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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月乡心末

不知道朱秀秀是在什么时候不再犯病的,反正保姆带着孩子,我照顾着家,一切也过得井然有序。朱秀秀的病好后主动在家里照顾着孩子,我才得以从新拓展养猪场的业务和规模,渐渐的都稳定了下来。

郭伟后来辍学了,一门心思的让我带着他在养猪场里面做事。为了让他有一个很好的前程,我让他跟我一样从基层做起,一点点的学习积累,逐渐的掌握一些过硬的技术和管理技巧,才让他凭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的往上爬。

就在郭伟勉强有能力管理养猪场的时候,我家乡的政府领导听说我在南方从事现代农业,而且发展的很好,就先后多次到我的养殖场考察,进行招商引资。希望我能够把先进的技术,管理模式,品种以及资金带回家乡,以此带动家乡的畜牧业发展,并承诺给我多项的优惠政策。

外出多年的我在心中生出了满满的乡愁,一发不可收拾。不顾朱秀秀的反对和朱德才他们的劝说,我毅然决然的踏上回乡考察的路,将养猪场交给了郭伟暂时管理。

由于家乡地处北方,气温对于养猪场的考验不小,投资的成本也相应会变得大一些,让我产生了一些犹豫。带着对家乡的爱恋,承受着朱秀秀他们给的压力,我的心很累很累。不过创业多年的我知道,有困难的地方就会有收益,就看能不能做好啦。

带着心里的不痛快,我找到了辛沫的家,看到了体态更加臃肿的辛沫,而此时的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她家老旧的家属院已经有了年代的味道,高大的行道树遮掩住了破旧的丑陋,依旧留给了他们柔美的阳光。看到辛沫,我两似乎心照不宣,她进屋换了一身衣服就跟着我出了门。

路上,辛沫告诉我刘月芗的父母在前两年相继过世了,辛沫所在的房屋也被城市规划为一个批发市场,可能过两年就会不复存在。

我看到辛沫的眼中充满了忧伤,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面对刘月芗父母的离世,会在她的心里是什么感受,反而让我觉得辛沫老成了许多,至少再看不到她当年懵懂的模样。

来到了刘月芗的墓前,我看到了刘月芗墓碑上那张泛黄的照片,心里千丝万缕的思绪如泉涌一般的滚了出来,占据了我整颗心。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她的那种感觉竟然依旧像是在昨天一般。

辛沫看着那一块矮矮的墓碑,叹着气笑了,说:“你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在这里睡着还舒服吧。刘月芗啊刘月芗,你把你的父母都丢给我,我也算把他们都送还给你啦,现在也该轮到你尽尽孝了。你们都走了,也不说留一个陪我到最后,让我一个人多么的孤独,多么的难受啊!还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一起调皮捣蛋,完全没有一个女娃娃的样子……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啦,只剩下我一个人。呼,没有人陪我去买棉花糖,没有人陪我去逛街,没有人陪我唱唱歌、跳跳舞,只有我一个人,要么无聊的看看电视,要么无聊的带带孩子,要么无聊的干点女人的针线活。刘月芗你说说那还是以前的我吗?人这一辈子,要是能像野草那样春风吹又生,那该多好啊,起码你枯萎了会再长出来,那该多好啊。”辛沫说着说着掉下了眼泪,转头看着我,问:“你多久没有回来了?”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刘月芗的照片说:“有三年多了吧。”

辛沫坐到了旁边的石阶上,望着远方:“这世界变化挺快的吧?呵呵,三年多能发生好多的事情,也有好多的人发生了改变。娄招远,你觉得世界上有没有那种不吵架的人存在啊?”

我想了想,苦笑着摇摇头,说:“应该没有吧!”

