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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1]

乔扬倚在窗台上,看着置于窗沿上的那盆玳玳花,不禁扬起了嘴角。他与她三年前有过一段邂逅,只是她不记得了。

三年前,他第一次到苏州游玩。游园林之余,他还去了七里山塘。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小巷深处,是一段一段的景致。移步换景,尽得苏州园林精髓。

街河并行,他走着走着,就走进了姑苏小巷,走进了山塘小街。星罗棋布的小街小巷,所倚的便是水了。当微雨半斜,乔扬不自觉地就有了心事。江南的景,有时也挺忧愁。他被雨一打,站在桥头时,那副心事重重还衰的样子,惹得旁边的姑娘“咯咯”笑。

她的笑声清脆,像银铃,灵动活泼。他一抬眸,就对上了她的一对大杏眼。她坐于绿水桥头,两只脚晃悠晃悠地,身上衣服微湿。她的发丝沾满了雨露,贴在脸上,显得苹果似的脸圆得很可爱。她那对眼睛很亮,但有些红肿,分明是刚哭过了。而且她没打伞,连鞋子也掉了。

乔扬往河上看去,果然看到山塘河上浮着一只小鞋子。鹅黄色的绣花鞋,鞋头尖尖,缀着一朵手绣的翠色牡丹,有种销魂夺魄的味道。

又是一声笑,他听出了她的嘲讽也不恼,上前了一步,说:“小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见她看似十八九岁,他便故意叫她小朋友。

她咯咯笑。等他反应过来,她是笑他刚才一本正经站桥头的样子,又听见她说:“你就是这样搭讪女孩的?”接着她笑得更厉害了。

她的那种笑,没心没肺,笑得天真爽朗,很憨,而且还很美,像《聊斋》里的婴宁。

见她笑得前仰后合的,真怕她摔下河里,乔扬说了句:“小心!”

她轻巧一跃,跳到了桥板上。雪白的双足踏在有些泛黄的石板上,被雨水一打,楚楚可怜。

“喂喂!你是不是有恋足癖啊?干吗老盯着人家脚看!”她不高兴了。

乔扬连忙移开视线,从袋子里一阵好找,终于找出了一对人字拖鞋,递给她。见她不接,他尴尬地笑了笑:“石板凉,你也不想光着脚走回家吧?”

人字拖被她一把抢过,她穿上,“嗒嗒嗒”地跑了,还不忘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雨天路滑,鞋子太大,她跑得有些踉跄,他替她担着心,可一想到她调皮的神情,又放松了下来。那样皮的一个姑娘,灵活得很,不用担心她摔跤。

其实,他刚才走到桥头时,就注意到了她。她分明在哭泣,嘴里还念念有词:“谁让你气我!谁让你气我!气跑了我,又不来哄我!哼!”

原来是小情侣吵架了。

七里山塘的主街道比较热闹。到了绿水桥这边上,游人少了许多。雨斜游人稀,连景致也添了抹清妩姿态。他站在桥上北顾山塘河景致,拍了许多照片。正要捕捉景物,又听见她转忧为喜的话:“算了,算了,原本是我欺负他,还是我哄他算了。”一说完,她又是眉开眼笑的样子了。

乔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善变的女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难得的是,如此没心没肺,笑得很可爱。乐观、开朗、活泼、可爱,是她给他的印象。乐天派的姑娘,就跟个抢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一样,他是想逗她笑的,但见她又垂下了头,以为她又要哭了,那微侧的脸楚楚可怜,连眉眼也染上了些愁绪。他又烦着工作上的事,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后来居然就真的逗笑了她。

她并不傻,觉得那个男人是想上来劝她别哭的,所以领了他的情,又笑嘻嘻的了。

她很皮,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只有河面上浮着的鞋子,在他眼前晃悠。

他心中一动,走下桥头,俯下身去,费劲捞起了鞋子。

他抚摸着那打捞上来的绣鞋,又想起了她的容貌,圆圆的脸蛋、亮晶晶的眸、甜美的笑容,还有身上那显得有些宽松的碧色针织外衣。对了,她是穿着白底的小碎花连衣裙的。真是个难以理解的姑娘,明明穿着甜美,偏又如此皮。

