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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醒

洛云帝国平阳城,一间干净整洁的房屋中,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躺在一张简洁的木床上。

床边站着一位大胡子中年人,黑黑的胡子爬到两鬓。他看着床上的少年,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关心与忧愁。

少年表情痛苦不堪,双手紧握成拳,身体绷得笔直,上排洁白的牙齿咬着似乎因恐惧而泛白的嘴唇,紧闭的双眼中一滴又一滴的晶莹流淌而出。

“又做噩梦了吗?”大胡子中年自语,心中一阵刺痛。

微风拂过,似乎吹入了少年的梦中……

群山缭绕处,烽火狼烟,少年怔怔的站在地面,眼神呆滞,看着这断壁残垣,无法想象这便是自己那缥缈如仙境般的家园。

天一片阴沉,下着蒙蒙细雨,地上却是一片鲜红,汇成了一道又一道的河流,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传来,让他明白,这不是梦!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个又一个人,他几乎可以喊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一股深深的无力涌上心头,将他的喉咙压抑地难以喘气。

“骗人的吧!你们只是在睡觉,快醒来,醒来啊……”他在心里呐喊,泪水夺眶而出,他们是都是他的族人。

然而,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一道绝美的黑色倩影忽而映入眼帘,他心中一阵剧烈跳动,跌跌撞撞的跑向了她,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所有的悲痛似乎在瞬间找到一个宣泄口。

她站在远方,可望却不可及,眼神深邃而复杂,似有无尽的话语要对自己讲,却毅然转身离去。

“别走……”少年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用尽全力奔跑却依然追不上她的身影。

他跌倒在地,眼中彻底失去了她的身影,也失去了一切色彩,望向阴暗的天空,所有悲痛化作一声长啸。

“啊!”少年突然一声大叫,一个猛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压抑的窒息感渐渐退去,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视线渐渐又汇聚到那因他苏醒而面露微笑的大胡子中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少年似乎很自然的叫道:“老爹。”

“小子,又做噩梦了?”那大胡子中年说的极其自然,脸上浑然已无半点愁容。

“嗯。”他回道,静静坐着,却一如往常般忘却了自己的梦境。

噩梦始于三月之前,没有一丝征兆,就这样近乎蛮横的闯入他本平凡的生活。

他感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不由嘀咕道:“我又流泪了吗?”

少年名萧遥,自幼丧母,由老爹抚养长大。他老爹是个医师,家里世代是开医馆的。

两人于三月前搬到平阳城居住,也正是他噩梦开始的时候。

“哎!也不知是否撞了邪,实在不行我们还是搬到别处居住吧。”老爹道。但他心知吐明,这绝不是搬家就能治好的。

“那倒不必。”萧遥笑了笑,道:“除却梦醒时刻的难受,这噩梦却也不对我有其他影响。”

他心中自是窒息般的疼痛,却不想让老爹担忧罢了。

老爹无奈的笑了笑,心道,这小子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

少年生性乐观,面对梦魇的折磨却依然能坦然面对。

他又倔强而执着,一旦认定之事却是如何也不可改变。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几乎每个人都拼命的往各大修行圣地里钻,但他却偏不,仅仅因为他不喜欢习武。

在他看来,修行是最无聊,最没有自由的事。

他心中,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按他的说法,这叫“不做背心事,不当世俗人。凡事,唯心而已。”

但此刻,萧遥眼神闪烁,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似乎终是下了什么决心,他看向大胡子中年道:“老爹,我想修行!”

闻言,老爹一怔,浑浊的眼中流动莫名的光彩,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颤声道:“真的吗?”

“嗯!”萧遥目光澄澈,点了点头。而在他做下这决定之后,压抑在他心中的窒息终是彻底散去,如释重负。

可怜天下父母心,试问谁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他将老爹的神情尽收眼中,心中也不由为之一动。

他只知老爹向来希望他习武,却不知轻轻的一句话竟能让得老爹这般动容。

老爹双目似乎泛起了迷雾,却也没有询问缘由,口中只道:“随你吧!”说着,走出了房间。

看着老爹离去的背影,萧遥神情渐渐严肃下来,喃喃道:“我究竟梦到了什么?”

