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风夹杂着丝丝细雨在姜木脸上时不时的逗留。但那股温热的湿润她似乎感觉不到。依旧一蹦一跳地往前方走着,微微歪着脑袋,嘴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甜腻的味道象是阳游的糟乱。
混沌的四周,藏了许多恶意。姜木停下来渴望般的舔了舔塑料棍上甜甜的余味。然后依然像是计划好的一切。
“唔。傻子在舔东西吃呢。弱智好恶心哦!”
“都说吃啥补啥。你说傻子会不会哪天都学会吃屎了呢。”
“哈哈。你去吃屎吧。就你这样每天还去上学呢”
姜木深深地低着脑袋,眼珠朝着地面来回转动着。不停来往地学生像是惯性的欺辱着姜木。姜木有些恐惧地缩紧身体,胸口的一口气闷闷的不愿意提上来。像是一个弱智患者得了哮喘病一样的滑稽可怜。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姜木摇晃着脑袋,胆怯地走出他们的包围圈。嘴里边一直嘟囔着这一句话。
斜嘴笑着的一个男生示意着其他几个人,然后他们像是熟练地演绎着顽皮的招式。同时使力蹬起的自行车脚蹬使起车轮淌过一个个水洼,瞬间水花四溅。宛是突然长成的水花,又在顷刻间坠落。
很幼稚的捉弄。
姜木湿透了衣服,单薄的校服紧紧地贴着皮肤,湿腻的感觉。
随着男生们恶意得逞后的欢呼,姜木轻咬着下嘴唇闷闷地抬起头。乖顺地贴在耳朵旁的短发,有些湿湿地紧贴在一起。光洁的额头有一两颗水珠在微弱的阳光下逐渐干涸。一滴水珠覆盖了鼻头的痣又流过,好似那颗痣更深了。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着,好像不该是这般气氛。只是,她白色上衣短袖已经不再是原本普通的校服了。如今是在太阳底下肆意着得逞后的欲念。
男生们眼中理直气壮的放着光,那股快要展现出来的劲。在将要抬起手的瞬间,姜木满是欢喜地踏着水洼一蹦一跳的跑掉了。
姜木一蹦一跳的拐了个弯便停了下来,双目快速地扫向四周,在确定了周围确实没有一个人后,利索的把塑料棍从嘴巴里抽离出来。扔在了墙角处,五颜六色地塑料棍混合在一起。有着数不清的数量。
微抬起头,鼻头的美人痣触目惊心。眼底的冷意象是一阵风警惕性地审查着四周。转而,姜木朝后山的方向走去。微微摇晃着的小脑袋,浑身显露着孩童的脾性,欢乐地神情象是在对阳城指指点点。
途中。买菜和卖菜的中年妇女因几毛钱争吵不休,街边贩卖吃食的小贩一边高声吆喝着一边驱赶正在弯腰捡塑料瓶的老爷爷。象是在赶一条不听话的狗。姜木依旧孩童的神态,单纯的模样对周遭嘈杂的一切视若无睹。但她湿透的白色上衣校服,象是雨后彩虹般给街上忙碌懒散地过路人打了一针热切的兴奋剂。
没一会儿雨就停了,貌似所有的雨滴都落在姜木的身上,这般赤裸的目光一个个都笼聚在姜木的身躯。姜木歪着脑袋,清澈的眼睛回应着他们的注视。以他们的思维方式想必把姜木这束不明所以的目光想当然成了勾引。满脸油光的大叔,干脆利落的剃了剃牙,然后笑眯眯地往姜木的方向走去。
姜木赶紧低下了头。眼珠子来回转动着。而脚尖在地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圆圈。宛是孩子间的自娱自乐。
再次抬起头时,她已经被姜栖生拉硬拽般的与周围混沌的人流推搡着。满脸油光的大叔早已不见踪影。烨磊和野莫似意料之中般兀立在飞满柳絮的清净处,在空气快要被白色绒毛占领的缝隙间冲着他们招手。
后山的路有些湿滑但还不至于泥泞。在越过一户户山上的住户后,他们便往最深处走去。远远地只依稀看得见一户简陋的屋舍苍茫的孤立在大地,宛似对自然的企图。
姜木走在前面,他们三个走在后面。姜栖隐忍着胸口的闷气,一呼一吸间都似迎合着自己那张故意摆出来的臭脸。烨磊瞥了一眼姜栖又把目光游离在姜木的背影上。白蓝相间的格子短袖,这是姜栖刚刚在路边的小摊给姜木买的衣服。而野莫常有的欢乐神情,在望向姜木时,瞬间泄了气般。
