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烟拖着腿在路上走着。
还没走出去两步,后面急匆匆追上来一个人,步子缓慢又有些沉重。
“小烟——”
杨姨拿着一包什么东西向她追来。“小烟——等一下。”
“杨姨。”方烟转过身来,杨姨已经跑到了她身边,弯下腰来重重地喘着气。
“你——你腿流血了,往哪去呀。”杨姨缓上来气,又急又慌,手忙脚乱就要脱外套垫在地上让方烟坐下来。
“别别别——”方烟连忙伸出手来,这地上都是灰,衣服放在地上怎么行呢。
“唉,听话——”杨姨躲开她推脱的手,将衣服铺在地上,拉着她坐在衣服上。“他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杨姨说着,眼圈慢慢红起来,泪噼里啪啦落在方烟腿上,有些渗进了腿上流着血的伤口里。
疼。
但是,又没那么疼。
杨姨这才想起来,方才跑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包湿巾。
她今天出门有事,回来就见着这一幕,看到方陨对腿上流着血的方烟说:“你滚吧。”
再回头一看,方烟已经摇摇晃晃走出一段路,走过的地上,留着深红色的血滴。她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进家里,抓起一包湿巾就跑了出来。
她把湿巾打开,从里面抽出几张,轻轻擦着方烟腿上的血。
“小烟——你这不行,得去医院——”杨姨看那血擦了一些,又往外渗,一连擦掉了好几张湿巾,血还是止不住。
方烟哪里还有心情去医院,但她看杨姨将头埋在伤口前仔细查看,蹙着眉的样子,还是嗯了一声。
杨姨将湿巾系起来,给方烟简单包扎了一下。
“我送你去吧,你等我去拿个包——”杨姨说着,站起来,就要往家里跑。
方烟拦住她,“我自己去吧。今天有好多事要做,你来了,他们又要说你了。”
杨姨跺了跺脚,憋红了脸:“说就说,大不了我就不做了!我再另找差事就是。”她把方烟从地上拉起来,“豺狼!好歹你也是跟他们留着一样的血,怎么能忍心!”
她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高声骂道。“我也不怕他们听见,以后你没处住了,不嫌弃的话,就去杨姨那住,杨姨那虽小,多你一个也是没问题的。”
方烟轻轻笑起来,再抬起头时,眸子中湿漉漉的,像是将所有春天的雨露都揉碎了。
“哪会嫌弃。杨姨对我最好了,我都记着呢。”她将衣服从地上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杨姨,“回去吧。我好了,就给你打电话。”
杨姨还要再说些什么,方烟轻轻闭上眼,浅笑着摇了摇头。
“快回去吧,平安今天一天没吃了,喂喂它。”她转过身去,杨姨顿了顿,叹了口气。
“你呀,就是倔,打小就倔。”杨姨说,“你去吧,我回去了,你自己静静,我去再打扰你。”
直到看到方烟慢慢走出那条小道,远远的看不到人了,杨姨才扭头向家走去。
一边走着,大颗的眼泪从脸上一边砸落下来。原本只是无声哭着,少顷,她停在那,像喘不过气来,张着嘴低声呜咽了起来。那血那样多,顺着那孩子的腿就那样流着,她实在难过,呜咽着,扶着墙小声嚎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