他抚了抚软缎做的绣鞋,远远地听得一声“哎”。他一急,胡乱地把绣鞋塞进了背包里。

一个影子一闪,她人已经跳到了他面前:“嗨,还你的鞋子。”原来她已在路边买了一双布鞋换上了。

他一笑,接过了那双人字拖。

“外来的,知道这里是什么桥吗?”她身上依旧湿淋淋,可见是个大大咧咧惯了的家伙,没规没距,又自来熟。

乔扬笑着指了指一旁摆字摊上的对联。

对联上写:花事晴暄绿水桥,画楼红袖倚吹箫;春风不管离人恨,依旧青青到柳条。

“呀,你还挺有文化,挺能装的哟!”她眨了眨眼睛,捡起他从背包里掉出来的地图,胡乱地翻开来看。

“想到‘枫泊夜桥’看看吗?离这里也不算远。”她忽悠他。

乔扬清了清嗓子:“是‘枫桥夜泊’。”

“哦。”她摸了摸脑袋瓜子,才发觉刚才说得快了,有了口误。

她脸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对着地图胡乱戳着。她十指尖尖,地图眼看就要被她戳破了,才肯放过,懒懒道:“不远就是青山桥。绿水青山,挺有意思,适合你。”

果真是不放过一切机会捉弄自己。乔扬忍俊不禁,又指了指另一副对联,只见上面写着:碧海青天路可通,琼楼玉宇写难工。分明七里山塘月,千里相思邪许同。对联上题的诗本意是留恋绿水桥,不忍离去。但他心里明白,是舍不得眼前这个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可她没察觉出他的朦胧心思,仍大大咧咧:“绿水桥是好,我也喜欢。不过游人的时间怕是很赶,还是多看看的好。”他刚要答话,却见她跳也似的冲下了桥头,不多会儿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三个卷轴。

“这个给你。”她笑嘻嘻地递上,“当作旅行纪念。”

雨歇风停,此情此景,让乔扬永难忘怀。他双手接过,打开卷轴一看,原来是赞美绿水青山桥的诗句,其中一张上面写着:诗情画景登时集,烟雨垂杨绿水桥。

好一句“烟雨垂杨绿水桥”,她分明就是从烟雨江南里走出来的丁香女孩,与他相遇在绿水桥畔。

“喂喂,这是仿品,仿品!很便宜的,二十块三张。就是个纪念。”见他欢喜的样子,她又想笑了。

突然,不远处跑来一个男生,叫道:“苏玳玳,你给我过来!”

“呀!”苏玳玳吐了吐舌头,自言自语,“真糊涂,把他给忘了。”于是回了句,“子衍,我就过来。”

视线一转,她看向乔扬道:“嘿嘿,我该走啦!看吧!还是我赢了,我就说嘛,一定是他先来找的我。”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乔扬轻叹了声,笑着看向她投奔而去的身影,在心里说道:小姑娘,祝福你。

“你在和谁说话?”宋子衍带了些不悦,替她仔细拂去头上、脸上的雨水,一把将干净温暖的外套披到她身上,见她喷嚏连连,也就不忍责怪了。

“对不起呀,害你担心。是我错了!欺负你是我不对,我本想先低头认错的,谁料鞋子掉了,也就顾着找鞋子摊了。”说着,她不忘向一旁的乔扬做了个鬼脸。

乔扬颔首回应,一抬眸,对上了那名叫子衍的男生的眼睛。对方样子俊俏,只是一双眸子深沉,见不到半分情绪。乔扬一叹,只觉得他不大适合大大咧咧的苏玳玳。

[2]

“我家玳玳,你在哪儿?”林雯捏着怪里怪气的声调问道。

正襟危坐的苏玳玳脸上一红,低声答了句:“你别这么肉麻,行吗?”

“那你在哪儿啊?给句话不就行了嘛!”林雯不紧不慢地说,听着电话那头的苏玳玳不知是对谁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你请稍等”。

“哟,出息了啊!听着是爵士乐啊,有品位。在哪儿腐败啊?”林雯听出了苏玳玳正在接待着什么人,难道……

“嘻嘻,”林雯笑了声,“莫不是在相亲?”

