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0年11月22日，舰队抵达之前马库斯小组最后失联的位标区域，全舰减速正式进入战斗状态，根据手里所掌握资料，我们又派出大量舰载机进行地毯式搜索，没有发现战斗痕迹，包括已定位点的触发雷达也不见踪影，有人事后清理过这片区域，马库斯等斥候组基本凶多吉少
面对前方一切未明的黑暗，内部高层会上，我，凯撒，约瑟夫以及七位老兵近卫队长，详细分析了此次事故的来龙去脉
“马库斯从关闭舰船等待命令，间隔顶多不超过七天，他们要是之后遇的袭，必然还会有第二次警报发出，所以我认为，至少马库斯这边，是在七天间隔内发生的意外，而其他小组按惯例也不会超过十天”
“其他小组可以暂定受对方主动伏击，所以也没能警报传出”约瑟夫补充着
“此地距离红橡树矿星也有两个月星程，不可能从基地调兵，要从五个不同地点，横跨半边星空依次精准伏击狙击，没有提前准备不敢想象”第4战队队长王凯说
“一千万公里光速都得半分钟，按照马库斯中尉的指挥操作完全没有问题，对方是怎么仅凭一次被动感应，在没有或得不到二次确认情况下，就直接派出军队，除非”第6战队队长尚文龙说
“除非对方的防御雷达不是被动触发，而是主动扫描，明确确认为军事入侵”第8战队托尼说
“可对方是怎么知道我们何时到来，红橡树矿星本身隐蔽太空，又受叛军占领，这片星域别说三年五年，百十年也不见得会有外人靠近，近空区域我信，远星防务雷达数以万计，总有角度缺失不能面面俱到，还保持几十年始终运行，我认为不太现实”第9战队法米尔说
“那么偏那么巧那么刚刚好，被动不实际，主动不现实”第10战队罗杰斯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主要疑问都集中在为什么先遣斥候会被一眼揭穿，对于技术层面，我想没有谁会比凯撒更有发言权，他还没有表态，“凯撒，作为舰队总工程师，你觉得呢”
“不是意外的意外，那就是必然”凯撒短短几字，意味颇深
“你是说，有人提前预知了我们要来？”我看了看他
“可恶，我们队伍里有内奸！”第7战队黄天化脱口而出
“那倒不是，我在离开致远星后，就把舰队的通讯给改了，所有一切都得通过主舰中转，避免泄露行踪，这同时也是将军的意思，怕小丑的燃料里，有给我们下套”
“哦，哦”
“是的，天堂城的小丑不是简单人物，它能把一只就放养在隔壁村落中的山羊，控制成城内的无价之宝，足见其手段之深，小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奸商，它与我们交易，与星盟示好，所以我怀疑它，会不会再托一家，与加里瑟斯仍然联系”我给大家解释着
“小丑！那个臭机器人，我早知道它不怀好意！”回想起来，黄天化也是当时当事者
“从理论上讲，对方没有任何条件获知我们的行程安排，泰坦星，比邻星，还有黑骑士，无一例外都是将军的个人意愿”好吧，这话听起来有点酸溜溜，凯撒还是不忘吐槽，“时间对方是肯定猜不准的，不过方向角度的话，可能与天堂城串通会提前防备”
“嗯，这确实可以解释部分为什么对方反应如此迅速”一直沉默的塔克也作出意见
“将军，您曾经说，加里瑟斯军团里可能会有能够操作量子力学的发明家？”凯撒最后把目光转向我
“喂喂喂，你这么看我干嘛，我身上已经没有定位器了，你自己都检查过多少遍！”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量子大脑，你们能理解吗？”凯撒推推眼镜，又将问题抛向众人，在场一堆五大三粗的超级战士，打架打仗可以，研究发明不行
“量子大脑，这几个字，我会写。。。”黄天化弱弱道
“是的，这东西只能纯靠想象，简单来说，一个反应雷达就好比一个神经元，一旦雷达网内有任何一处发生触动，其他附近雷达都会被主动激活，从各个方向各个角度对目标体进行分析观察，信息经过统一处理并进行有质删选”
