了石碑。巨蛇，大象，无非是“巴蛇吞象”的传说啊，这石画的构图也缺乏应有的美感，并无太多的艺术鉴赏价值。还能看出什么？樊哙的落款，能证明樊哙也知道这个巴蛇吞象的故事。即便如此，又能怎样？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奥妙吗？
“我们回去说吧。”罗涛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这表情令人生厌。
罗涛引路，车在镇招待所门口停下，临下车前我问王汝茂：“王老师，您要不要一起？”
王汝茂先是一愣，之后戏谑地说：“我呀，还是去干点有用的吧。”
老王队长的这个回答深得我心。
从车上下来，第一眼我就看见由佳丽从招待所的门口迎出来。
“老师，您……”
我没有理睬由佳丽，甚至都没等她把话说完，回手揪住了罗涛的衣领，我怒火中烧，心嘣嘣嘣嘣跳，“你怎么又把我的学生搅合进来了？”
这下，由佳丽终于像个日本姑娘了，她小碎步跑上来解释：“老师，请不要责怪罗老师。老师，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用另一只手指着罗涛的鼻子，“如果再有我的哪位学生，因为你受到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整个过程，罗涛没有回应我一句话，因为他已经害死我一位学生了。
我松开他的衣领，平复了心情，对着有点惊慌失措的小禹说：“小禹，这是你学姐。”
见我刚发了脾气，她不再调皮了，规规矩矩地叫了声“师姐”，瞬间和由佳丽热络起来。
28
罗涛在招待所包了几个房间，其中最大的一间被他改造成了会议室。屋内摆着会议桌，南面的墙壁上，被他用图钉、胶条密密麻麻固定了好些资料。其中最醒目的一张照片就是刚才我们见到的那块石碑了。照片被贴在最外层，想来是近几天刚粘上去的。
我一屁股坐在会议室的木头板凳上，头顶的悬挂式风扇幽幽地旋转，“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这板凳怎么这么硬呢？
“老任，你对樊哙了解多少？”说话间罗涛递了瓶矿泉水给我。
“西汉开国元勋，大将军、舞阳侯。”小禹抢在我前面说。
“回答正确！樊哙戎马一生。司马迁《史记》中记载，‘樊哙生平斩首级一百七十六，虏二百八十八人。别，破军七，下城五，定郡六，县五十二，得丞相一人，将军十二人，二千石已下至三百石十一人。’”
“6啊！”小禹在旁边说，也不知道是惊叹樊哙骁勇，还是敬佩罗涛博学。
这时候，罗涛站起身来，开始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刘邦派遣樊哙驻军巴山大峡谷的时间大概是……”
“公元前200年左右！”我认为应该给小禹配个抢答器，给她的手在回答问题之前，找点事儿做。
“对，但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刘邦为什么派樊哙驻军巴山大峡谷？”
我回答到：“这里是峡谷腹地，易守难攻，刘邦当时势弱，无法与项羽抗衡，如果想韬光养晦，操练军马，积草屯粮，从地理条件来看，这里当然是最佳选择。”
“可以这么理解，但我觉得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罗涛不再踱步，他双手扶着桌案问到：“巴人在武落钟离山五姓争王，这争王的巴人五姓，是哪五姓？”
“巴、樊、晖、相、郑！”小禹又抢着回答。
罗涛停顿了几秒，没有说话，意味深长地望着小禹。
“樊？有樊姓！”小禹恍然大悟，兴奋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像是刚刚解开难题的小学生。
“答对！”罗涛又是那副让人生厌，容光焕发的表情。
“你是说樊哙是巴人后代？”我忍不住问。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但按照这个猜测，那么接下来的故事就精彩的多了。如果樊哙是巴人樊姓的直系后代，纳闷樊哙所处的历史时期，正是巴人在所有文献资料之中突然消失后不久。在那之后的一百年，或者二百年。那么，他会不会是因为知道象骨的事，于是，他选择驻军巴山大峡谷，一是韬光养晦，二是寻找象骨，为自己，或者为刘邦！”
“这简直是一派无言。”我心想。
“小禹，樊哙驻军巴山大峡谷后，他做了什么事？”罗涛问。
“他招兵买马，积草屯粮。”
“除此之外，他为了减轻当地农民负担，他还带领部队开荒种地。”