“关卿底事(关你什么事)?”苏玳玳柔软的声音传来,接着一叹,“方阿姨安排的。”

林雯是知道方阿姨的,说来也算是亲戚。方阿姨是苏玳玳父亲苏国安的第二任老婆,对苏玳玳倒也不差。方阿姨与苏国安育有一女,名字与苏玳玳一样从花,取名苏茉莉。

每次听到苏玳玳谈及家里,语气里多少带了些惆怅,林雯是懂的。

苏玳玳与父亲住,只是别人的一家,有父有母有女儿,三人刚刚好。苏玳玳总是认为,自己是多出来的,所以言行举止颇为安静谨慎,这与她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活泼是不同的。

说着说着,林雯脚步一拐,从金陵路转进新康里。

此处遍布着老房子,处处是高大的窗户和逼仄的楼梯,但这里又是有些情调的。油绿油绿的爬山虎缠缠绵绵地攀附在墙上,一砖一瓦皆让它们钟情,都要蔓延过去。如此,它们牵挂了几十年,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爬,一层一层地重叠,似要通过墙缝融进屋体一般将房子包围。

而台阶上的深碧苔藓长得是更加肆无忌惮,与从民居里探出来的一两丛五色牵牛花相呼应,活泼可爱。碰到了连绵的下雨天,花园的角落里还会探出几个小小的蘑菇。

这里的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也正因此,林雯喜欢来这里喝杯咖啡或茶什么的。

别看这里屋宇紧凑,可零星的别墅、私人公馆伫立,倒也不觉压抑。好几个懂生意的人在此各盘了店面,以小别墅为主题背景,开起了咖啡馆、红茶馆。别说,还真挺小资的。

今日遇雨,她是特来此喝咖啡的。坐在雕花栏杆边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那被雨淋得碧油油的爬山虎,那才叫享受。于是,她才巴巴地给苏玳玳打了个电话。

可苏玳玳倒好,已经自己先占着地方了。

原来,林雯踏进新康里时,就一眼看见了倚在黑漆雕花栏杆旁接电话的苏玳玳。今日的苏玳玳与往常有些不同,穿着一袭白缎苏绣旗袍,文静淡雅。

微雨沾上了她绒绒的短发,她伸手轻拨了拨,额间别着的珍珠发夹颤了颤,瞧着只觉可怜。苏玳玳是美的,只是她自己从来没有发现。听见林雯猛地吸了一口气,站于二楼的苏玳玳忙问了句:“怎么了?”

“低下头来。”林雯直接叫道。

苏玳玳一怔,忙垂下眸子,就见着林雯风风火火闯进红茶馆的架势。她不禁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我没得罪她吧?”

一杯加了柠檬片的英式红茶轻轻晃荡着,苏玳玳托着腮,注视着手中的杯子。原来,方阿姨替她安排的相亲对象,是个四十岁的离异中年男人,而更绝的是,还带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真要是谈成了,她就成了个当后妈的,而且这继子只比她小八岁。一想到这里,她的脸就忍不住地抽搐了下。

那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五官清秀,西装革履,气质倒是好的,人也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听说是制药厂的一个小老板,有房有车。为此,苏玳玳知道方阿姨是用了心去物色了。

见苏玳玳不作声,那男人殷勤道:“是不是不喜欢?要不,换点别的?”

“这个挺好的,不用麻烦了。”苏玳玳忙笑着作答。

那男人是喜欢苏玳玳的,可她总是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倒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他讪笑着道:“我家就在黄浦江边上,那里风景很好。小区里有家很不错的咖啡馆,要不下次我们去试试?”

“哟,这么快就想把人往家里拐啊?你当我家玳玳是什么人啊?”林雯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要不是在一楼碰见了熟人,早上来讨杯喝的了。”说完,她一把端起苏玳玳的那杯红茶,一口喝尽,“我家玳玳只爱喝花茶。”

见那男人讪讪的,林雯仍不闭嘴:“大叔,看你年纪,小孩也应该不小了,嗯?”

苏玳玳脸上一红,忙拉了林雯坐下,赔笑道:“黄总不好意思呀,我表姐喝醉了,刚赶完饭局过来的,胡言乱语的,你别在意。”

可林雯不接这个茬,嚷道:“我没饭局,更没喝酒啊!这里谁醉了,倒不清楚了。我看啊,有些人,倒是整清爽的嘛!”

彼此一僵,那男人不说话了。

其实黄天佑是老实人,只是暴发户嘛,一开口,动不动就钱啊钱的,自己有这有那的,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现在听出林雯的嘲讽,他本想拂手离开,但出于礼貌,便含笑听了,并不作答。

“好了,好了,黄总你别介意。表姐的意思是该整清爽的,不知方阿姨对你说过吗?我离过婚的。”言下之意,该整清爽的便是苏玳玳自己了。

黄天佑投来赞许的目光,淡淡一笑:“阿方有提过。这件事,错不在你,不必为此自卑。”

这一番话倒让林雯一怔,眼睛眯起,瞧了瞧他,心中不觉叫了声“好”,心道:倒像个男人。可黄天佑接下来的一句话,把林雯给呛着了。

“我家文强十五岁了,倒是你别嫌弃才好。”

