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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为止戈而来

走出盘龙宫,迈过腾龙门、龙首门,齐点睛嘴角泛起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狐兰亭此时正站在街畔,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不是含情脉脉,依旧是一脸木然,无丝毫表情变化。

狐兰亭平静说道:“去我那坐坐!”

齐点睛嘴角微翘,满脸调笑说道:“二师兄,你是非常诚挚的邀请我吗?”

狐兰亭表情不变,缓缓摇头,“不是!”

齐点睛表情微僵,看着狐兰亭身后街巷,窜出来的十余个兵卒,似是很惊慌连忙点了点头。

站在狐兰亭身后的江玉东,看着齐点睛的痞赖模样,略微苦笑。刚刚他确实要诚挚邀请齐点睛,却直接被狐兰亭拒绝,只让他准备一些兵卒在这里。

漫步长街,齐点睛絮絮叨叨指东侃西,狐兰亭默默无语,只是缓步前行,没有给予丝毫反应。停下脚步,齐点睛看着面前这座宽敞到,可以比拟皇城的宰相府。

深邃厚重高大威武的两扇朱红木门,深邃厚重高大威武两座石狮子,还有深邃厚重高大的狐兰亭。

狐兰亭缓步走进相府,发觉世界突然安静下来,缓缓转头看着齐点睛,轻声说道:“玉东,从现在开始无论白天黑夜轮班值守,一定要看住这俩座头狮子,不要让某人带走。”

齐点睛闻言一笑,脸上不见一点被戳穿心思的尴尬,说道:“师兄,初次见面难道不该给些见面礼?”

“你初次登门,难道不该你拿些见面礼!”狐兰亭不再理会齐点睛转身向着相府内走去。

齐点睛笑容依旧,凝视着身侧的江玉东,说道:“江大人,是师兄的弟子?”

江玉东闻言一怔,目中闪过一丝茫然,缓缓摇头,“不曾拜师!”

“真的...”

齐点睛看着江玉东,桃花眼眸缓缓眯起,似是想找到什么破绽。

凝视良久,才缓缓摇头,“还真没拜,不过也是早晚的事,记得到时候把见面礼送到我府上。”

“见面礼...”

江玉东微微张嘴,目光下意识的望向石狮子。

紧走几步,齐点睛追上狐兰亭,站在狐兰亭身侧与他一同前行。

狐兰亭带着齐点睛,走进一条崎岖小路。小路两旁齐整的的种有两排小树,观其树皮模样,不难看出这正是在靖唐永远长不大的小犟树“绿柚”。

绿柚是一种试宜在江南温度的树木,此树树叶翠绿,叶形椭圆,其上长着鲜红色的根茎,颇有些血管的意味。树皮长的也尤为奇特,一片一片的,像极了传说中真龙的鳞片,所以有更多人更愿意又叫他龙鳞树。

之所以叫他小犟树,是因为有这样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人到了江南,第一次见龙鳞树就非常喜欢,因此想将此树带回家乡。江南气候温暖,东北的气候却是过于寒冷,起初几天没有丝毫反应,看样子似乎马上就要死了。这让此人颇为懊恼,有些后悔将此树移植到东北,平白葬送一颗小树的生命。谁想月余过去,偶然发现,这绿柚树竟然再次发出新芽,只是似乎因为气候寒冷,导致不足以让他长大,只能保持大腿粗细。

温室之中的花朵,即使换了恶劣的环境无法长大,也要傲然的存活,所以被人唤做“小犟树”。虽然不好听,但这确是对它的赞美。

“即使在这片寒冷的土地,也能坚强活下来的龙鳞树!”

狐兰亭目光幽深寂寥,遥遥望着前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知道,小犟树嘛!”

齐点睛嘴角微翘,目光依旧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犹如鳞片树皮。

“为什么选择靖唐!”曲径通幽的小路上,狐兰亭停下脚步,看着齐点睛。

“为什么...”

齐点睛弯腰捡起一片干枯树叶,慢慢昂起头,高高举起遮住眼睛,“因为我喜欢?”

“喜欢...”

“对呀!”

齐点睛看着狐兰亭,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我不喜欢悍辽的粗野、凶悍、霸道,我不喜欢宛清的迂腐、酸气,我不喜欢奉华的混乱、糜烂,我还不喜欢靖唐的虚伪和忘义。”

“可即使不喜欢,你还是来了!”

狐兰亭目光晦涩,看着齐点睛缓慢的弹飞,手中的树叶。

弹飞树叶,齐点睛静静的看着树叶,在空中晃晃悠悠、飘飘洒洒落在地面,说道:“没办法,我喜欢刺激。”

“刺激...”

狐兰亭眼眸现出一抹锋芒,“住进镇国大将军府,也是为了刺激!”

齐点睛缓缓点头,嘴角露出两排洁白牙齿,“没错,你难道不觉得很刺激吗?”

狐兰亭继续向前走,不再理会齐点睛,也没有在说话。

行至小路尽头,狐兰亭抬手指着房檐角落,被浓郁枯草包围的的木台,说道:“去哪里聊吧!”