“联合中枢雷达矩阵，这不算什么黑科技吧”好在我还能读懂一些
“信息处理收集只是第一步，比如我们自己的视觉听觉嗅觉，也都是经过大脑处理后的二次反馈，是大脑让我们以为这里有张桌子，然后我们才看得见这张桌子，这是一个主动思考过程”
“大脑认为这里有张桌子，所以就给我们看了这张桌子。。。”年轻的黄天化有板有眼，尝试着抚摸身前桌面，严肃的气氛变作尴尬
单论大脑的作用方式，确实如凯撒所言会有经过二次处理模糊处理，不过对于桌子的假设，无论你看不看得见，桌子都在原地都是存在的，这又涉及到唯心主义以及唯物主义，我是稍微能够理解些凯撒对于量子大脑的描述，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逻辑命理，所谓逻辑，即没有翅膀的动物永远地上奔跑，如果哪一天你看见它飞起来，那肯定不是被人丢起来就是被人扔下去，必须满足前因后果，没有足够理由那就是假的
“量子理论是最接近神迹的科学，与之相比我们的机械文明就好比小孩子玩泥巴”凯撒说着叹了口气，曾经他也对量子理论不屑一顾，认为纯粹异想天开，直到现在亲眼见证，被一个小小雷达打败，一片有自己思维能力的星空
“哈哈哈，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运气不好，触发警戒被主人抓住，没什么好丢脸的！”我打个圆场
“好像，是也这么个说法”约瑟夫帮衬道，其他人想想也对，哪有小偷进家门，没偷到东西还怪罪屋主的，直来直往的战士们很快释怀，身旁战友有说有笑，凯撒因此显得格格不入，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
“凯撒，量子力学是理论派，而我们是实际派，不是吗”我给这个老朋友，几年来第一次拍拍肩膀，像往常一样
“我知道的，将军，您不用安慰我，联合中枢也好，量子运算也好，这都不是什么事”凯撒再次叹声，不过神情好了很多，“怕就怕对方从理论转变实际，能够研发量子武器，实现超时空无限打击”
“哈哈哈哈，再超时空，他也没有超越维度，既然同属三维，总有办法将他打败！”
“话，是这么说，，，”
“科学的极致是神学，而神学的背后是科学，如果没有科学支持，那神学就是屁学”
“你从哪得来的歪门邪理”凯撒白我一眼，如曾经一样
“当我不明白天空为什么会打雷时，我就以为是天神震怒，当我理解了摩擦对流后，才知道那是天神在放屁”
“好了好了好了，你这什么大将军啊，天天把屎屁挂在嘴边！”
“天神放屁？那不是该起风了吗。。。”黄天化若有所思
“那是响屁！臭屁不响”严肃的老兵队长也被我带偏
“难怪它光打雷不下雨，然后，但是下雨，那又是什么意思。。。”
会议室内一阵寂静，我们各自看看交换眼神，统一意见决定把黄天化先撵出去
“将军，你们咋都站起来了，会议结束了吗，咦，我，哎，好吧”
“天化小哥，你先回去吧，你们队里就你一个尉官，战斗状态必须有人留守”我只能送他到门口了
“遵命，将军！”黄天化摘着头盔，无奈对我挤挤眼，真拿他没办法
送走冒失鬼，会议室恢复肃静，不过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探讨的了，敌暗我明，技术压制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古往今来落后都要挨打
“接下来的旅程一直到红橡树矿星，都是我们未知探索地带，陷阱，敌人，或者安全，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家一起表个态吧，是继续保持隐蔽潜行，稳扎稳打，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前者可能会多耽搁些时间，后者则是破釜沉舟”
“要打仗，我不怕！”王凯说
“两个月是打，三个月也是打！”尚文龙应和
“我们还有五分之四偷袭概率，不是吗”托尼道