“噗!”一向注意形象的林雯把茶给喷了,还喷到了苏玳玳身上。

黄天佑愣了。苏玳玳也没反应过来,林雯却是一把拉起了她:“呀!下午玳玳还要上班哟,却把衣服给弄脏了。我们赶时间,就先走了哟。大叔,见谅啊!”说着,俩人已没了影。

等出了新康里,苏玳玳才反应过来,“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疼了肚子,一手捂肚,一手推了林雯一把,“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不要脸的是那黄总,还想老牛吃嫩草!”林雯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你还真是个极品,连相亲也撞见极品男。”

“他不错的。”苏玳玳一叹,苦笑道,“之前那个才真叫极品,喝完咖啡,刚从星巴克出来,就跟我说,我喝了两杯咖啡加一块蛋糕,该AA的。”

“所以你就想着将就了?”林雯皱起了眉头。

“方阿姨好意,我不好拒绝。见见面,就当交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苏玳玳说。

她有她的难处,林雯明白。

[3]

在小区的花园里,那四只流浪小猫已经被乔扬喂得肥肥的,小肚子胀鼓鼓的了。

乔扬给四只小猫分别取名为雪球、狸狸、小斑点和可可,其中雪球是乔扬最喜欢的,它一身雪白,可偏偏两只耳朵却是黄色的,衬着一对绿眼,漂亮极了。抚摸着雪球,乔扬的心里软软的。

“既然喜欢,怎么不带回家养?”对面房的陈姆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盆子煎好的小鱼。

闻得鱼香,四只小猫全从花丛里跳了出来,“喵喵”地叫得人心软。

乔扬礼貌地和陈姆妈打过招呼,才道:“家里窄,也养不下四只小淘气啊。亏得小区个个皆是好心人,每天都喂着它们,偶尔逗它们玩玩,也是好的。等它们再大些,我就带它们去做绝育手术了。”

“是该这样的,整清爽了才好。不然这四只小猫再生小猫,老可怜的哟!”陈姆妈摸了摸小斑点,那是只身上有花斑的小猫,“后面楼的玳玳也老有爱心的,每晚都会记着来喂小猫们。真是怪了,好久没见着她先生啦。知道吗,别看她年纪轻轻的,小两口结婚一年多了哟。”

陈姆妈絮絮叨叨地说起话来,没注意到乔扬神色有异,还一个劲地八卦着别人家事,说得是不亦乐乎。见他没有在听她说话,刚想唤起他的注意,却瞧见他的眼神紧紧盯在一个地方,便顺了方向看去,正好看见苏玳玳回来。

只见苏玳玳两手提着两大袋东西,汗水不断地从下巴滴落,眉头蹙起,脚步走得越加地快,想必是东西太重了。

“呀!玳玳也真是的,十斤装的米也不叫先生买。”陈姆妈说着跑了过去帮忙。

乔扬更是快步走了过去,什么也没说,替她接过了那袋米,并对陈姆妈说:“我来就好,您也别太累着了。”接着也一并拿过了陈姆妈手中的手提袋。

“呀,这多不好意思!”苏玳玳刚要推拒,乔扬一笑,提着大包小包快步走了。

“哎——”苏玳玳赶紧着跟了过去。陈姆妈也小步跟着,念叨:“这后生真不错啊!热心肠哟,又有爱心,要不是我家那泠泠还在上着高中,我就介绍他了哟。”一席话说得苏玳玳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下一句又说得她白了脸,“对了哟,你家先生呢?也不帮帮你忙,这些东西多重啊!真是的!虽说年纪轻,可也该懂点事了呀,这成了家,可就得多帮衬着家里些呀!”

苏玳玳极小声地说了句:“我……我们离婚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此时此刻,她觉得很尴尬。

可陈姆妈仍是大着嗓门叫了句:“什么?离了?怎么就离了呢,你们小两口的,也才结的婚,才一年哟!”