“开荒？”
“对，不仅开荒，他还命军兵，在峡谷的崖壁上人工开凿了很多栈道。这些栈道现在在峡谷的峭壁上还依稀可见。”
“您觉得，这些都是为了他在找到象骨？”小禹瞪大眼睛问。
“我觉得可以这么理解。”
他现在一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
“之后楚汉之争，樊哙出川，帮助刘邦大败项羽，立下汗马功劳。之后刘邦封樊哙为封舞阳侯，谥武侯，大将军，左丞相。公元前202年，刘邦称帝，当时异姓诸侯反叛不断，樊哙又成为征讨叛军的主将，出兵南征北战。汉高祖十一年，淮南王造反，刘邦病重，诏令守宫侍卫不准任何大臣入宫，群臣中就连周勃、灌婴这些重臣都不敢觐见。但却唯独一人直闯宫门。”
“是樊哙？”小禹问。
“正是，《史记》中记载，‘十馀日，哙乃排闼直入，大臣随之。’为什么？谁都不敢觐见，唯独樊哙敢？为什么刘邦谁也不见？唯独见樊哙？”他问小禹。
“他有象骨。”小禹呆呆地说，听她说完由佳丽也露出了笑容。
“或者有，或者没有，我更愿意相信他没有，因为刘邦在一年后，还是病死了。但樊哙一定与象骨有着某种联系，这联系使得刘邦对这位大臣十分倚重，把他看作自己延续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禹急忙点头。对于这种涉世未深的小毛孩，罗涛对这套最管用了。
“一年之后，刘邦旧疾发作，在临死之前他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是什么？是令丞相陈平斩杀樊哙。《史记》中说：‘是时高帝病甚，乃使陈即军中斩哙。’此前对樊哙倚重有加，但在生死关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什么刘邦又要杀他？”
“因为樊哙并没有信守承诺，为刘邦拿回象骨，他让刘邦失望了。”小禹答道。
“接下来，陈平恐怕残杀忠良后祸及自身，于是故意拖延时间，直拖到刘邦归天，也未把樊哙押解回长安，这才救下樊哙一命。”
“6啊！”小禹看着罗涛做仰望神现状。
真是气死我了，你这个叛徒，你明明是我的学生。
我始终没有说话，直到罗涛把他的故事讲完，我叫了他的名字，“你的这个故事的确精彩，也说得过去，但我更愿意这样理解，刘邦病重，唯独樊哙敢于觐见，是因为他深知自己功高，知道刘邦并不会怪罪他。当初在项羽鸿门宴上，项庄舞剑，想要刺杀刘邦，是樊哙临危救主，才让刘邦得以活命，这才有了后世的西汉王朝。
其次，刘邦死前，为什么要陈平斩杀樊哙，那是因为樊哙手握重兵，刘邦怕自己归天后，樊哙举兵谋反。君王看的是人心，并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这些话前半段是说给小禹听的，而这最后的一句，却是说给罗涛的。
“但这两种猜测并不冲突。那石碑恰恰能证明，樊哙对象骨的崇拜，不是吗？”罗涛说。
“即便如此，又能怎样？他找到了？”我不屑地问。
“我觉得，是。”
我已经懒得理他了。
他给由佳丽使了个眼色，由佳丽自鸣得意地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张纸摊在我面前。她的表情越来越像这个混蛋了。
罗涛走到那张石碑的照片前，“老任，你看一看，这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我低头看了看面前的图，是一张以樊哙镇为中心的地图复印件，这原图应该是镇子几十年前的区域路线图，字体都是繁体字，想来应该是民国，或者更早时间的。我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蛇吞象石碑照片，却真也看不出这其中的联系。这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样东西，如何会有什么联系？
“这是我从县志中找到的清朝光绪年间樊哙镇的区县图。”罗涛说，说完见我还皱着眉毛，随即用手指了指墙上照片中蛇吐出长长的信子。“你再仔细看看。”
我看了看那吐出的信子七扭八歪没看出个所以然，又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地图。叫人称奇的事情发生了，在区县图上，有一条小路居然与这蛇信的走向如出一辙。
“啊！”小禹先叫了出了声！这个沉不住气的冒失鬼。
