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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名字带蓉,黄蓉的蓉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整理好床铺之后,我像个瘫痪的病号一样躺在上边,接下来宿舍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来齐了。

蓝总,蓉儿,冰冰,大刘,阿凤还有林大小姐,我们八个在后来的日子里,成了一个圆,在高中无数个艰苦奋斗的日夜里,相互扶持。当然,这些都不是她们真正的名字,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会给大家慢慢介绍一下这些外号的由来。

晚上去食堂打饭时,我在路上碰见了猪爷。他拎着一大盆饭低着头往外走,我走过去从后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见他抖了一下,险些摔了饭盆。

我问他“哟,猪爷,见者有份,你不打算请我吃一顿吗?”

他回头看着我,笑嘻嘻地“食堂有名的圆筒饭,吃不吃?”

我看着他脸上油腻的微笑,将信将疑“吃······所以,你是打算请我了?”

接着,猪爷用他又粗又短的“猪蹄子”指了指不远处倒剩饭的大木桶,狡诈一笑“看,在哪里,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我红涨着脸想回过头去伸手给他一记降龙十八掌,只看见猪爷撅着屁股一摇一摆地跑远了,边跑边喊“别说猪爷抠门连口饭都不舍得请你吃,现在可是你不愿意吃的啊······”

敲诈猪爷不成,我只好拿着饭盒往食堂方向走,却不料转身一脚踩上了一双好看的白球鞋。

眼前的人和我的距离,只剩二十公分,一股淡淡的飘柔洗发水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在心里骂道,猪爷你这天杀的,遇见你就准没好事。

“同学,你还要踩我多久?”带着磁性的嗓音从头顶悠悠传来·····

这是我初遇青春时候的场景,这种电视剧里男女主角意外相遇,然后开始种种无厘头纠缠的狗血桥段就这么切实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许多年后在同学聚会时,青春总会偏着头开玩笑地问我“你那时候是不是第一眼看到我就喜欢上了,所以故意踩我鞋子吸引我的注意力?”

面对他这个问题,我从不回答,只会重重一拳打在他背上,否则会让他觉得我是在掩饰。

不过,那天的郝青春,背对着夕阳,蹙起的剑眉,高挺的鼻梁,格外性感,虽然没有像漫画里的人物一样好看,但是也十分阳光帅气,那一瞬间真让人看得有点小鹿乱撞。

少年时候的我们都是这样,总觉得最初遇见的模样,才是我们最好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

回过神来的我,匆匆挪开脚,眼睛瞟到他的鞋子上,那个鲜明的鞋印,为了防止对方挑事儿找茬,我决定采用一些必要的战略措施自救,比如逃跑。

在我低着头思衬着用什么样蹩脚的理由跑开时,对方开口了:“没事,以后走路小心一点哦!”

说完之后只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目送着这远去的背影,开始琢磨起他说话时的语气,不禁在心里唏嘘,咦,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怎么说话怪里怪气的呢,尤其是一个“喔”字,说出了一种小姑娘的口吻,可怜了我的桃花还没盛开就被扼杀在了这个“喔”字上边。

结束了我的桃花梦之后,我踱着慢悠悠的步伐走上教室。我们教室在五楼,长时间不运动的我在上到教室门口时不由得多喘了几口气,还没进门却突然感受到来自教室里的“冷空气”。大家在座位上整整齐齐地坐着,气都不敢出。讲台上站着个漂亮女人,看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一头波浪大卷发自然地搭在肩上。那女人一面插着腰,一面靠着讲台,几根手指轻轻敲打着台面,神情严肃。

我倒吸了口冷气,蹑手蹑脚地从她面前走过,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去,然后像其他人一样把头埋到胸前,做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模样。

接下来,就是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铃铃铃铃铃······”

上晚自习的铃声从走廊传来,清晰又刺耳,在这寂静的教室里一遍遍地回响着,似乎一点也不打算给我们面子停下来。

一直等到铃声停下来好一段时间之后,讲台上的漂亮女人才开口,第一句话并不是做自我介绍,而是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我贴在黑板上的座位表到底是谁撕掉的,主动认错我不惩罚你们,但是如果是我自己查出来的话,我要开什么样的惩罚单子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是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语气确实让我怂了。我趁着她没注意,悄悄向坐在身旁的姑娘传递出疑问的眼神。小姑娘很机灵,一眼就看出了我想问什么问题,于是偷偷给我递了张纸条过来:

