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看了,没能从徐坤的尸体上找到有用的线索。这样吧,陈老,麻烦您找些人来。先将徐坤的尸首送到义庄里吧,从别的地方查查。”江春建议道。
陈老太爷表示全力支持,找了几个胆大心细的村民。他们小心仔细地抬走了徐坤的遗体,围观的村民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逐渐离开了。
“如今也查不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不如将徐坤从昨日到现在所做的事情、所去的地方都过一遍。看看这样能不能行找出些线索。”江春右手握拳,抵在嘴唇上,皱着眉毛思索。
“这倒是个好主意。”陈德生附和。
“我听陈老说,里长昨日打了徐坤,就从这里开始过一遍吧。里长,你说说昨日是怎样的情形?”江春示意林大夫好好记下。
林大夫本来有些不满,现在更是愤愤不平。他可是裕丰村里顶顶有名的林大夫,村民们找他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的,几时被人这么呼来喝去?
但是不满归不满,该干的活儿还是要干的。林大夫最大的优点就是识人眼色。陈老太爷都对这位江捕头毕恭毕敬的,林大夫也只能乖乖听话。
“昨日上午,我路过河边的柳树附近。因为琴娘经常去那里,所以我想着顺便看一眼,让她赶紧回家。结果我一看,琴娘趴在地上,身上尽是脚踩的灰印子。
坤子喝得醉醺醺的,我看他在琴娘身边,指着琴娘在骂着什么。我也没听清楚,以为是他打的琴娘,所以对他对了手。”陈德生叹道。
“后来呢?”江春追问道。
“后来,我找人把坤子带到林大夫那里看伤了。”陈德生朝林大夫看去。
江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林大夫。林大夫耸耸肩膀,鼓着嘴巴,耸拉着眼睛,一副“来求我啊”的高傲样子。
江春翻了个白眼,向陈德生问道:“徐坤去了林大夫那里之后,还去别的地方了吗?”
陈德生摇摇头,他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个事情,所以不清楚。
“我知道!”林大夫气得牙根痒痒,他朝江春瞪着眼睛:“他那天被送过来之后,我瞧了,并没有大碍,只是疼的厉害。后来他歇了一会儿,挣扎着就走了。我看他去的地方,是卖酒的老张那里。”
江春觉得林大夫这副模样特别搞笑,忍着笑听着他说。
安歌垂着睫毛,站在一旁努力地降低存在感。
昀和莫名的关注着江春的一举一动,特别是江春和安歌搭话的时候。
看着玉树临风的安歌,昀和在心里念叨:怎么都对安歌这么特殊?他是香饽饽吗?
“去卖酒的老张那里?这徐坤还真是对得起酒鬼的名头。”江春心里暗暗发笑。
“嗨,他就是这样的习性。”林大夫指指陈德生,说道:“你若不信,问问里长。徐坤这家伙嗜酒如命,简直要泡到酒坛子里。”
“确实。”陈德生应了一句。
“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昨天才挨了打,就算不是很严重,也有一身伤痛。都这样了,还不回家去修养,却要去那个老张那里买酒?”江春摊手反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徐坤是个大酒鬼,他离不了酒不是很正常吗?”林大夫“啪”地一声合上记载验尸情况的簿子,觉得江春在瞎胡闹。
“我也觉得奇怪。”安歌淡淡地看向那一片被压倒的栀子花。
花枝断裂,嫩白的花瓣染上了污泥。掉落的栀子花还算鲜活,而徐坤已经死去了。
“莫不是中了邪?”陈德生说道。
秋梨挨着陈德生,面上带着同情徐坤的悲伤,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静淑斜着眼睛看安歌,没开腔。
陈老太爷拄着拐杖,一反常态的沉默。他木然地转动脖颈,看着那片被压坏的栀子花。
昀和低声问安歌:“是不是他受了什么刺激,然后买醉了?”
