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有一座城,城里有人对我缓缓一笑,随后,关上城门。
那人关上一扇玄铁门,玄铁本是奇物,世间不可多得。那人能拿到这么多,只为防我,我是不是应该开心呢?
那扇门狠狠关上,任我铜牙铁齿,绞尽脑汁,依然不动分毫。我哭,我闹,却仍于一墙之隔外,体会着咫尺天涯。
门内人安然自若,剩我门外流离颠沛。
玄铁门换成金门,金做门,玉为锁,尽极奢华。
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刺眼,这满堂金玉,是我攒了许久,吃了很多苦,只为换那人一笑。我算尽五行八卦,却终是未料如此。也罢,且算我自作自受吧。
门内人千金换箸,剩我门外食不果腹。
金门换成青铜门,我看着那凝聚着厚重历史感的门,不知作何以对。
我用手推门,青铜门触感冰冷,我不知道那人的心会不会也是这般的凉。这样的话,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用这千年热血,换来一夕君心凉如水。
门内人金纺加身,剩门外我衣不蔽体。
青铜门换成琉璃门,我可以模糊看到门内那人举杯邀明月,对月且长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举手抬足,都是我欢喜的样子。
我已经隐隐听到里面的声音,温柔缱倦。突然有些怕,也不知为何,莫名心惙。
门内那人盛世欢歌,剩门外我不闻丝竹。
琉璃门换成柴木门,门是由不知道从哪捡的枯木为身,一推便倒。可我痴痴然站在那,失去了再走一步的力气。
那枯木上有一丝青绿,风中摇曳,欲折欲断。它就在那不知坚持了多久,没有养分的供给,却依旧不肯放弃。
大概过了很久很久吧,我抬手折了那青绿,却未推门。抬首,天还是那样蓝,云还是在悠悠的飘,一派清闲。一切似乎都没改变,却又好像都不一样了。
门内有人轻品香茗,剩门外我坐饮井泉。
我的心里有一座城,城上没有门,那人倚在墙边轻笑,毫无膈应,一如初见时模样,发丝轻散,有青梅的味道。
这次换我走进城里,抬手,做了关门的样子。没有门,却胜过门。
那人许些诧异。我学着他的样子,轻笑淡然。这次换我画地为牢,求一个两不相欠。
门内有我,门外有谁,与我何干?这城,本就无门,本就,不该有门。
我祝你有一座城,城里人声鼎沸,欢歌笑语。人们安居乐业,而你,高坐明堂,一世无忧。
我祝你做个残暴城主,了无牵挂,无所畏惧。这一生割地为王,地方不多,想赶谁也无需犹豫。
——寄…
又捡到一封信。
不过这次,信封好好的。虽随西风古道,尘土满目,但拆开纸倒干净。署名处还是个窟窿,刻意而为之。
我掏出上一封信,对比着,字迹语气九成相像。而我,也曾熟读。人和门,孤独和自由,繁败和亲疏。这些到底有什么区别,真摸不着头脑。
仍旧折起收藏,这信,愈发像我和鱼玉寄对方的,但总不清楚谁起笔。直觉告诉我这很关键,记忆却跟不上节奏。
随着时间顺序回忆,却寻不到它的踪迹。不可置信,我一来未失忆,二来鱼玉也不曾欺瞒我。二人手迹,这般熟悉,怎会一点印象也搜不到。
如果是暗示的话,我站着捡到信的树荫里,双手合十祈祷:不管是谁,请用金银等流通货币暗示,一张纸实在是太容易被风吹走了。
而且,那样行程也会快一些。我盘算荷包里的碎银子,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一把辛酸泪。
虽然留愚铺几年来收益不错,但架不住二人流水般的。钱,常常这一分钟算好收柜子里,下一分钟就随手支出去了。
我如今捏决隐形收拾走的,都是故友典当和鱼玉乱买的稀奇小物。嗯,这个锅,该是鱼玉背。我背着自己日里买的书籍珠玉,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