再顺着信子往下看，蛇头，蛇的上半截身子，与区县图中的这条道路从长度的比例、曲度，到道路的转弯方向都一摸一样。蛇身是s字型时，区县图上的那条路也是s型，蛇身是z字型，那条路也是z字型，直到石碑上长蛇开始大幅度缠绕盘旋，区县图上的路线才消失。
“这石碑是地图！”小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罗涛眼皮微合，看向由佳丽，“这是由佳丽今天上午发现的。”
由佳丽甩了一下自己的马尾。
“这地方是哪？师姐。”小禹问。
“不知道，但按照区县地图的比例，距离应该不远，或者说特别特别近。”由佳丽说。
我虽然未发一言，但眼前的一切由不得我争辩。这石碑凿凿是一张地图，可那接下来，在区县图中未出现的迂回曲折、羊肠九曲的道路又是什么？对呀，一定是盘山路？
旁边的小禹，掏出电话拨通了男朋友的号码，“喂，铨基，这次厉害了……”我已经听不见她说什么了，头脑飞速的旋转。
29
要不是我吵着要吃饭，罗涛打算直接出发。
小禹对我要吃饭这件事表示出出离的愤怒，直到席间由佳丽给她讲述了关于泥土船照片的事，她才把这场我俩的小恩怨暂时忘了。
当地有一种岩石缝隙中长出的高海拔豆子，当地人称它作“岩豆”，这种豆子经过蒸煮后翻炒，味道让人欲罢不能，我吃了两大盘。
对于马上开启一次探秘之旅，很多电影中都有对这样桥段的描写，大家枪支弹药装备齐全，摩拳擦掌，俊男靓女，身穿紧身衣芸芸，但事实并非如此。罗涛还是穿着他的polo衫牛仔裤；由佳丽穿着自己的连衣裙；我的西裤显得极度不合时宜；相比之下，倒是小禹的运动打扮还说得过去。
装备呢就更别提了，“我们没有机关枪吗？”小禹问。
“我们连铁撬都没有。”由佳丽回答。
…………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对那些传说速来不屑一顾的，可此时心中竟然也涌现出一种欣喜之情。
“学姐，我们怎么去？车呢？”酒足饭饱，走出招待所大门时小禹问。
就见罗涛向马路边努了努嘴。
我俩朝他指引的方向看去，真的是让人震惊啊！
马路正对面，几位拉脚的乡民，正扶着自己的摩托车在路边一边等我们，一边树荫下乘凉呢。
我和小禹大眼瞪小眼，“老师，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小禹嘟囔着说，我理都没理她。
于是，这场关乎五千年前的谜团的探秘之旅就这样重装上阵了。这绝对是史上最low的一次探险之旅，空前绝后。
四辆摩托车并驾齐驱，沿着河道旁的公路风驰电掣，清风拂面，远处群山连绵起伏，近处山野草绿如茵，另一侧的河道映着太阳泛起粼粼波光，小禹兴奋异常。或许，这样的探险也自有它的乐趣吧。
怎么坐摩托车安全帽都不给戴吗？
自古以来，对于巴国为何以“巴”为名，史学界有很多解读，有专家认为，“巴”字是“蛇”字的象形字，这个有一定道理，这字的确像是一条缠绕的蛇，巴人把蛇作为自己的图腾，所以以“巴”为名，入情入理。另一种说法是，因居住场所的河道蜿蜒而得名。这“巴”字不仅像蛇，还很像当地曲折流转的河道，因为在“巴”字河道旁繁衍生息，所以谓之“巴人”。现在，这巴字河道就在我们眼前，河道蜿蜒向西，绕过山峦，再远处却再望也望不见了。
“你别抱我这么紧行吗，我喘不上来气了。”载我的这位师傅扭头对我说。
在路上罗涛的表情始终是坚毅的，我想，他似乎就要得到他一直探求的答案了。真的会有那个答案吗？难道这些真的存在？这承载着巴人谜团的大峡谷，就要在今天被我们揭开它神秘的薄纱？这也太简单了？我淹了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
半个小时之后四辆摩托车先后停下了，“到了。”领头的骑车师傅说。
这么快就到了吗？不应该翻山越岭走上大半个月吗？
“按地图，就只能送你们到这了，你们顺着这条山路向上，我们摩托车上不去了。”师傅说。
“师傅，我们要走多久呀？”小禹翻身下车问道。
“大约四十五分钟。”
听到师傅的话，小禹已经兴奋到顶点了。
罗涛早把石碑上的蛇画附在了区县图的复印件上。按照地图所示，刚才走过的路就是蛇吐出的信子了。顺着这条山路再往前走便是蛇首。但说来也奇怪，按地图所示，经过了蛇首，那紧跟着就是迂回曲折多弯的蛇身了，石碑上的蛇身九曲十八弯，甚至还有的地方接连o型环绕，想来那一定是条盘山路，可朝面前的山路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并无高峰。
小禹跳上了路边的一块巨石，转回身大声喊：“快走啊，罗老师！”