齐点睛顺着狐兰亭值得方向,仔细打量着木台,笑道:“久闻师兄悟竹园中有三亭,此亭便应该是草青鸣鹤亭了吧?”

狐兰亭神色平淡,说道:“没错,春天夏天这里便是草青鸣鹤亭,青草淅淅如浪,鹤鸣天际如涛。只是到了秋天冬天,草地枯黄,白鹤安睡,这里便不在清爽,不在宜人。”

穿过浓密枯黄的杂草,齐点睛没有走木台的阶梯,而是手扶台沿,爬上木台。双脚踩踏木台,木台响起吱呀吱呀...木质摩擦的声音。

洁净可以清晰看到纹理的鸡血木桌,两个看样子就是这周围杂草编织的草垫,一个古意盎然的青铜壶,和一个正在升起袅袅青烟的火炉,这就是木台上的所有事物。

盘膝坐在草垫上,齐点睛看着,慢条斯理走上木阶的狐兰亭,目中闪过一抹阴郁。因为一时的感情用事,选择住在老宅似是个错误的决定。刚刚短短几问看样子似乎是蒙蔽过去,实际上齐点睛知道还差的很远。

狐兰亭伸手提起铜壶,放在火炉上,问道:“喜欢喝茶吗?”

齐点睛闻言一怔,眼上闪过一抹黯然,缓缓摇头,说道:“不喜欢!”

狐兰亭敏锐的察觉到齐点睛的异样,轻声说道:“喝茶是一样平心静气的事情,为何提到喝茶你的心绪会乱。”

齐点睛眼眸如心绪般低垂,望着不知为何再转瞬间烧沸的水,“我有个朋友很喜欢喝茶,非常喜欢,而且她喝茶的样子很还看非常好看。”

狐兰亭眼眸恢复平淡,说道:“是男的还女的?”

又是一阵“吱呀吱嘎呀”的声音,江玉东端着一套茶具轻柔的放在桌子上。

齐点睛低头看着面前,在他看来杂乱无用的物事,神色复杂,“师兄对于喝茶还真是浸淫已久呀!”

狐兰亭眼中露出异样,缓缓摇头,“应该没有你哪位朋友,侵淫的久。”

齐点睛拿起一枚倒置的寸许茶碗,放在狐兰亭身前,“师兄,以后闲置的时候,可以多放些时间在这些事情上!”

狐兰亭面无表情卷起袖子,缓慢的打开茶盒,捡起铜勺放入茶壶两勺,说道“以后想安静喝茶的时间,怕是没有了!”

齐点睛看着狐兰亭静怡缓慢的动作,缓缓摇头,“即使在忙,终究是可以挤出一些时间!”

狐兰亭也遥遥头,“喝茶于我来讲,终究是外道,我不懂为什么一壶茶要冲那么多遍。也喝不出第一泡的浓烈,喝不出第二泡的微淡,喝不出第三泡的淡雅,没什么意思。”

齐点睛淡笑一声,又抬手将茶碗扣了让回去,“喝茶既然无趣,那便不喝,说点有趣的。”

狐兰亭眼眸缓缓抬起,静静看着齐点睛,等待着齐点睛接下来的话。

齐点睛同样等着狐兰亭说话,沉默片刻,见狐兰亭没有丝毫说话的意思,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苦涩的,“我是想说刺杀的事,还希望师兄出力!”

狐兰亭面无表情,静静看着齐点睛,“要说这个师弟当真是好手段,竟然在我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组织出一个不逊于野狐亭的组织。”

齐点睛说道:“烛龙组织到现在,能够瞒过师兄的眼睦,完全就是因为没有作为。但凡做一点事,就会完全被发现。”

“刺杀的事情,我已经交给玉东了,具体如何实施,如何分配,你直接派人找他?”

齐点睛抬头,看着在狐兰亭身后一动不动站着的江玉东,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师兄,能找到江大人这样的助手,真是让人羡慕呀!”

狐兰亭不理会齐点睛的废话,低头怔怔看着呼呼的冒着热气的沸水,轻声说道:“师父,身体怎么样!”

齐点睛闻言微微抬头,看着狐兰亭那双平静狭长的眸子,想起师父每次提及狐兰亭时的笑脸。

“还算不错,只是年龄大了,食欲并不是太好。”

“食欲不好...”

狐兰亭缓缓抬头,“山上现在是谁给师父做菜?”

齐点睛看着狐兰亭,爽朗一笑,将劝慰的话咽了回去,不在说话,也不回答狐兰亭的问题。

狐兰亭见齐点睛只笑不说话,猜到他的幼稚心思,低头轻“哼”一声,“要说师父这五个弟子,就属你最厉害了!”

齐点睛表情微怔,“我...”

“师弟的胆子,只怕不比大师兄的虎夔差。”

齐点睛闻言一怔,淡笑摇头,“师命难违,这也是为止戈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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