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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摔倒

唐姨娘和春雪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吃着晶莹透亮的绿葡萄,甜得发腻,春雪吃了几颗便停了,慕容昊还在一边练剑,春雪招手让他歇一会,他听话地过来坐下,唐姨娘心疼地替儿子擦了擦汗。

慕容昊问道:“姐,我的剑术怎么样?”

春雪笑笑:“很好,再过几年都可以随爹爹上阵杀敌了。”

说到这里,慕容昊问道:“对了,姐,祖母安排你好久去爹爹那边?我也好想去。”春雪曾将自己要去北疆的事告知过唐姨娘和慕容昊,所以慕容昊会有此一问。

唐姨娘怜爱地插话道:“你才多大点,去北疆,不知道有没有马背高呢。”

“呵呵,是啊”春雪也笑道:“你先念好书,我给你挑的书都看了吗?”

“还有一本没看完。”慕容昊老实地答道。

这时,念双推开院门进来,说:“小姐,夫人召您去呢。”

几人都一愣,唐姨娘担忧地望着春雪说:“看来她还是没死心,要是她胁迫你去怎么办?我去找老夫人去。”

“不用。”春雪无所谓地笑笑:“没事的,娘,她不能把我怎么着。您就安心吧。”然后拍拍慕容昊的头:“歇一会接着练啊!”站起身来擦了擦手上的葡萄汁,带着念双去了白氏的院子。

进得白氏的屋子,白氏正坐在椅子上,香菱帮她揉着脑门,看来这脑门都给愁得发疼了吧,春雪在心中嗤笑,早知今日,又何必对别人下毒手。

春雪上前行了一礼,白夫人也不叫看座,冷冷地说:“你要怎样才肯去看我侄子,我知道你越是拒绝,说明你越是能治。”

春雪感到好笑,白氏这脑子想得也太偏激了。她也冷冷地说:“母亲,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去。我所言句句属实,请母亲不要为难我。”

白氏端起一杯茶拨了拨茶叶,慢条斯理地说:“倘若你真要如此不讲情面,我这个作长辈的自然不可强人所难,不过日后你的婚事,我会替你好好相看的。”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府中姑娘的婚事自然历来都是嫡母作主,倘若春雪是一个普通姑娘,白氏的这个威胁还是很管用的。有些庶女得罪了嫡母的,将其嫁给老头子做妾或是嫁给浪荡公子,一生饱受蹉跎,嫁人可以说是庶女第二次重生的机会。但白氏又怎能明白,这个世界有强大的力量所在,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恰好春雪就踏上了探寻这种力量的神秘之路,而白氏仍然固执的把自己的命运往绝路上逼。

春雪看着白氏笑了,一直不愿意对她下狠手,但是若她来犯,自己给她一点惩罚,也就问心无愧了。她说:“随您吧,母亲给我挑什么样的婆家我都认。”然后行礼退下,径自走了出去。走到屋子门口,觉得后面有劲风袭来,身子一偏,一只茶杯擦着门框飞了出去,在外面院子里“哐当”一声,然后四分五裂。

春雪回头,白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又说道:“母亲息怒,切莫伤了身子。”施施然走了。

白氏真的气得不轻,在院子里躺了一日,左思右想不得法子,连一个小丫头都拿捏不住,她深感无脸去见哥哥嫂子,决定第二日去一趟御史大夫的府上,找春雨商量。

御史大夫位列“三公”,门第排场极为讲究。次日清晨,白氏颇为打扮了一番,穿得华丽隆重,还准备了两大个礼盒,带着三名丫鬟,出了院子,钻进慕容府中最精致的一辆马车,向着城中御史大夫的豪宅驶去。

白氏的马车过了晌午就回来了,马车停在府外,白氏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马车,脸上的表情已从去时的一脸愁苦变为一脸从容,胸有成竹般迈进府内来。

春雪已听念双说了白氏出府的事情,早就关注着白氏的动静,白氏身边的一个负责打扫的小丫鬟早就被念双用银子收买,念双现在的银子简直是丫鬟中的首富,这都是春雪所赐。白氏的行踪都被念双探听的清清楚楚。

晌午过后,春雪让念双挎了一篮鲜花甜饼,又带上屋子中的另一名洒扫丫鬟,先去到了春卉的院子,说自个儿晌午时吃得多了一些,这会子歇了午觉起来还觉着饱,就动手做了些甜饼,预备送些去给春水,但春水又不怎么理她,想拉着春卉一道去春水院子里,再叫上春水出来在池子边走走说说话。

春卉自是欣然应允,两人身后各自跟着两名丫鬟,春卉还一边走一边先拿了个甜饼吃,嬉笑着说:“三姐,虽然我已经学会了做这甜饼,可我觉得还是你做的更好吃。”春雪心说当然了,因为我用的鲜花都是小世界中灵气浓郁的鲜花。嘴上却说:“不打紧,以后想吃我就给你做。”

