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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就是幸福来敲门

辛沫的老公在交清了医疗费后顺利的进行了全面的手术和术后的康复,恢复得还不错。然而有一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们,那就是我偷偷的帮他们交了一部分的医疗费。

由于在家乡的养猪场前景的考察和选址事物,我也没有能够去看他们几回,只是那种看着他们就会产生幸福感的画面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也让我重新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也许每一个人的幸福标准不一样,在我的心里,不管遇到什么,如果人和人之间能够相互搀扶的向前走,那就是最大的幸福!幸福不分谁和谁,是什么关系,只要是触动你内心那根幸福的弦,他就是你的幸福。

妈妈给过我幸福的感觉,很温暖;哥哥姐姐给过我幸福的感觉,很热闹;辛沫一家人给过我幸福的感觉,很踏实;刘月芗给过我幸福的感觉,很贴心……朱秀秀似乎也给过我幸福的感觉,却又似乎没有,因为跟她在一起,我总感觉自己少了一点什么。

哪怕我真的爱她,义无反顾的爱,可我们之间却没有那么单纯的幸福感。难道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在为了事业拼搏的缘故吗,还是我们之间原本就有差距?反正我是不得而知,也不知道朱秀秀内心最真实的感觉是什么。

养猪场的事情在几个月的奔波中基本上得到了落实,政府也确实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给了我很多的优惠政策。没多久,我在家乡的养猪场也成功的建好投产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再一次回到了老家,看到了几乎奄奄一息的妈妈。

她呆呆的坐在门口,身体斜斜的靠在墙壁上,一抖一抖的接受着墙壁的支撑,也许有一阵风就能够将她吹倒。她双眼无光的望着前方的山坳,依旧是我上次归来时的角度,痴痴的看着,看着。

我的脑袋里面突然一片空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妈妈已经变得那么的苍老,满头的白发比冬天里的雪花还要白,让我感到了冷。我提着行李,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妈妈面前,静静的看着她,竟然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扑簌着泪花。

妈妈没有动,还是那样坐着,盯着前方……

“妈!我回来了!”我大声的喊着,跪倒在了妈妈面前,用手抓住了她的手。

妈妈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头像打瞌睡一样的点了点,微微的张了张嘴,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我有些讶异的看着妈妈,伸手捋着她额头上的乱发,轻轻的说:“妈妈,是我不好,一出门就是这么多年,也没有能够给你尽孝道。你看看你,头发也全白了,皱纹也更加多了,牙齿也掉光了吧……妈妈,我是你的招远儿啊,你看看我好不好?”

“哟,是招远回来了呀!”李孝书也许是听到我的声音走出来看看,发现是我,转身掉头就往回走着,边说:“招远呀,你妈妈可是对你日思夜想的呢。哎哟哟,我们这些呀都不是你妈妈的亲儿子,疏远了,她也就亲着你了吧。呵呵,这老太太现在算是眼神不好使啦,估计也看不见你回来了。还有她的耳朵也不好使啦,估计也听不见你回来了。这人要是上了年纪,也就差不多该去了,活着也是受罪。”

“谁在外面呢?”

“你六弟呢!”

娄招幸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我后竟然哭了:“招远呀,你总算是回来了!你那一走呀倒是走得洒脱,可苦了你这亲娘了。等你走得无音讯后,妈妈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我好说歹说她才开始正常的吃饭呢。那一段时间妈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是我的报应呀,以前要把招远儿送出去给别人养,现在真的送出去了。’招远呀,你应该明白妈的心思才对啊,她是因为在意你,怕你在家里受委屈,才将你送给别人养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呀!妈妈现在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也没有多久的光景可看啦,你是不是应该多在家里陪陪妈妈。”

“大哥,我知道,我都懂……你不用说了,我会在家里好好的陪妈妈的。”我握着妈妈的手,看到妈妈突然看着我笑了起来。我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赶紧指着自己大声的说着:“妈妈,妈妈,我是招远儿呀,你看得到我是不是,妈妈!”

