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顾桑榆她们一直窝在家里,没有出过门,直到家里快要弹尽绝粮。
顾桑榆叉着腰,看着脚下吃草吃得正欢的兔子,犹豫着要不要吃它们。
“小姐,今天天也不错。不如我们去打猎。”攸宁提议道。
顾桑榆想了想,觉得这个建议不错。踢了踢脚下的兔子的屁股,“你们今天运气好,我不吃你们。”
“走,我们去打猎。”
就这样,顾桑榆带着攸宁到野外打猎。顾桑榆懒洋洋躺在大石头上面,翘起二郎腿,看着攸宁抓兔子。
攸宁趴在草丛堆里,盯着前面在吃草的兔子。兔子两眼溜溜,一边啃着手里的草,一边察视周围的环境。
攸宁在等候时机。
等了许久,那只兔子才放下戒备,安心吃着地上的草。
攸宁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兔子身后,然后用力一扑。兔子吓跑了。
顾桑榆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攸宁不愤的望向顾桑榆。顾桑榆捡起地上的石子,瞄准兔子,一扔,兔子被砸晕了。顾桑榆再接再厉,又扔中好几只兔子。
顾桑榆懒懒开口,“把兔子捡起来,回家。”
攸宁屁颠屁颠的跑去捡兔子。
“小姐,你也太厉害了。”攸宁不由赞叹道。
“当然,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谁。晚上我们吃烤兔肉。”顾桑榆得逞笑道。
回到家后,顾容嵩便拉着顾桑榆说起他在集市遇到的怪事。
“方才我回来,我碰见了几个外来人。他们虽然穿着低调,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他们衣服料子是上等货,比殷初不知道好多少倍。而且我看他们气息不同于一般人,想来是个习武之人。”
“然后呢?”顾桑榆敷衍的接了句。
“我跟你说正经的。他们不是一般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来寻仇。哎呦,不行,我们得赶紧走。”
顾桑榆按住顾容嵩,淡淡开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要着急。”
顾桑榆回头,发现身后的攸宁愣在那里。
“攸宁,你还不把兔子拿回灶房?站在这里干嘛?”顾桑榆不满开口道。
攸宁反应过来,马上把兔子拿回灶房。
顾桑榆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睡觉。顾容嵩却缠了上来。
“桑榆,你听我说。这件事………”
顾桑榆捂住双耳,屏蔽了顾容嵩叨叨。
傍晚时分,顾桑榆在前院架了个火堆,准备烤兔肉吃。
“攸宁呢?我一下午都没见他人影了。”
顾容嵩一门心思逗着脚边的兔子,没有接顾桑榆的话。
顾桑榆踢了他一脚,“我问你攸宁呢?”
顾容嵩白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去哪里玩了?”
顾桑榆放下手里的柴火,去后院找攸宁。顾桑榆推开攸宁的房门,见攸宁趴在桌子上写字。
“我说呢,怎么一下午不见你人影?原来躲在这里偷懒。”顾桑榆抱手,冷笑道。
攸宁听到是顾桑榆的声音,立马站了起来,干笑几声。
“干嘛呢?”顾桑榆走到桌子处,拿起桌上的纸。摊开一看,惊了一下。
顾桑榆折起纸张,想起顾容嵩早上跟她说的事情。顾桑榆眼眸微动,不紧不慢开口,“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明天。”
顾桑榆点头,放下纸张,“我烤了兔肉,下来吃吧。走的时候,安静点,动作不要太大。”
攸宁颔首。
顾桑榆擦过攸宁身边,大步走出去。回到前院,见顾容嵩烤着兔肉。
“桑榆,快来。兔肉都快烤焦了。”
顾桑榆收起情绪,若无其事走过去。
顾容嵩抬眼,“你不是去找攸宁吗?他人呢?”