姜木停在了木屋旁。故意抬高了头直直的注视着眼前略显老旧的木屋。它在不被阳光照拂下的阴凉处理直气壮似的存在着,那股特有的气势使它的颜色有些黑黄。
姜栖也顺着姜木望去,便看到门口的木梯像个看门狗似地凶猛的冲他吼叫着。姜栖笑笑,嘴里幽幽地说着“也快回来了。今天我们来的早……不过我怎么感觉这个木梯比他的主人还要更敏感些呢”像是嘟囔着,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听见姜栖说了些什么,但又仿似知晓了他话里的意思一同审视着木屋和那个一脸硬气的木梯。
接着他们往木屋的后方走去,那里有着后山唯一的一棵树。原本紧挨着树旁的坟墓,已经被人彻底夷为平地。几乎看不出来有一丝亡灵在这里存在过的痕迹,其实原本的事实也只是假象。如今的假象变成巨大的谎言后。姜诺的父母带着愤怒把这里一点点挖开铲平,毫无痕迹也该是理所当然。
姜木微歪着脑袋,眼中的光淡淡的,然后缓缓地开口道“这里和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了”
“阿诺会开心的。他也一定知道了他的父母来过这里”姜栖说着,脑海里想起阿诺骑在木马上欢实的神情突然就有点不忍心了。他知道。姜木如果见到那张照片的话一定会更自责。同时她也会把那份情绪埋在心底最深处。比起现在的她更加压抑。
“现在我们该实行下一步了”野莫搓着手,笑嘻嘻地模样宛是要糖吃的孩子。
“你这副嘴脸要被花夏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吓到她呢”烨磊咬牙切齿的样子过于得意忘形了,姜栖和姜木一脸看戏神情望着野莫。
“花夏。花大爷。一个热情如火的女人,哪还能被我吓着了。我们相亲相爱”
野莫调侃着,故意把十七岁的花夏形容成一个女人。或许在他心里只有姜木才称得上女孩。但他更对女人风流。
烨磊皱着眉头,注视着姜栖“你和阳游所有的女人都相亲相爱”
“对对对”野莫顽皮的笑着“但现在貌似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姜木扫向野莫的目光,收回来时瞬间变得冷淡。下一秒钟便又回到了常有的孩童神情。幽幽地淡淡的,在黑白分明的瞳光里显得更加澄明。
“我该回去了”
说完,姜木就转身离开了。
野莫点了一支烟,望见姜木的身影逐渐离开木屋后,才终于开口“姜木每次转换的时候,那一瞬间冰冷的真让人觉得寒心”
姜栖立马搭上他的话,道“她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姜木远远地就看到了住在木屋里的夫妇往山上走来。然后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他们走过来。
男人略显苍老的神情视若无睹地扫过姜木,被搀扶着的女人手中提着一篮子祭祀品。模样显的比男人更加老态龙钟,头发完全花白了。眼底也尽是疲惫。
姜木拽着书包带子,慢悠悠地走过他俩身旁。快要走过去的时候,女人有点不甘心似的拽住了姜木的书包不肯放手。篮子里的冥钞同其他祭祀品落了一地,风吹起,冥钞自由的游离在周围地面上。像是逃课的学生们紧张又激动不已。
姜木低着头,笑着。
她没有伪装成弱智傻瓜该有的神情,而是回过头。挑逗的模样望着眼前充满神秘往事的夫妇。“想问我认不认识知不知道喻熙哲吗。”
姜木故意以肯定式的方式追问他们,料想到他们不会很惊讶。却没想到,男人带着一脸泪眼婆娑女人跑掉了。真是没法预料的戏剧化地一幕。
姜木没有追上去,因为没必要。
证实了一些事情后。该报仇的去报仇。该还债去还债。世界本该有秩序的运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