“招远呀,你终于回来了?”妈妈有气无力的说着,轻轻的咳嗽着,微弱的喘着气,继续说:“妈妈看得到你,妈妈听得到你,妈妈知道你握着我的手,很温暖。招远,妈妈不想让你离开,一点也不想!这都是报应啊……”

我拉着妈妈手的手紧了紧,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回到我打算离家的时候。如果那个时候是现在的我,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离开妈妈……

“妈,什么报应不报应的啊,这不好好的嘛!现在六弟也挣着钱,我们也都长大成人能够孝敬您了,又不愁吃不愁穿的,哪里来的报应啊!妈妈,你可别忘了,娄招远是你的儿子,我娄招幸也是你的儿子呢,还有娄招福、娄招梦、娄招娣、娄招财。我知道您是在为你送娄招远到别人家抱养心里内疚呢,不过娄招远也没有在意这些啊……娄招远,你倒是说句话呀!”娄招幸拉了拉我的肩膀,提醒着我。

我回过神来,忙应到:“是啊妈妈,你都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在意这些呢!”

“喏,妈妈你看吧,一家人不要自责过去,自责过来啦,这样和和气气多好呀。您高兴一点,我们也会跟着高兴,你不开心了,我们谁会好过呀!”娄招幸干笑了两声,不停的对我挤眉弄眼的,还不停小幅度的挥动手腕,示意我把妈妈扶进屋去。

我轻轻的挽住妈妈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进了屋,让她坐在了沙发上。

妈妈习惯性的斜斜的躺在沙发上,双眼跟进屋前一样的盯着前方,目光呆滞:“招远,你之前给你大哥打电话说你结婚了,生孩子了,是不是真的呀?”

“嗯,妈妈,是真的。”我回答。

“是之前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吗?”妈妈问。

“是的,妈妈,她叫朱秀秀。”我回答。

“她跟你好之前真的离过婚吗?”妈妈又问。

“妈妈,她之前是离过婚,但是这不重要,我们在一起过得很好……”我有些慌张,害怕妈妈会担心这个或者是因为这个生气,所以我想要跟妈妈说说我和朱秀秀之间的事情,好让她安心。

“你不用跟我说这个。”妈妈微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干瘪的嘴巴带着笑,说:“傻儿子,妈妈其实心里装的道理多得很,在劝说别人的时候,我也在劝说自己。我心里有数的。不管是离过婚的,还是没有离过婚的,这人啊都有好的跟坏的。不过,既然她离过婚,你就更应该对她加倍的爱护和疼爱,更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女人没有几个是能够坚强的,你妈我坚强了一辈子,那心里的苦也只有自己才知道了。想当年你爸爸还在的时候,我们家在村里还算过得去的人家,吃啊穿啊什么的比村里其他的人家要好上很多呢。这家啊,只要顶梁柱一塌了了,整个家也就算不得家,一家人也都乱哄哄的,没了主意。我带着你们六个大大小小的屁孩子,真不敢想象当年是怎么过来的呀。你说大的在外面惹是生非的,半大的在家里哭着闹着要吃饭要撒尿的,小的还要吃奶换尿片……招远,那种日子虽然很苦很累,可是妈妈的心里是甜的呀。妈妈跟你讲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日子要自己过着踏实,媳妇也要自己合适才行,不管过什么样的日子,不管娶什么样的媳妇,都要把她捧在心里。”

“妈妈,我知道……”想到朱秀秀,我的心有些别扭。人和人在陌生的时候,也许看到了反而是对方的优点,可是一旦结婚生子,两口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能看到的就变成了对方的缺点啦。我虽然想要对全世界的人说:我选对了可以过一辈子的那一个,然而事实并不允许。

我有时候会想,一个人的时候太孤独,两个人的时候难和谐,三个人的时候对台戏,四个人的时候闹渣渣,五个人的时候心眼多,六个人……人何时不会被一些琐事而左右自己的情绪呢,难道就不能够单纯的快乐着吗?

妈妈抬起右手,那纤弱的枯瘦的手停在空中不停的抖动着,我一时也不知道她想要干嘛。

我伸出手来一把抓住妈妈的颤抖的手,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暖,再也没有了从前的依恋,再也没有了藏在心里的爱,突然觉得跟妈妈陌生了,陌生得比不过一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轻轻的抚摸着妈妈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背,我的心被时间的流逝深深的刺痛,痛我的不孝,痛妈妈的老去,痛亲情的流逝。我都想着问问我自己:这样的我跟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啊!”我大声的叫着放开妈妈的手冲出了屋子,跑过门前的坝子,跑过村子前的小河,跑过通往县城的羊肠小道,跑到了一个山头上,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吼着!

