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兄弟,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再过几天你的刀就可以开始造了。”金占章走到石雨一桌面前时,石雨几人似乎正在讨论一些要紧事,金占章过来时,几人就停下了交谈看着他,金占章有些尴尬,说:“抱歉,打扰到几位了。”正要走开,石雨喊道:“金兄弟!一起坐吧。”待石雨把金占章拉着坐下来后,他轻声道:“我们今晚打算潜入邯郸城,不知金兄弟有什么建议。”金占章思索片刻,道:“嗯……那你们得先绕过秦营,要多走一些路爬上南边的一座荒山,那里晚上没有秦军把守。然后从东边进城,那里守备比较薄弱,只是那里的城墙比较不好攀上去。”
“那试试吧。”颜晗道。
晚上亥时,石雨颜晗扈冬荷三人往南边而去,果然看到一座荒山,也不算高,三人便迅速上山。走着走着扈冬荷忽然停下来,看着前边的秦军军营,对身前两人轻喊道:“军营里好像有动静。”“正常啊,肯定有人巡视啊。”石雨转过身去打算继续赶路,“不是啊,好像有一队人出营往邯郸城去了。”石雨转过身,也认真看了一会,又道:“你看错了,天这么黑,又那么远,看不到什么的,走啦走啦。”扈冬荷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才不甘心地跟上。
绕过秦军军营来到邯郸城南面,沿着城墙走向东边。走到转角时,扈冬荷忽然转过头伸出一根手指头示意两人静下来小心点,又趴在墙上似乎在听什么。石雨和颜晗虽然疑惑,也侧耳细听,果然听到转角另一边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多谢古先生护我几人进城。”
“我也是为了避免不测,你们几个可是计划关键。”
“是啊,只要计划一成,李牧被调回去,破赵就近在咫尺啊。”
“你们进城后派两人去贿赂赵官,我知一人,郭开,乃赵迁宠臣,他平素贪财,你们晓以利害,又奉上金银,他也只有答应的份了,其余人就在城内散布李牧叛变的消息。”
“是,古先生您的妙计这次必能……”
话还没说完,另一头的颜晗已经怒不可遏,举起戟就跑过转角。果见当日交手的古川腾,其余是六七个百姓打扮的间谍,几人先是一惊,之后纷纷拔剑。古川腾对后边轻喊道:“你们快上去!”于是背后几人又纷纷拿出装备,向上扔抓钩,迅速向上爬去。
古川腾这才转头打量颜晗,又看了看他的三叉戟,冷冷地说:“那天是你?”颜晗知道古川腾想拖延时间,不答话,挥戟直刺古川腾。这时候石雨扈冬荷也赶来,扈冬荷一跃而去,挥剑砍向一个间谍,间谍没法抽出手来抵挡,被扈冬荷一剑砍中后背,摔了下去。石雨也捡起那间谍腰上的剑,先给他补上一剑,又把剑往另一个正往上爬的间谍扔过去,没有刺中剑又掉下来,石雨吓得往后跑开,剑直直落下又刺进那个倒地间谍的胸口。
几个回合后,古川腾跳开,对颜晗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当日我以为有什么强劲的帮手才退去,现在看来,也不足为虑了。”颜晗也深感力乏,无话可说,正准备提起力气再上前厮杀。古川腾笑道:“别浪费力气了。看吧,他们已经上去了。”说罢,用手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城上的间谍领会,在城上放了把火后,消失在城楼上。
颜晗再一看眼前,古川腾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夜幕中了。石雨、扈冬荷也靠上来。三人正疑惑,忽见城楼上的火吸引来了众多士兵,点上火盆,在楼台上搭着弓箭对着三人。“等等,我……”颜晗正要开口,随着一个领头士兵的一声令下,数十只箭已经往下射来。颜晗大喊:“你们快走,我护着你们!”说罢,挥戟挡开一支支飞来的箭,石雨扈冬荷见状,往后跑去。
等到两人跑回铁匠铺客栈,却不见颜晗跟上来,两人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颜晗身影,石雨心急,要赶回去,扈冬荷拦着他:“颜晗到现在还没来,若不是被抓进城去,就是死在城下了,你现在回去也是去送死啊!”此时,金占章闻讯也披上衣服赶来,听扈冬荷讲述他们的经历,也劝道:“你们的朋友要是逃出来肯定会回客栈来的,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两人想了想,心思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也只好答应。
次日一早,两人早早下来,几乎是一夜没有睡去,金占章见两人下来,也从柜台上下来,走到两人身前。金占章先开口道:“我让人打听过了,有人说昨晚东城门的守卫确实把一个身中数箭的人带回城内。应该就是那个颜兄弟了,这样看来他或许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会有办法的!”两人这才有了点精神,坐下来准备吃早饭。又听到隔壁桌有人在谈论。
“听说李牧将军要投降秦国,所以才迟迟不主动出击秦军的。”
“这不会是真的吧,李将军若不在了,赵国怎么能守得住?”
“而且听说赵王有意让赵匆代替他守城,还让颜聚做赵匆的副将,据我说知,那两个人可没什么能耐的。”
“那这可不是遂了秦国的愿了嘛!”
