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司空妍儿背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着,抑郁症发作的她胸口此时正一阵阵闷痛,眼泪也止不住地流。
(回忆)
“那块石头,哪来的?”
“是…是我以前一个朋友送的……”司空妍儿胸口突然一闷,老实地回答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亦颜眯了眯眼,炽热的目光盯着司空妍儿。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似乎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什么,司空妍儿直接推开面前的亦颜,跑着离开了。
……
想起了什么……司空妍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其实不是没有幻想过得到养母的宠爱,也不是没有尝试过,甚至哪怕被利用了都愿意赴汤蹈火。
她曾为了能交到一个朋友,夏天趴在草地上找了整整一节课的橡皮擦。
只因那个人跟她说,如果她能找到那块橡皮擦,那么那个人就愿意跟她交朋友。
直到后来一节课都结束了,她都还没找到,而那个人说她没用,转头却在那个人的桌子上看到了那块橡皮擦之后她才知道,原来那个人只是在耍她。
而她因为趴了一节课的草地,浑身已经脏得不行,脸上也满是泥土,回到家还得被养母骂一顿,打一顿,然后自己跑去河边洗衣服。
而她亲眼目睹了她养母对她妹妹的温柔,亲眼目睹了她妹妹被一群亲戚围着捧着的样子。
那是她从未拥有过的,也是那个时候起,她司空妍儿也会幻想,如果她比妹妹努力,是不是也可以得到一丝丝的赞美?
直到…她花了一个星期的画的作品比不上妹妹随手一画画得不像样的图。
她尽心尽力做的饭菜比不上妹妹一句话,还被嫌弃做得太咸,太油,太淡,之后……
她才明白,原来…有些事,并不是努力就有用……原来…一个人讨厌你,哪怕你很优秀……对方都只会觉得你强出头……抢风头。
她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不去死?跳河估计还会玷污了河水……
家人……仿佛一个无法满足的深渊,而校园……则是打着开玩笑的名义为所欲为的存在……邻居……更是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她,似乎从爸妈死了的那一刻,就不该苟延残喘下来……
除了……那一次……
在一个秋天,她好不容易攒了一块钱,买了个热腾腾的包子。
在那一刻司空妍儿笑得格外灿烂,格外开心,捧着个包子钻进了自己找的“秘密基地”。
那是一条很小很小的道路,道路的尽头是一堵墙,司空妍儿经常会一个人去那,觉得格外地有安全感。
但是,那次的“秘密基地”深处,传来了一阵阵小孩的咳嗽声,司空妍儿一脸疑惑地伸长了脖子,企图看到里面的人儿。
由于逆光,她只能看到一个比她高一点的,男孩模样的“影子”,她只能试探性地慢慢的往里走。
那会的司空妍儿被领养不久,她因为一身小公主气经常一个人跑出来,很晚才回去。
她见到了那个看起来比自己还瘦小的男孩,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的大包子蹲了下去,轻轻地戳了一下小男孩。
问:“嘿?你怎么了?”
男孩缓缓地抬起了头,饥饿让他显得尤其消瘦,男孩咳嗽了几声,艰难地吐出了一个“饿”字。
司空妍儿二话不说就把书包里的水壶拿了出来,她说,“这是我在老师办公室接的水,还是温的,你喝吧。”
看着男孩喝下了水,她又把包子掏了出来,包子的热气让袋子浮现出一层水雾。
司空妍儿掀开了袋子,热气顿时汹涌而出,包子的香味也传遍了她的鼻子,她闻了闻,饥饿感更浓烈了,但还是忍住饥饿,撕了一半下来。
汤汁流到了她的手上,她不舍得浪费,把包子递给了男孩之后舔了舔被汤蔓延到的手。
从那之后,司空妍儿就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她每天早上出门,中午放学,以及下午放学都会想尽办法从那个家里面掏出一些吃的出来,就是为了给小男孩吃。
家里人对她虽然不好,但吃的倒是唯一一个不讲究的。
而那个“秘密基地”恰好是上学路上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所以司空妍儿每每来回都会去看看那个男孩。
那会正是秋天,天气不冷不热,她还把自己的新校服给了男孩穿,因此还被打了两顿。
洗衣服的时候也顺便帮他洗衣服,带他去小河边洗澡,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星期。
十天,十天之后,“秘密基地”的地上留下了用石头写出来的一段字。
“我要走了,你要坚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那一天,司空妍儿红着眼眶回家的,到了家里,她的养母恰好收拾好跑出来的鸡群,把她打了一顿。
她记得,他说过他是一个孤儿,被坏人抓走了,然后本来被个很好的叔叔救走的。
但是在被接走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遭受到了追杀,被追杀过程中意外地落下了队伍,他才躲进了这个巷子里。
他说,他的衣服藏着一个石头,是能让别人找到他的石头。
而他正是用那个石头写下的字,那个石头,则留在了那行字体的旁边。
那是他留给她的,是她未来十多年里的依靠,陪伴,牵挂,更是让她坚持了十几年的勇气。
临近崩溃,司空妍儿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绝望的声音低低地喊了出来。
门的另一边,亦颜停下那又快又稳的步伐,愣了愣,听到了门内那一直努力压抑着的哭声,右手抬了抬,似乎想碰到门的另一边的那个人。
但终究还是放下了手,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司空妍儿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八点,司空妍儿的门被敲响,但她早上六点多才睡着,此时睡得正沉,压根没听到。
敲了好一会儿,苏锦儿听到里面没反应,只好小心翼翼地开了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姐姐,起床啦~”苏锦儿轻轻地趴在司空妍儿的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
“锦儿,出来。”亦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苏锦儿只好轻轻地站起来,然后屁颠屁颠地走出去了。
梦里,司空妍儿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似乎四周都是黑暗的,而她只品尝到绝望和痛苦,只是,一束光照了进来,她看向了那束光,迎着那束光走了好久好久好久……那束光,却慢慢暗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