“不知道是谁把班主任贴在黑板上的座位表给撕来扔掉了,刚刚大家进教室时找不到位置乱成了一锅粥,班主任来看到了才这么生气。”

一来二去之后,我才把事情捋顺。

想到讲台上的那个一脸严肃的漂亮女人就是以后掌握我生杀大权的班主任,我不禁在心里一阵发颤。

可后来事实证明,遇见她,大概是我们那三年中最大的幸运。

给大家介绍一下吧,我口口声声所说的那个漂亮女人就是我们一班的班主任,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朱颜,李煜诗中“只是朱颜改”的“朱颜”,跨过了大半个中国从遥远的齐齐哈尔来到我们这个南方小镇当个教书匠,也许一待就会是一辈子。

我们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所带的班,后来我们毕业了她也向学校请示不再带班,只做一名任课老师。所以,我们在她生命中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届学生。

我已经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严肃气氛最后是怎么缓解的了,也不知道后来班主任有没有找到撕那座位表的“凶手”,只记得后来大家都很开心地做了自我介绍。而我的名字能最快速地被大家记住,也是源于那场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郭小小,郭富城的郭,大小的小。我妈说过,女孩名字取得丑,将来才能长得好,虽然现在没能成为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但是长得也还算对得起大家哈······”

我还没说完,台下就有个胳膊迫不及待地挥了起来。

“老师老师,那我和她也算得上沾亲带故了。”这声音来自胳膊的主人,“你看啊,她姓郭,郭靖的郭,我名字里有蓉字,黄蓉的蓉,那我俩就是郭靖黄蓉组合,你说这是不是很巧哇!”

话语落下,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突然间掀起了一阵尬笑的狂潮,仿佛刚才的冷笑话经过了长长的反射弧之后才传进大家的脑袋中。

而我却在心里生出来无数个感叹号,这……他妈也能扯上关系?

然而,缘分有时候真是妙不可言,在日后的几年时间里,我们真的成了郭靖黄蓉组合,形影不离,我性格比较木讷,蓉儿性格活泼开朗,但是又比金庸老爷子笔下的黄蓉姑娘多了一些霸气,蓉儿高中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老子就是帮亲不帮理”。就是凭着这样一股子倔脾气,她成了我们寝室里八个人的老大,但是在这里不得不提到的一点是,这个脾气像头牛一样大的姑娘却是我们那八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

那天那场自我介绍,让大家认识了彼此,也让一个新的组合开始崛起,我和蓉儿由此成为了同学们最快记住的两个人。到后来,大家想起那天的场景时,还是会不时地调侃一下我们。

毕业以后有一年暑假,当我们回去看望老师时,又重新提起了当年座位表被撕那件事。

班主任哭笑不得,原来当时在她严肃的外表下,竟然是憋着笑意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在“嘲笑”那撕座位表的孩子缺心眼,觉得座位安排不合理直接向她反映是最简单的方法,可是那小孩却采用了最笨的方式。刚好这件事成为了她新官上任树立威信的契机,因此,那天也就有了一帧长时间沉默的画面!

我们一边涮着火锅,一边听她讲述她当时的“心路历程”,只不过那时候刚进校的我们年纪都还小,对老师始终充满了恐惧和敬畏,像与生俱来的生理反应似的,从来不敢揣测或是窥探老师心里的想法。所以,那时候我们犯下的自以为是惊天动地不可饶恕的错误,也许只是无聊的日子中一个能让别人开怀大笑的小插曲而已。

看吧,有时候那些看起来过不去的坎儿,到了后来,我们都是可以一边吃着火锅,一边笑着说出来的。当然了,也希望你们青春里的每一道坎儿,都有人陪你们一起跨过,多年之后将回忆下酒时,还能拍着旁边人的肩膀说:看,那时候你可真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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