“就是这个!”江春激动地拍了下手,吓得林大夫打了个激灵。
安歌不悦,看了下依在他身旁的昀和,冷着脸看向江春。
江春并没有发觉,或者说是故意不在意众人各异的神色。她自顾自地说道:“定是徐坤受了巨大的刺激,甚至能让他在浑身伤痛的影响下,还去买醉。因为醉过去了,睡着了,就不会再被影响了。”
“那会是什么样的刺激呢?”江春撑着下巴思索着。
“我知道!”一道女声响起,温和中带着隐隐的惊惧。
众人看去,是方才离开的文如。她似乎很害怕,双手捏着垂在身边,微微发抖。她身后站着月娘和阮玲,两人的脸色也不好。
“你知道?”静淑头一个提出疑问。四人小团体里,她最看不起的就是文如。她太软弱,又怕这怕那的,畏畏缩缩招人嫌。
虽然文如是她们四人中年龄最大的,但她的话语权最小,就跟月娘的一个小跟班一样。
江春不理会静淑的疑问,她看着文如惊惧不定的脸。语速放缓,温和地说道:“别怕,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文如双手合握,和月娘、阮玲交换了眼神。她定了定神,声音里还带着颤音:“昨天早上,我们几个在河边洗衣服。我落下了孩子的衣衫,我就回去找了。然后……”
琴娘深吸一口气:“我远远的看过去,在那棵柳树下,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抱着琴娘,看到我经过那里,面对着我笑了一下,简直像恶鬼一样!”
文如说到最后,打了个哆嗦,昀和感觉她都要哭出来了。
其他人倒是一副惊讶的模样,陈德生对文如的话产生了怀疑:“村子里哪来的陌生男人?又怎么会和琴娘搂在一起?她已经疯癫了啊……”
陈德生说到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微缩,和秋梨对视一眼。陈老太爷朝他俩摇摇头,示意他们别再往下说了。
江春没有注意到陈德生的异常,顺着他的话往下推论道:“是了,这应该就是徐坤买醉受的刺激了。不过,这个陌生男人是谁?”
她向文如询问道:“你确定在村子里从未见过他吗?这个陌生男人有没有什么醒目的标志?比如胡子,脸上有没有痣,看起来多大的年龄?”
“我确定没有见过他,定是外来的。”文如低下头,皱着眉头思索道:“因为离得有一段距离,我没看太清楚,只看到那个男人穿着很是脏乱。”
“对了!”文如猛得抬头,双手紧握着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那个男人右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
安歌和昀和对视一眼,脑海里浮现出那位在路上和破祠堂里遇到的男子。
江春看向陈老太爷:“陈老,您是村子里的老人了。可曾知道有谁和琴娘关系比较好的吗?或者说琴娘有没有在外地的很久没联系的亲人?”
陈老太爷握紧了拐杖,严肃地摇了摇头。
“里长,里长夫人,你们和琴娘的关系最好,你们是否知道?”
“我们也不清楚。”陈德生尴尬地苦笑。
静淑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盯着江春看。
“啊?既然这样,线索就指向了琴娘身上了。且不说那个陌生男人和徐坤的死有没有关系,这么突兀的一个存在,就很值得去一探究竟了。里长,不如你领着我们去找琴娘问一问吧?”江春道。
“哦,好。”陈德生应下。
“陈老,您年纪大了,行动多有不便,就先回去吧。”江春朝着笑着,但笑意未达眼底。
陈老太爷动动嘴巴,半晌憋出来个“好”字。
“对了,里长夫人,还有你们几位夫人,都回去吧。人太多了查案时会有所干扰的。”江春解释道,却没有说昀和。
“哎,行,我回去了,江捕头查案时小心些。”秋梨悄悄捏了捏陈德生的手。
江春点头。
秋梨扶着陈老太爷离开了,静淑瞥了眼没动静的月娘她们。“切”了一声,叉着腰走了。
“你们怎么不走?”江春看着月娘她们,疑惑道。
文如扑到江春身旁,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恳求道:“江捕头,让我跟着你查案吧!”
月娘和阮玲也跟着挤到江春身旁,求着江春带着她们一起查案。
江春有些不喜,她们这样像是在逼迫。但是问起缘由来,一个两个三个的,又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好了好了,你们跟着我吧!要小心细致些,可别咋咋呼呼的。”
文如、月娘、阮玲三人如释重负,连忙应下来。
“她们应该有隐情吧?”昀和小声地问安歌。
“走着看着吧。”安歌看向陈德生,发现他面上拢着愁云。发现安歌在看他,连忙躲避。
他们,好像都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