原来,他突然想习武修炼却是因为那个噩梦,那个他全然没有半点印象的噩梦。每次惊醒,只剩一个信念留在心头,一个变强的信念。

三个月来,他的梦境始终模糊。但这个信念却越来越强。直至今天,他下定了决心。

甩了甩脑袋,不再过分纠结于那奇怪的梦,他起身洗漱去了。

房门缓缓打开,阳光冲散了阴暗,洒在身上,带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向上望去,只见那影子的主人一身黑衫长袍,面容清秀,一双眼眸如深渊般幽谧,仿佛噬人心神。而他,自然便是萧遥。

他去往坊市,打算找些对他修炼有帮助的东西。当然,顺便去找个人。至于钱,他家里倒是不缺。

交易坊市每天人来人往,端是热闹非凡,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随处可见。

萧遥知道,修炼首先便是锻炼体魄。体魄,那是他所不担心的。他从小天生神力,他的力量只怕能比上一头壮牛。而身体足够强韧便可炼气修行,但炼气还需要功法。

功法极其稀缺,是挡在所有低级武者面前的一道难关,许多武者为了修炼不惜给大家族当家奴。

然而,即便如此,所能得到的,也只是残缺不堪的一小部分功法。修行这样的功法,自然不可能有所作为。

萧遥所在的平阳城,是洛云帝国一个不起眼的小城。而城中,拥有着修行功法的只有一家。那便是屹立城中百年的霸主,林家。这让他犯难,他自然不愿给人当家奴,尤其是,林家。

若是有着足够的灵石,也能在某些有名的商会上买到功法。但灵石,他却连见都未曾见过。只听老爹提过,武者是以灵石作为货币,灵石中蕴含着丰富的灵气,可用于修炼。在武者的世界,灵石便是相当于凡人眼中的金子。

不过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没过分忧愁,绕到了一个小摊前,摊上精致的排放着各种他说不出名字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摆摊的是一个极美的少女,年纪与自己相仿。一身红裙遮盖不住她诱人的身段,三千青丝化作一条跳动着的马尾,明眸皓齿,流露着青春的气息。

“小丫头。”萧遥叫了一声,看向那精致的俏脸,一瞬间,只觉有些惊艳。

听到声音,那少女赶忙抬起头来,目光汇聚到萧遥身上,笑道:“萧遥哥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

少女名唤馨儿,但萧遥习惯称她为“小丫头”。

她是老爹的侄女,自幼父母双亡,与其兄长相依为命,一直住在平阳城中。她虽是萧遥的堂妹,但与萧遥仅仅认识了三个月。

“嘿,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馨儿狐疑的眨着灵动的大眼睛。

“我决定习武修行,想请你帮忙。”

“咳……”馨儿被呛了一声,问道:“你是认真的?”

“当然。”萧遥点了点头。他之所以找馨儿帮忙,是因为馨儿可是名副其实的武者,而且有着自己的修炼功法。他对于武者的所有认识,都是从馨儿口中得知。

“为什么?你不是讨厌修炼吗?”她好奇的问道。

萧遥略微沉吟,便如实告诉了她。不过却叮嘱她不必告诉老爹,免得他整日忧心忡忡。

听完萧遥所述,馨儿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明亮,笑着道:“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哥不是我们洛云帝国四大宗门之一神兵阁的弟子吗?他可曾传授你宗门之功法?”

说起馨儿的哥哥,萧遥却是不曾见过。但在这小小的平阳城中他几乎是无人不知的存在。

只因他被选入了在平阳城中近乎被神话的修武圣地,神兵阁。

馨儿一翻白眼,道:“宗门的功法我哥可不能外传,而我修炼的功法却并不合适于你。而且,你也别怪我打击你,你这个年纪修炼有点太晚了?”

一般武者修炼,都是从小开始打基础,而坚实的基础便是日后修炼成功的必要条件。

萧遥伸了伸懒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的道:“我不会放弃的。”一旦他决定的事,那便只有一条路走到底。无论如何,没有回头路。

馨儿轻笑,道:“既然你来找我帮忙了,我自然全力帮你。”显然也是知道了萧遥的个性,她便不再劝说。

“先陪我逛逛,这里有不少能助你修炼的东西。”说着,她便收了自己的小摊。萧遥心中一暖,也是帮忙做事。

正当萧遥蹲着收摊时,几道人影缓缓走来,一只穿着锦靴的脚便是准确无误的踩到了他的手上。

他吃痛的闪电般的抽出手来,目光上移,狠狠的盯着眼前一脸戏谑的少年,一字一顿的道:“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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