“呵呵,也是啊,谁没有点小脾气呢。有脾气就会有矛盾,有矛盾肯定就会争吵……要是有人能够跟我差不多的想法,那在一起应该就不会有矛盾了吧,也就不会争吵了。你说是不是?”辛沫露出天真的笑容,不过这笑容是那么的无奈,饱含着生活的艰辛和烦恼。

“就算跟自己差不多的想法,我想也会有矛盾吧。我曾经都后悔过好多事情呢,都想着要抽自己!可能生活就是这样,总有那么多不如意的让我们苦恼,想要没有矛盾的话,基本上不可能。不过我想争吵倒是可以避免,那就是有人在面对矛盾的时候做出让步,也就没有了吵的必要了。”说到让步,我不由得想到了朱秀秀一次次的无理取闹,也不见得有人让步就能够避免发生矛盾。在生活中,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下一刻会出现什么状况,一味的让步,只不过是一种不敢面对的懦弱吧。想想这么多年的漂泊时光,我心里其实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味的让步过来的,总要有个是非曲折,总要有个正确与错误的区别。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该争取的东西又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让步呢?

辛沫看着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说:“娄招远呀,你猜刘月芗以前心里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被辛沫问得有些茫然,摇摇头。

辛沫转过头看着刘月芗的墓,突然就不再笑了:“刘月芗以前说她喜欢有学问,有修养的男人,最好是还有一些霸气的男人。”

“哦?是吗?”

“是啊,当然是了!你说说她刘月芗整天的在学习,学习成绩又那么好,周围又全是文绉绉的同学,她能不喜欢那样的男人嘛。”辛沫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拿在手里慢慢的把玩着,最后摊在手掌中,轻轻的把它吹飞出去,继续说:“我不知道她怎么喜欢上了你……呼……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我都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是太神奇了,连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都会彼此的产生爱意,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们相互的吸引呢?”

辛沫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和刘月芗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那种感情并不复杂:刘月芗想要多一份关心,我想要有一份温暖。简单的想法让我们彼此之间拉进了距离,可以说是一种喜欢,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慰籍。刘月芗的父母觉得他们给予刘月芗的就是刘月芗想要的,可是他们却忽略了刘月芗心里的那一个梦和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我并不能给予刘月芗她所想要的生活和爱,但是我代表着她内心的快乐和自由,因为我对她没有紧迫的压力。想到这里,我无法想象要是我真的跟刘月芗在一起了,结局会怎么样。不过这一切没有发生,我们没有能够在一起。刘月芗死了,我们的关系也就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深入我的心底,久久不忘。

“也许,喜欢谁和不喜欢谁都不需要理由吧。”我笑着叹着气,没有能够对刘月芗诉说我心中的烦忧,反而我又陷入到了另一个烦忧当中,不能自拔。

“也许是的吧。”辛沫似乎并不在乎这个话题,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躲避着我的目光,两只手有些紧张的抖动着,不停的揉着衣服。

她不说,我也不好问,为了缓解尴尬,我聊起了其他的事情:“姐姐,你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呀,姐夫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他……他出了交通事故,肇事司机跑了……我……我们没有钱继续医治下去,他可能会面临着终身残疾,永远坐在轮椅上。”辛沫大喘着气,委屈而无助的看着我。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姐夫人现在哪里?”我焦急的问。

辛沫皱着眉头,犹豫着,最后摇摇头,释怀的笑着,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我们能挺过去的。本来这种事情我也不该跟你说……既然说了,你就当没听见吧。我们能解决的,能解决的……”辛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都快听不到了。

我听出了辛沫口中的味道,她是不想让我帮他们,不想欠我人情。我在辛沫家的时候,就听到辛沫的爸爸说过:人这一辈子欠了人情账最难还,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因为人情账是无价的!看着满是无助的辛沫,我是多么想好好的帮帮她啊。

辛沫突然抬起头来,问:“弟弟,当年我给你的那十万块钱……你……你放哪里了?”

我大吃了一惊,心想:那十万块钱不是已经交给刘月芗了吗,难道直到最后刘月芗也没有拿给辛沫吗?还是她们从来都没有碰过面:“姐姐,那十万块钱刘月芗没有交还给你吗?”

“你交给刘月芗了?”辛沫有些惊讶:“她没有交给我呀。”

我拉着辛沫的手回到了她的家里,径直走到了厨房,打开了以前放钱的橱柜门,打开了墙砖,拿出了一叠潮湿的钱。将钱递到了辛沫手上,她感慨的哭了,我的心里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辛沫紧紧的握着钱,看着我,大声的喊出来:“他有救啦,他有救啦!呵呵……”说完,辛沫转身就往外跑了出去。

我跟着她往外跑着,顺手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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