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赶花会
今日的烟柳巷热闹非凡。人潮汹涌,整条街巷的亭台楼阁上都是演出的各楼各院的红牌,有唱曲儿的、有跳舞的、有书法绘画的、有表演茶艺的,丝竹声,奏乐声、叫好声不断,遇到心仪的姑娘台下起着哄的要也再看一眼。也有文人雅士愿当绿叶,执琴伴奏,有的三五一队吟诗作唱。
有笑的,有哭的、有不甘的,那又如何,这街巷,只容得作乐的。管你是笑还是哭。
前街炒得火热,后街有些许冷清。烟雨桥旁,垂柳树下,走过一少年。少年年纪尚浅,眼眸嘴角不自觉地泛起纯真。本就不喜吵闹,身边那些狐朋狗友非要拉着过来看热闹,还嘲弄互相攀比着昨日见过哪家新姑娘有多漂亮。
走着走着,像逆流而上的鱼,跃到了高山清潭。走上一座拱桥,青石板铺的桥面,反射着月亮的光辉,映着少年的衣袍。两岸旁的垂柳互相缠绕着炫耀自己新抽的嫩芽,盏盏荷花灯从火热的上游飘下,起起伏伏。
清透的歌声,从桥的那头飘来。清澈,动人心弦。歌声中,没有淫奢,没有愁怨。
这淡淡的歌声,引诱着好奇的少年,眯起凤眼英气十足,快步走向传出歌声的院落。虽不比前街的热闹,但也有两三常客,或站,或坐,饮酒听歌。
进院入目便是红色的长廊,长廊中摆放着桌椅,面向院中的小台。台下有一个青衣少女,抱着琵琶,简单的弹着一二音,唱着京城旧曲。小台上摆着茶桌,桌上一壶,一碗,白瓷茶杯诺干盏。台上之人,梳着垂挂髻,简简单单头上无金银,只装点了初春的海棠。
小炉烧着热水开了,女子不慌不忙,拆开一包祁门红茶。执壶,烫一遍茶碗,放入茶叶,再洗一遍茶。初春,还是有些寒冷,壶中热水倒入茶碗腾起白色雾气。高高提壶,清水绕着碗边冲泡茶叶,浮浮沉沉。
稍等片刻,女子隆起衣袖,白皙骨节分明的手轻拿起木勺,缓慢地在水面画圆,从内到外,避开茶叶,只留勺中茶水。到碗边再转一圈,依次倒入面前的茶盏。汤色红艳,茶盏内茶汤边缘形成金黄圈,身旁的侍女用深红的托盘,端到长廊的桌前。红艳的茶水在清透的白瓷盏中荡漾,偶有几瓣樱花,漂浮其中。
闻之香气馥郁,尝之滋味醇厚。少年出身世家,平日里在府中也尝过不少茶,这祁门红茶不算极品,但也数精品。放下杯盏,侍女又挨个收回盘中。一轮,一轮。听小曲,身边又有美人作伴,饮茶饮酒,好不快活。
府中小厮找来,耳语一番。少年恍悟,这么久了,竟然忘了回去的时间。让小厮掏出十两银子,压在桌上。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三两步跨到台上。
“你叫什么名字?我下次再来寻你。”
女子一愣,莞尔一笑“奴家叫蓝凤,客官叫我小凤就可以。”
走出院落,少年又停住,回头想看门匾,却发现这院子没有门匾,怎是无名。
暗自笑了笑,回府的路上,在轿中回味,这院子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