扈冬荷皱起眉头,道:“赵王可别做什么傻事才好。”
而此时邯郸城军营的李牧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危机四伏,正在城楼上巡视防卫,心思当下秦军攻势正猛,还是以守为主,耗尽他们的粮草,待其自然退兵,或许就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李牧副将司马尚道:“将军,城内这两日,百姓都在传你要降秦,里应外合,把赵国献给嬴政,所以才不出兵进攻啊。”
“不用在意这些谣言,我为赵国所做的战功可证明一切。”李牧的表情没有丝毫起伏,望着城内远处的宫殿,暗道:“挺过这一次,赵国就能再度崛起的。”
一阵脚步声把李牧从思绪中拉回,李牧转身,见是赵王身边的内侍朱定,李牧忽然有些不安。朱定走到跟前,打开手里的旨令,也不宣读,对李牧道:“李将军,王上体察你守城劳累,今令你转交兵权给赵匆将军。”
李牧冷笑:“赵王难道真被那些谗言所迷惑了?今大敌当前,我若不在这里守卫这座都城,保我赵国百姓及赵王安危,还有谁能担此任?我是不会领令的。”
朱定也冷笑道:“李牧啊,你可别不识大体,现在让你交出兵权是念你对赵国有功,你要降秦的消息可是传遍了邯郸城。你若不肯交出兵权,可不止是罢官了。”
李牧不应,转身回了军营。
入夜,李牧正在营中翻看一些报告,帐外士兵来报:“将军,赵匆将军来到军营,说有要事相议。”李牧答:“好,我就去。”士兵又问:“要不要带些人手去,只怕……”“不必了,在本将军的营里,谅他也不敢乱来。”说罢,李牧就径直前往偏营。
李牧进了帐中,看见一身盔甲的赵匆坐在椅子上,出声问道:“不知赵将军找我何事?”不料,赵匆腾地一下站起,指着李牧大骂:“李牧,你个叛国贼,反了我赵国还敢在这里威风!来人呐,绑了!”
忽然营外冲进十几个并非军营中的士兵,把李牧摁倒在地,捆上绳索。赵匆道:“押进大牢,等候处置。”李牧也不反抗,抬头长叹:“赵国将亡啊,我李牧愧对这满国百姓啊!”
日子又过了一个多月,这期间秦军加大了进攻强度,一举攻占了邯郸城周围的城池,赵匆率军抵挡被王翦所击败,赵匆被杀,颜聚收拾残军退回邯郸城固守。王翦更是下令每日突击三回,有时猛攻有时又佯攻,有时在黄昏有时又在深夜,以致赵国守卫无比疲乏。另一面又通过收买郭开,郭开多次劝赵迁降秦,公子赵嘉坚决反对,亲率宗族宾客保卫邯郸。然而赵王早已丧失斗志,一切都任由郭开摆布,邯郸城危在旦夕。
这些天石雨和扈冬荷都在铁匠铺里,这天天一亮,金占章就敲响石雨房门,大喊:“石兄弟,你的刀做好了,快来跟我看看!”
两人来到后院,金占章带着石雨进了一个房间,一进门,石雨就被架子上那把闪着亮光的刀所吸引,石雨一步一步走近,目不转睛地盯着,伸手拿过,轻轻一挥,破空的声音响起,石雨惊叹:“好刀啊,金兄弟,你太厉害了。”
“让你看看更厉害的。”金占章接过刀,走到院子里,在刀柄上的一个圆点一按,“哗”的一声,刀身飞了出去,直直插进前面的一棵树上。石雨定睛一看,原来这刀把和刀身在内部还连着一条铁链,金占章又一拉,刀身又被链子带回来,又和刚才一样成了一把短刀。
石雨万分惊叹:“你还会机关术?”
金占章有些得意:“这个连我师父也不会。之前我结识一个司空家族的朋友,他教会了我一些简单的机关术,也没怎么用上,也算拿你这刀施展一下。”
“金兄弟,那这价钱……”
金占章打断道:“我这人也没什么朋友,既然你都把我当朋友了,这刀自然送你了,别再提这些了。”
石雨正要开口,扈冬荷忽然跑来冲石雨喊道:“石雨,快跟我走吧,邯郸城被攻破了!”
“怎么回事?”
“边走边说!”
金占章对一个伙计说道:“备三匹马,我也去!”
一路上,三匹马飞快向邯郸奔驰,扈冬荷道:“自从赵匆战败被杀,颜聚只能退守邯郸,但颜聚哪能守得住。今日秦军里应外合,发动总攻,那个郭开早就被秦军收买,下令打开东门,秦军便轻而易举地进了邯郸城的东门。”
石雨一脸愤怒:“赵王,呸,赵迁这头猪!”
此时,邯郸城四面八方都是秦军,就像一大块黑云,笼罩在邯郸城上,慢慢向城内围拢。随着东门打进,其余三个门随之被攻破,秦军最可怕的骑兵——赤犀骑冲进城中,一路砍杀,城内顿时一片混乱,石雨三人正是这时候进的城。
此时邯郸城已经弥漫着鲜血的腥味,秦军从四门齐突,直杀皇宫,沿途百姓却遭了殃,倒在秦军的铁骑与刀剑下。扈冬荷正要跟上大军,石雨一把拉住,拉到一个人少的边上,劝道:“别去了,赵国这次是要亡了,你去了就能击退几十万秦军?”扈冬荷心思有理,低下头黯然神伤。
“哥……”
石雨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循声寻找,居然看到在人群中拼挤过来的石穗!石雨赶紧跳下马,直奔石穗,把她拉了过来,两人抱在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走之后我就跑了,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秦军进攻心想你估计也会回来,我就来了,等了三个月也没看到你。”
“这么危险的时候你还敢乱跑,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爹娘交代?”
“是啊,幸好现在找到你了,不然……”石穗低下头,又突然抬起头,开心地笑道:“不然我可没钱了!”
金占章跟着进了城,环视周围,尽是倒在街道两边的士兵和百姓,城中四处都被点起了火,浓烟缕缕在空中缓缓上升,金占章默默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