“时间对任何人公平，等他们来回设防，走完五条路线，我们也差不多完成潜入”法米尔认为潜行方案仍旧可行
“还是前线小组织探路，后方大部队跟进比较稳妥”罗杰斯也赞同前者，现在五个队长态度是三比二，倾向按部就班步步为营
“塔克上尉，你觉得呢”黄天化已被请离，剩下六个队长中，塔克的意见至关重要
“如果我们接下来的两个月或者一个月，即便是在仔细排查下，又偶然遗漏，触发警报怎么办？”没想到一向稳重的塔克，意见是与王凯和尚文龙一致
“时间是公平的，不一定非要完全近身，只要抗住前期潜入而不暴露，避过对方外围部署，即便临时驰援也得时间”托尼又说
“是的，敌人现在就是玩心理战，告诉我们他的防御很好，强迫我们放弃，顶住压力继续潜行才是上策，如果敌人有心阻击我们舰队，必然得拿出些真本事，他们兵力分散首尾难顾，对我们突袭矿星总有好处”法米尔补充着
“问题是，这是星际时代不是小说时代，敌人科技就是比我们先进，站得高看得远，我们的过于谨慎正中对方下怀，让他们可以有足够时间准备战场，而我们只能祈祷不要被对方发现”王凯中尉说
“敌人即使信息技术领先，反应发动机不见得有多大提升，或许他们还追不上我们，单以两个月追逐，至少能够拉开一天距离”尚文龙跟着表态
大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个求稳一个求胜，都没有足够说服对方的理由，这时候，罗杰斯将目光投向了我，“将军，现在我们几人已经各自表明态度，大家都是为了最终胜利，三对三，剩下来，就是您，凯撒，约瑟夫三票”
“是的，将军您怎么说，我们都听您的”“还没听到凯撒上尉的意见”
“哈哈哈”约瑟夫相对我和凯撒身份不够，赶紧提前给自己下台，“反正我一切都服从将军指挥”
“对的，将军，您发话吧，我们全听您的！”
“本来是叫你们帮忙，结果最后还是绕回自己头上”我这人有选择障碍症，所以凯撒之前老说我没心没肺做事大条，其实是秉持底线无大碍皆可，现在被教育学乖了，不能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果要我说，我选择一人一架歼星舰直接杀过去，要什么舰队指挥
“事关军团全局战略，还是得您下达命令，将军！”
我玩着桌面上头盔转了几圈，它时而看我时而又背对，搅得更没头绪，众人都在等我决意，我心情一来一掌将头盔按住，面罩上刚好反射出凯撒的身影，“是的，我也主要听凯撒意见，指挥大型会战他比我有经验！”
不过与所有人聚精会神相比，凯撒明显心不在焉，看样子在我们讨论间隙中，他的心思又回到量子技术上，好半天才有反应，“什，什么？”
“凯撒上尉，将军问你下一步舰队如何走向！”王凯中尉迫切想知道最终定论
“舰队走向？继续往前走啊，难道还回头”凯撒被问的莫名其妙
“继续往前走？是的，既来之则安之，决议已下！”王凯一锤定音，其他人再想解读已经来不及
“哈哈哈，好吧！”有时候，真得有个人替我参谋，只要有了方向，我的后续思维就能很快跟上“那就前方战机开路，后面舰队全速跟进，遇见雷达区能避则避，误闯了也无所谓，全军出击，直捣黄龙！”
几位队长听后陆续站起，戴好头盔标准敬礼，十足出击阵势，“保证完成任务，将军！”
英勇的身姿一扫所有不快，就连凯撒也感同身受，眼中重现意志，我作为将军，自然不能落人尾后，“传令下去，所有攻击舰机动舰开足马力前线列队，螭龙号在中，你们六艘战列舰后防两翼”
“是，将军！”
完成所有命令部署后，11月23日凌晨，停滞的舰队再次爆发尾流驱动，电离闪烁超行星般稍纵即逝，留下滚滚星云势浪滔天，如一群奔腾的野马朝着红橡树方向继续进军，系统升级功能优化后，我们也能够完成迁跃式加速，整个过程准备十秒，提速十秒，一分钟不到，舰队已在百万公里之外
静寂的星空下，繁星璀璨，一如既往一如永恒，永恒不是最美的，偶尔不屈的流星，才是星空最耀眼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