娄招幸追上了我,一把拉住我,一拳打在了我的左边脸颊上。

我大喘着气,有些委屈的看着娄招幸,不知道他这一拳是什么意思。

娄招幸狠狠的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冷笑了一声说:“小子,你是不是能耐了,现在敢大声的吼了?你娄招远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永远都这么没有本事,就只知道跑啊跑的!怎么,以前妈妈把你送到别人家去养你喜欢跑,妈妈把你送去学手艺你喜欢跑,今天你又跑什么?你说说看你跑什么!”

我看着娄招幸,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腥味,无力的坐到了岩石上,说:“大哥,我想要寻找到幸福!”

娄招幸拿出一根烟含在了嘴里,点燃了狠狠的吸了一口说:“招远啊,幸福只是一种感觉而已,你何必要刻意的去寻找它!就像开得很美的花,到了季节,它自然会绽放,该枯萎的时候,你想留也难。世界上的美丽有很多种,幸福也有很多种。就像你大嫂,谁都觉得她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谁娶了她都不会得到幸福,可你看看我们两现在,还不是一样的幸福快乐。”

“别人都说幸福是靠争取的!”我想到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大声的吼着。

娄招幸瞪着我,用拿着烟的手指着远处的山头,也跟我一样大声的吼着:“娄招远,有的人觉得能够到达那座山头就会觉得很快乐,很幸福,换作是你到达那个山头,你会有什么想法?有人觉得吃臭豆腐是一种幸福,有人觉得能吃上一顿肉是一种幸福,有人甚至觉得能够出一次远门就是一种幸福呢!没钱的人觉得有钱肯定就会变幸福,当他们真的有钱了,你去看看他们还有几个是真的幸福着的!幸福是靠争取的没错,同时幸福也是要靠着大家去好好维系的。没有一个好的初心,那么就算你再努力,也永远得不到幸福。”

我被大哥说得脸上紫一阵红一阵的,感觉有些羞愧,尴尬的笑了笑说:“大哥说的对。大哥,你觉得我娄招远有幸福吗?”

娄招幸望着远方的太阳和层层的山峰,像一个伟人一样的指点着江山:“太阳会温暖着我们,山会陪着我们,水会爱着我们,鸟儿会为我们放声歌唱!其他的我不想说了,仅仅凭着我们眼前的一切,就足够我们幸福的。为什么有的人缺胳膊少腿还能够笑着面对一切呢?因为他们懂得应该珍惜什么,拥有了什么,为了什么去努力着……娄招远,你也许还没有看到过这片山峰中迷雾缭绕的情景,只闻鸟吟不见鸟,水流潺潺如爱语,万山隐约如仙境,微风如缕揉进心,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一下就忘记了所有,享受着那种淡而甜的宁静。不需要别的,仅此意境就让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人了……”

我瘪了瘪嘴,百无聊赖的看着远近的破石头,碎碎念到:“大哥,你好像一个诗人啊,多愁善感了吧!”

娄招幸吸一口烟,用手拄着下巴,望着远方说:“我要是一个诗人又好了……生活就是需要一颗诗人的心,细腻而柔软,那样才会发现生活的美呢!招远,幸福其实就在身边每一个你能够接触到的地方,就看你愿不愿意伸手了。”

“幸福就在身边?伸手就能够抓到?”我自言自语着。

在我还小的时候,觉得只要妈妈在身边就是幸福的;在我十四岁准备出门之前,觉得只要妈妈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就是幸福的;在我和朱秀秀结婚的时候,觉得只要朱秀秀开心快乐就是幸福的;在我的女儿娄诗墨出生的时候,觉得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就是幸福的;直到现在我看到妈妈年老的模样,我突然对什么是幸福感动迷茫了。我小的时候妈妈经常将我送出去别人养,我没有了我心中的幸福;十四岁的时候我打算挣钱给妈妈买东西,我也没有能够得到我想要的幸福;在我和朱秀秀结婚以后,朱秀秀也显得不那么的快乐,我也没有体会到过什么幸福;我女儿娄诗墨出生后,朱秀秀又生病了,娄诗墨瘦得让我心痛,哪里还有什么幸福可言;现在妈妈老了,我追求的幸福从开始崩塌下来!

突然,我似乎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原来幸福一直都在,只是我在意的东西让幸福从我的身边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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