前面的乔扬怔了怔,就那样停在了那里。此时,苏玳玳都羞得快要虚脱了,见他举止,更觉得自己丢人,急得扯了扯陈姆妈的衣服。陈姆妈马上明白了过来,闭了嘴。乔扬知道自己失态了,立即装作无事人一般,朝苏玳玳家走去。

陈姆妈是明白人,知道自己闯了祸,脸上有些讪讪的:“泠泠也快放学了,我该回家煮饭了。我就不跟过去,叨扰你咯,我晚些时候给你盛汤过来啊!家里煲了一下午了,可好着嘞。你也该补补了,瞧你瘦的。”

“谢谢姆妈。”苏玳玳的声音越发低了。

“记住,你是个好孩子。”陈姆妈握了握她的手,低叹了声,接过乔扬递过来的袋子,就走了。

等及苏玳玳赶到家门口,走得老快的乔扬已等在那儿了。

“麻烦了呀!”苏玳玳赶紧开门,让他进去歇歇,“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有,没有。这点小事,怎会麻烦。”说着,乔扬自来熟地踱到了饮水机前,取过纸杯倒了水喝。

他没有多问,这让苏玳玳自在了不少。

“呀,看这盆花的形状,之前开得挺茂盛的吧?虽说现下没几朵花了,可叶子长得好。”乔扬笑着指了指客厅的那盆玳玳花。这是她新近买回来的,乔扬的心松了松,想着,也好,她肯添置新东西,证明她是看得开的。

而苏玳玳则不知他想这许多,只听他如此调侃,她脸上一红,忙开了柜子,取出一小盒茶叶,经过一番忙碌,倒是给他泡了壶香气缭绕的花茶。

等品完了一杯好茶,乔扬赞道:“原来这花全入茶了。好手艺啊!”

苏玳玳听了莞尔一笑,道:“这剩下的花也快掉花瓣了,我得好好扫起来,入茶。”

乔扬的手颤了颤,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扫帚:“你拣茶都是用扫的?”

苏玳玳玩笑道:“难不成还要我一朵一朵、一片一片地摘呀,我又不是采茶姑娘。”她是故意开玩笑的,以证明自己没事了。

他又喝了杯茶,大叹:“好茶!”

这一来,倒真把苏玳玳给逗笑了。

“喝了你的好茶,总不能什么也不干。我给你装米。”说着,乔扬把脚边的米袋提到了窄小的厨房里。

苏玳玳忙跟了过去:“这怎么好意思。”可厨房太小,等他一转身,俩人贴得可真是太近了。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钻进了他鼻子里,他闭上眼,深深一嗅:“好香!”

被他一打断,苏玳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挂了茉莉花做的香囊。”接着扯了扯脖子上挂着的那根细细的红绳。

乔扬一低头,眼睛便落在了她细细的锁骨上,而雪白的肌肤上透出了淡淡的血管,他连忙移开了眼睛,只管着把米倒进米桶里。

他怎么不说话了呢?苏玳玳愣愣的,取出衣服下的粉色小香囊,心道:他肯定在心里笑我是土包子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自己做香囊。

见她神色,乔扬不禁想道:这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小东西。怕是在她心里,是不会联想到男女之情的。自己对于她来说,就是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好,那就一步步来吧!

她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嗨,你在想什么呢?”她仍是没心没肺的。

“我在想,你再不出去,我就被堵在这儿了!”他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呀!”她跳了起来,“嘿嘿,不好意思啊!”

“你是该不好意思的,除了好茶,你的待客之道不怎么样嘛!”乔扬毒舌起来。

气氛一下缓和了起来,俩人皆觉着没了拘谨。于苏玳玳而言,与他相处很舒服,就像在接待一个好朋友一样,可以有一句无一句地聊着话。

可好景不长,下一秒,苏玳玳就彻底红了脸,羞得恨不得自己钻进地缝才好。

原来乔扬进门时,为了避嫌疑,只是虚掩了门,并没有锁上。因而大大咧咧的林雯一头撞进来后,看见乔扬,她只愣了一秒,就爆发出了极大的声音:“好呀!苏玳玳,你也太没良心了吧!难怪方才的相亲也不怎么卖力,原来是有卖相更好的呀!”

看着风风火火的林雯,乔扬愣住了。倒是苏玳玳仍算镇定,厚着脸皮,扯了林雯进来:“这是小区里的邻居,乔扬。这是大马虎表姐,林雯。还有啊,人家是五好青年,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说着不忘瞄了眼林雯。

林雯翻了个白眼,接了话:“嗯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五好青年,您好啊!”

乔扬大大方方一笑,已站了起来:“林雯,你好。你多陪陪玳玳,我先不打扰了。”说着已出了门,并仔细关好,方才离去。

“哎哎,这家伙不赖!”林雯朝玳玳眨了眨眼,“虽说长得没有宋子衍俊,可人看着倒实诚多了。比宋子衍,还有那带着十五岁孩子的什么总靠谱。”

苏玳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是黄总。还有啊,我跟乔扬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林雯挤眉弄眼,“人家还叫你玳玳呢,这也叫没什么?”