顾桑榆低垂头,接过顾容嵩手里的兔肉,“他有事情要做。待会再下来。”
“哎,攸宁过来。”顾容嵩忽然打住顾桑榆的话。攸宁笑着走了过去,接过顾容嵩手里的兔肉。
顾桑榆,攸宁木木的吃着手里的兔肉。
“攸宁,去拿瓶酒给我。”顾容嵩推了推攸宁的手肘。攸宁思绪被拉回,应了声,放下手里的兔肉,跑去内堂拿酒。
“先生,酒。”
顾容嵩接过,拔下塞子,仰头喝了起来。
“我也喝。”顾桑榆抢过顾容嵩的酒瓶,喝了起来。
“臭丫头,把酒还给我。”顾容嵩试图夺过顾桑榆手中的酒。顾桑榆不肯,一直拼命灌酒。
顾桑榆打了个酒隔,傻笑着,“没了。”
顾容嵩气哼哼,用力咬着手里的兔肉。
“先生,我再去给你拿酒。”攸宁见状,马上放下兔肉,又跑去内堂拿酒。
攸宁抱了满怀的酒过来。
顾桑榆二话不说,直接抢过攸宁怀中的酒,喝了起来。顾容嵩接过攸宁递过来的酒,一边喝着,一边审视着顾桑榆。今日顾桑榆奇怪得很,动不动抢他酒喝。
顾桑榆酒量浅,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顾桑榆虚晃脚步,身子歪歪斜斜。攸宁见此,挪了挪位置,凑到顾桑榆那里。
顾桑榆呵呵笑了几声,没走几步路,就摔倒在攸宁怀里。
“攸宁,你赶紧扶她回房间。然后给她煮碗醒酒茶。”
攸宁搀扶起顾桑榆,顾桑榆却推开攸宁,倔强开口,“我可以自己走。”
谁知还没开始走,就险些摔在地上。幸好攸宁及时扶起来。
顾容嵩嘲讽笑出声来。
攸宁强硬的抱起顾桑榆。顾桑榆原本还想挣扎,但实在醉酒厉害,没多少力气挣扎。只好放弃,任由攸宁抱自己回房间。
是夜,顾桑榆醉酒醒来。听到门外悉悉索索的声响。顾桑榆没作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等了许久,也没声响。
顾桑榆干脆起身,拔起头上的发簪,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她慢慢打开门,露出一道门缝。她透过细缝,什么都没看见。
她的视线下滑,发现门槛上有个瓶子。她伸手拿过,打开一看,淡绿色的光亮瞬间包围住她。是萤火虫。这时节还能寻得这么多萤火虫,不得不说,她被触动到了。
瓶子旁边还有一根木簪,上面还残存倒刺,显然是临时雕刻,且雕刻之人是个生手。
“走吧。”顾桑榆吹散身边的萤火虫。她瞬间陷入了黑暗中。她侧过头,见萤火虫飞舞在雪中,闪烁在一方小院中。
顾桑榆笑了笑,拿起簪子,合上门,接着回去睡觉。
第二天早上,顾桑榆是被顾容嵩吵醒的。
“怎么了?大清早的。”顾桑榆睡眼惺忪打开门,倦怠靠在门边。
“攸宁跑了。我方才找他,想让他做早饭。谁知道那家伙留下了封书信,说要走了。还让我们珍重。你说说,他简直是个白眼狼。”
顾容嵩噼里啪啦的数落着攸宁。
顾桑榆掏了掏耳朵,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床上睡个回笼觉。没想到被顾容嵩拦住了。
“桑榆,你不生气吗?他跑了。他还没还完三十两就跑了。”
“生气有什么用?你知道他跑哪里了吗?既来之则安之,消消火。”
“桑榆,你是不是一早知道。不然,你不可能怎么淡定。”
“我知道个屁。我也很生气,他不告而别。可现在我上哪找他算账。我还不如留点力气睡觉。”
“你要是饿了,就去集市买个包子吃。我头很痛,我要回去接着睡觉。”说罢,直接把门关了起来。独留顾容嵩在外面气急败坏。
顾桑榆瘫在床上,拿出枕头后面的木簪子,笑了笑,又接着睡过去。
自从攸宁走后,家里似乎少了点鲜活气息。顾桑榆每每想骂人,都会习惯性喊攸宁。但喊完以后,发现他不在了。
“义父,我想他了。”顾桑榆坐在内堂,和顾容嵩闲聊。
“过段日子就好了。”
“义父,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比洛水镇好吗?”顾桑榆趴在矮桌上,看着门外的天空,问道。
“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坏。等你自己转过一圈,你才会明白。”
“想离开洛水镇吗?”
“有点想,但又点不想。”外面的世界于她而言是片空白。她害怕面对未知。
“义父,你来自哪里?”这个问题,顾桑榆已经好久没问过。
“楚都,一个繁华的城市。”顾容嵩沉声开口。
顾容嵩似乎记起某些尘封的记忆。“我想她了。”他喃喃自语道。
“想谁?”顾桑榆转过头来,望向顾容嵩,问道。
“我的亡妻。她和我逃难的时候,遇上了齐国的士兵。她为了保护我,使用了琴术与他们同归于尽。我的琴术是她教授。”
“后来,我把她带回楚都,葬到了南安寺后面。这件事情对我打击很大。我一直不敢面对我的亡妻。所以,我拜托了她的妹妹,帮忙照顾她。自己离开了楚都。这一晃便是六年的光景。”
“你想回去看看她吗?”顾桑榆试探性戳了戳顾容嵩。
“想。可是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她。反而还要她保护我。是我对不起她。我是个罪人。”顾容嵩泪眼汪汪开口。
顾桑榆擦了擦顾容嵩眼边的泪水。“你没有对不住她。她保护你,是因为她爱你,她想你平安。不是想你愧疚。”
“桑榆。”顾容嵩枕着顾桑榆的手臂,哭了起来。
就是那天,顾桑榆和顾容嵩决定要去楚都。临走前,顾桑榆去了趟竞技场,同林洛溪告别。
“你什么时候回来?”林洛溪问道。
“说不准。”顾桑榆耸肩。“放心,我会完完整整回来。”
“你走得那么突然,我也没什么给你准备。”
“我又不是去哪里,有什么好准备。”
林洛溪吁道,“那我等你回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