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酒楼中，古朴的木门发出了“咿呀…咿呀”异常刺耳的声音。
儒雅男子方牟带着女子云中君从中缓缓走出。慢慢靠近了拿着灵石，双目无神的富贾。
脚下是七横八倒的家丁，方牟飘飘跨过。脚步轻重一致，在黄沙上如同薄缕，不着一丝痕迹。
云中君漫不经心的停下脚步，长靴“巧合”地轻轻放在了其中一人手臂上。过了一会儿，她才离开，但眼眸有些烦躁地拧着，绣眉颦蹙。
“带他们去方家药坊吧，说是我方牟让得便行”
经过富贾时，方牟飘飘的留下一句话，然后淡然的越过了他。
云中君紧随其后，更是看也没看便掠过了。刮着一股香风，悄然离去。
而两人离去地方向，“恰巧”是城门，也正是王羽二人离开的方向。
“方，方家？”闻至方家二字，富贾浑身顿时一颤，假装缓过了神来…却是真得愣住了，他嘴唇颤抖着，转过了身，眼前早已失去了人影，他脑袋忽的有些轰鸣，“方才的，是方家的天骄方牟吗？”
“那他旁边的，岂不就是郡王府妖孽，云中君！”他顿时失声，“大罗的二公主！”
比之被王羽打惨了更加不敢置信，再次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震撼中。
这一次，是真地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诶，老头！我刚才猛不猛”王羽悠闲的抱着后脑勺走着。用有些轻挑的声音得意洋洋的说着，“这可是我在你们大罗的第一战，漂亮不！”
背后老头子左手酒右手肉，一口酒，一口肉得倒也是好不快活自在。
“猛，很猛！猛的一塌糊涂啊！”老头子毫不吝惜的伸出了大拇指，
王羽脸上带着一丝自得的笑意，说道…“一般般吧”
“是真得猛地糊涂啊，你下次发飙要尽可能地挑一个酒楼懂不。不然老头子怎么才能尽兴”
他愤愤地说着，语气中满是不满。明明肉都有的，就应该在找个酒楼，那么酒也有了，全齐了。但一切居然都是一个幻想，这让老头子气得。
王羽脸上一僵，满头黑线，没好气说：“这次就是一个意外，意外好吧，本少原本都不想动手的，他要是价高者得我也就认了，可偏要耍这种把戏”他无奈的叹着气，“还有，谁让他想教训我的”
“挡人之路犹若杀人父母，死了也是罪有应得！还有…”老头眼目一瞪，顿了顿，笑骂道：“别扯话题，重要的不是这个，是灵石，灵石！懂吗？你就不该还给他！”
“老头怎么就结识了你这么一个败家子”
“你不是不缺吗？而且………”
王羽面色不变，背对着幽幽伸出了一根手指，淡淡说：“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也莫取”，他顿了顿，似有似无的叹着气，说，“老头，你着相了”
“别给老头子扯这些有用没用的”老头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实在的！懂？实在的！活了大半辈子，道理我都懂，但老头子就是要实实在在的！只有那东西才不会骗人”
这蛮不讲理如同老男孩一般的怨话，让得王羽是连连哭笑不得。一阵无语。
“话说，你这杀气哪搞出来的，好像有点古怪啊”，老头子疑惑说。
“而且那些下人，恐怕一时半会儿都醒不来吧，你下手是不重了点”
“哇，你这话说的，杀气能是怎么搞来得？还有，我下手已经很轻了，要不他们一招都过不了”王羽瞬间炸毛了，“话说你这肉还不是本少拼命弄来的好吧”
老头子不置可否。斜着头有些莫名地撇了撇王羽。
“得了得了，合着现今都是我的错好吧，话说……”王羽眼巴巴望了一眼满嘴油腻吃得正兴的老头子，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舔了舔嘴巴，发出“啧啧”的古怪音，说：“这肉，好像是我的吧”
“对，是你的，不过………”
老头子满意的用嘴从腿上撕开了最后一块肉，把手中的骨架一抬，幽幽道：“这样的你还要不”
王羽：“………………………”
“老头，你造孽啊”
“别扯远了，你还没回答老头子的话呢？你杀气好像有点古怪”