“乔大哥人好,他很热心的,对小区的老人也分外照顾。他不过是觉得我可怜,才帮我一把。”说着,苏玳玳又叹了口气。

这一说,倒让林雯没了声音,许久,她才拍了拍苏玳玳肩膀,道:“你别妄自菲薄。离了婚也不代表什么。”

离了婚,真不代表什么吗?苏玳玳叹了叹,离了就等于一切都要重新来过。而重新来过,说着容易,做起来往往是最难。像妈妈,当初离婚时三十岁还不到,可再也遇不到好的人,一直单身,直至年华逝去。想想,不是不可怜的。

拍了拍脸蛋,苏玳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道:“你会这样想,证明你还抱有希望对不对?即使离婚了,想有好的生活,这没有错!苏玳玳,你没有错!”

乔扬早离去了,来找自己去方阿姨家吃饭的林雯也被赶走了,这家里,只剩自己一人了。看着空空的房子,苏玳玳抬起了头,看着那盏温暖明亮的贝壳灯,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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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素意,女,15-20岁,富家千金,父母死于车祸,身受重伤,一边是家族之义,一边是父母之仇,左右为难,困苦踌躇。程永熙,男,自小孤苦,无依无靠,四处漂泊,于死之际,相逢素意,两死为生,愿与素意相濡以沫。树欲静而风不止,大伯程月山铲草必要除根,素意和永熙的平静生活再一次被打破。素意决定舍弃自己,为父母报仇,为程氏重整,为永熙创一个未来。永熙虽不舍,但甘愿相随。腥风血雨中,现在的一幕幕悲欢离合,原来的一段段陈年往事,恍如云烟,随时光铺展……
  • 太上洞玄灵宝上品戒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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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豪门重生之宋氏长媳

    豪门重生之宋氏长媳

    夏明瑶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和自己的丈夫风风雨雨二十年,最后却死在了丈夫的弟弟和弟媳手中。杜伊欢:“大嫂,你还是死了这一条心吧,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还在等着大哥?哈!他不会再来了,也许现在这个时候,他早已早你一步去见爷爷奶奶了呢!他对你倒还真是痴情啊,苦苦哀求我们放过你,可这怎么可能呢?”重伤醒来,她看到的是丈夫弟弟弟媳狂妄讽刺的笑脸。宋俊涛:“大嫂,别怪我绝情啊,大哥不死我就拿不到第一继承权,虽然大嫂你不争气,只生了个丫头片子,可那丫头也有继承权,我的小儿子,可是这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呀!不这么做,我于心不安呐。哦,对了,顺便再告诉大嫂一声儿,澜绮好歹也是我侄女,我这做叔叔的也舍不得她受苦,已经把她拜托给海利实业的李总照顾了。”杜伊欢:“大嫂,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爸妈的,至于清清,念你们关系好,让你们见最后一面,黄泉路上也做个伴儿。顺便看在我们妯娌一场的份上,再告诉大嫂一件事儿吧!你和大哥之所以一直不太能要孩子,是我们做的手脚,是,不过你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办法了,还是留着这点力气,到那边去找大哥的时候说吧!”夏明瑶怎么都没有想到,所谓的祸起萧墙,莫过于此。自己的丈夫惨死,女儿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就落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手里,不知生死。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姑子,被一刀一刀残害致死。而造成这一切的,竟是丈夫的亲兄弟!自己也便罢了,他们可是亲兄弟,亲兄妹!几十年的兄妹情谊,一母同胞,难道真的抵不过豪门当中的尔虞我诈?那弥足珍贵的兄弟,兄妹之情,当真已经消磨殆尽?夏明瑶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想到自己最亲的人都被残害致死,夏明瑶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竟流出赤红色的血来:“杜伊欢,宋俊涛,若有来世,今日之辱,我必要百倍偿之,叫你们不得好死!”未曾想到,上天眷顾,让她回到了大学毕业的那一年!那是她和自己至爱的丈夫,初见之年。这一生,她要将杜伊欢踩在脚下,她要叫宋俊涛生不如死!这一世,爱她的人,她要倾一生之力相护,保他们一世平安;害她的人,她要打碎他们全部的希望,将他们推下地狱!嫁人就要退职?开什么玩笑?姐踏踏实实的在军艺团里待着呢!是妥妥的著名军旅青年女高音歌唱家,你们不服?上辈子嫁人太晚,叫弟媳占尽先机?不好意思,这辈子,有我在,那个家里就没你什么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