我回过头望向罗涛，发现他正一个人在河岸边看着不绝的河水出神。那河水从上游倾泻而来，千百年来从不曾休止，循环往复奔流不断。在当地，有传说说，这巴蛇最终并非被后羿所杀，而是飞升后，化作这巴山大峡谷中湍急汹涌的长河，世世代代护佑族人。
我走近他，轻声道：“走吧。”
他点点头。
我们一行四人沿着山路步行向前，距离答案揭晓，只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只有四十五分钟了吗？脚下的石板路崎岖，小禹迈着步子，每一步都要踏在一块新石板上。但在我眼里，她每跨一步，我们就距离答案近了一步。
对于马上开启一次探秘之旅，很多电影中都有对这样桥段的描写，大家枪支弹药装备齐全，摩拳擦掌，俊男靓女，身穿紧身衣芸芸，但事实并非如此。罗涛还是穿着他的polo衫牛仔裤；由佳丽穿着自己的连衣裙；我的西裤显得极度不合时宜；相比之下，倒是小禹的运动打扮还说得过去。
装备呢就更别提了，“我们没有机关枪吗？”小禹问。
“我们连铁撬都没有。”由佳丽回答。
…………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对那些传说速来不屑一顾的，可此时心中竟然也涌现出一种欣喜之情。
“学姐，我们怎么去？车呢？”酒足饭饱，走出招待所大门时小禹问。
就见罗涛向马路边努了努嘴。
我俩朝他指引的方向看去，真的是让人震惊啊！
马路正对面，几位拉脚的乡民，正扶着自己的摩托车在路边一边等我们，一边树荫下乘凉呢。
我和小禹大眼瞪小眼，“老师，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小禹嘟囔着说，我理都没理她。
于是，这场关乎五千年前的谜团的探秘之旅就这样重装上阵了。这绝对是史上最low的一次探险之旅，空前绝后。
四辆摩托车并驾齐驱，沿着河道旁的公路风驰电掣，清风拂面，远处群山连绵起伏，近处山野草绿如茵，另一侧的河道映着太阳泛起粼粼波光，小禹兴奋异常。或许，这样的探险也自有它的乐趣吧。
怎么坐摩托车安全帽都不给戴吗？
自古以来，对于巴国为何以“巴”为名，史学界有很多解读，有专家认为，“巴”字是“蛇”字的象形字，这个有一定道理，这字的确像是一条缠绕的蛇，巴人把蛇作为自己的图腾，所以以“巴”为名，入情入理。另一种说法是，因居住场所的河道蜿蜒而得名。这“巴”字不仅像蛇，还很像当地曲折流转的河道，因为在“巴”字河道旁繁衍生息，所以谓之“巴人”。现在，这巴字河道就在我们眼前，河道蜿蜒向西，绕过山峦，再远处却再望也望不见了。
“你别抱我这么紧行吗，我喘不上来气了。”载我的这位师傅扭头对我说。
在路上罗涛的表情始终是坚毅的，我想，他似乎就要得到他一直探求的答案了。真的会有那个答案吗？难道这些真的存在？这承载着巴人谜团的大峡谷，就要在今天被我们揭开它神秘的薄纱？这也太简单了？我淹了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
半个小时之后四辆摩托车先后停下了，“到了。”领头的骑车师傅说。
这么快就到了吗？不应该翻山越岭走上大半个月吗？
“按地图，就只能送你们到这了，你们顺着这条山路向上，我们摩托车上不去了。”师傅说。
“师傅，我们要走多久呀？”小禹翻身下车问道。
“大约四十五分钟。”
听到师傅的话，小禹已经兴奋到顶点了。
罗涛早把石碑上的蛇画附在了区县图的复印件上。按照地图所示，刚才走过的路就是蛇吐出的信子了。顺着这条山路再往前走便是蛇首。但说来也奇怪，按地图所示，经过了蛇首，那紧跟着就是迂回曲折多弯的蛇身了，石碑上的蛇身九曲十八弯，甚至还有的地方接连o型环绕，想来那一定是条盘山路，可朝面前的山路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并无高峰。
小禹跳上了路边的一块巨石，转回身大声喊：“快走啊，罗老师！”
我回过头望向罗涛，发现他正一个人在河岸边看着不绝的河水出神。那河水从上游倾泻而来，千百年来从不曾休止，循环往复奔流不断。在当地，有传说说，这巴蛇最终并非被后羿所杀，而是飞升后，化作这巴山大峡谷中湍急汹涌的长河，世世代代护佑族人。
我走近他，轻声道：“走吧。”
他点点头。
我们一行四人沿着山路步行向前，距离答案揭晓，只有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只有四十五分钟了吗？脚下的石板路崎岖，小禹迈着步子，每一步都要踏在一块新石板上。但在我眼里，她每跨一步，我们就距离答案近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