“古怪在哪”王羽没好气道。
“太纯粹了，纯粹到老头子至今也没见过有你这般的”老头子止步，深陷地双眸有些凝重的看着王羽的背影，“能否告诉老头子，你到底是只什么样地怪物”
“食物链的尖端，无物不吃的人类小子”王羽转身离开口中淡淡说，淡淡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映得长长地，“你眼中的一个怪物”
在这鬼地方待了这么久，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控制不住身躯一踩一个深印的人，如今他轻重一致的步伐如同闲庭信步，他轻声说着：“如果你觉得这个答案不满意”
“不妨跟我说说，你想让我说出什么样的答案”
“呵呵，或许我能满足你呢，是吧”
他的语气有些飘忽，眉宇中不知不觉地爬上了一道愁意。
“人的探究欲望总是那么的强大，强大起来，毫无理由可言。其实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或许就是真的呢”王羽有些感叹的声音幽幽传来。
夕阳下，他如常地熟悉地背抱住后脑勺，略显单薄地背影显得愈加的寂寥。
“这小子……”
那是老头子从未见过的一个王羽。
十七岁的练髓境。他一直都清楚地知晓着眼前这个小子拥有怎样的天资，只是王羽太跳脱了，有时反而让他摸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且他的那股肆意毁灭地杀意总是让他这个过了大半辈子得老头都觉得心悸。
那团血气中，迷茫中，他清晰的感受到有一个恐怖的存在正在孕育着。一个凭借杀意孕育的存在，老头子不相信会是什么好东西。
“老头子这眼睛，迷糊啊…………都看不清东西了”老头子微眯着眼睛。
他以为自己看透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但现在看来，谁看透了谁，还不知晓。
对于王羽，他确实如王羽所言一直都在用一个看怪物的心思与他相处，自然也是保持着戒心。抱着利用的心思。
只是当王羽身上淡淡弥漫出一股平静，宁静悠远的愁意，露出了另一个自己时。他才恍然的发现，眼前这个怪物，原来还是一个孩子。
他有着常人没有的天赋，远胜同龄人地修为，或许他杀意特殊，纯粹得如同先天地一般，或许他生来就是一个杀戮万千的杀胚吧，他一直这么猜测。但终究，他终究，还是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
有着十七岁的意气风发，却又有着常人没有的忧愁。
“老头子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老头子渐渐地迷了。
历经大半生，但他却仿佛用尽了前半生的眼力，都看不透这个少年。
“老头，天黑啦”远远中随风飘来一道声音。
“好嘞，马上来了”他高呼一声，顿了顿，又大喊一声：“少年，老头子不在意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反正活了这么久了，折了也罢了”，他沉吟一下，又大呼，“老头子其实早就知道了，吃了这么多，总要还的，能活着就赚，死了也不亏”
“但愿他日你变得老头不认识的时候，还记得老头子的好，留一条命给老头”
“死不了，有本少一日，就死不得你，虽然，你并没有什么好的”远远中传来一道声音，转而消散在风中，“你不是还有事想让本少帮忙的吗？”
“有空不妨跟本少说说………”
“臭小子……嘎嘎…老头子的心思竟然还瞒不过你了”
老头子哑然失笑。如同醉汉一般拐着脚步跟上，嘴唇微微颤着，“少年，老头来喽”
他眼睛逐步逐步的迷离了下来，如同遮上了一道夜幕，孜孜笑着。
其实王羽一直都有一种错觉，在他人嗤笑他一个糟老头醉汉的时候，也许真正地他正藏在夜幕后用无比嘲讽的双眸俯视着这个世界。
沙丘一角。两个人静静地望着这一幕。男俊女秀，如同天仙眷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