到了春水的院子,春水正在做绣活,一见春雪,顿时黑着脸说:“哟!这不是咱们府中的神医妹妹嘛,怎么有空来我这小院啊?”其实自从上次游河之后,春水暗地里看上了林玥,回来后就对他念念不忘,多次想着找个借口再出去见面,哪成想前几天陡然听说林玥和白少麒都被人打断了双腿,焦急惋惜不已。那日白氏在老夫人院子里要春雪去给白少麒治腿之时,她就想着若春雪答应了就顺便提议让春雪去给林玥也看看伤的怎么样了,谁知春雪咬死不答应,她正心烦暗恨不已。此刻见到春雪还言笑晏晏,正是一腔闷气变成酸话涌了上来,出口就是讽刺的语调。

春卉见状不对,忙上前说:“二姐姐,你这是做啥?谁惹你不快啦?给我们说说。”招手让念双递过装有甜饼的篮子,又说:“二姐姐,这是三姐姐做的鲜花甜饼,可好吃了,这不给你送了一篮子来。你尝尝!”说着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布,一股甜甜的香气冒了出来。这些日子老夫人爱吃春雪做的甜饼,春水也听过,还嫉妒春雪讨好了老夫人,可又不愿费工夫去研究吃食。这会子看着那外形好看又香气扑鼻的甜饼,她也忍不住拿起一块尝了尝,果然好吃,唇齿留香,她不好再黑着脸,让丫鬟收下甜饼,想着到时让苏姨娘也尝尝,笑盈盈地叫丫鬟上茶。

春雪伺机说:“二姐姐,我正想着要和四妹妹去池子边走走,今天日头不毒,不如我们一块去走走吧,活动活动身子,免得成日闷在屋里长肉。”

这是在暗指春水胖了,春水低头瞧瞧自己的身段,心头暗骂:你们这不就是说我胖了么,气死人的两个贱蹄子!

又想着确实是胖了,出去走走也对,便假笑着说:“走吧,但愿我多走走,也能变成三妹妹这般的窈窕身段。”遂让贴身两名丫鬟收拾好绣品,出了院子,三姐妹沿着池子尽头往中央小桥方向走去。

一行人快要走到池塘上方的小桥时,就听见二道门外传来管家的吆喝声:“夫人回来了!还不快开门。”

春水一听,夫人回来了,眼珠一转,说:“母亲回来了,那索性我们在桥头去迎接她吧,免得一会她进来看到我们躲远了也不好。”

春雪和春卉应允,就朝着小桥上走去。

白氏进了慕容府的大门,穿过一个小园子,正迈向府中的第二道门,过了这道门,就是内院,内院甫一进门约十来步就是府中那个池塘,正对着门的就是池塘上方的小桥。

春雪一行人走到桥上最高处,恰巧就见到白氏正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正迈过二道门的门槛。

白氏一只脚已迈过门槛,后一支脚正抬起,春雪心中一凝:就是此时了。

白氏后一支脚刚离地,忽觉脚踝一麻,再也抬不起来,觉得有股力量拉扯着自己向前一倾,身体向前的惯性使得她的脚绊在了门槛上,猛地向地上扑去。旁边的众丫鬟根本来不及去扶,惊慌之中眼见白氏已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这边桥上的三姐妹呆愣了,不知是退还是进,纷纷你望我,我望你。

那边白氏被众丫鬟扶了起来,已是跌得鼻青脸肿,白氏却是不知痛似的,脸上呆愣愣的,像是被这一跤给跌傻了,只是用手指着自己那只还是麻木不能动的脚,旁边管家上前问道:“夫人,怎么了?没事吧?”

白氏左右望望,明明刚才没人碰她,怎么觉得像有人推搡了自己一把似的,管家还在焦急地问:“怎么了啊?夫人?”

白氏才答道:“脚动不了了。”马管家意识到不妙,蹲下说:“夫人,快,我背您回院子里躺着,马上去叫大夫来给您看看。”

白氏愣愣地伏上去,由着管家背着飞快向前走去。经过桥上时,才发现春雪三姐妹,也没有心情疑惑怎么这三个丫头凑一块了,只恨恨地看了几人一眼,三人忙行礼,春水开口道:“母亲,我跟着去帮忙。”便小跑着跟在了管家他们的后面。

剩下春雪和春卉面面相觑,春卉问:“我们要不要也去看望一下?”

春雪说:“我还是不去了,母亲摔倒了,心情正烦呢,怕是看见我更烦了。”

春卉一想,自己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禀告姨娘,由姨娘去看望好一些。于是两人便各自回了院子。

大夫很快便被请到了白氏院子里,白氏脸上的伤还好,只是破了点皮,肿了起来,大夫开了些药,丫鬟给敷上了。

只是脚上的伤,大夫左看右看却看不出是什么毛病,白氏仍说脚上没有知觉,动不了,大夫掀起白氏脚上的裤管,却见小腿上有一块皮肤呈红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伤口。

大夫最后只得说他无法医治白氏的腿,把白氏急得,让管家又一连请了城中好几名大夫。

老夫人闻听白氏摔倒,并且一连几名大夫都看不出她腿上得了什么毛病,亲自到白氏院子里看她,几名姨娘包括唐姨娘也都去了白氏的院子候着,却是帮不上什么忙。

老夫人进到白氏的屋子,只见一屋子人慌慌忙忙的,两名丫鬟在用浸了热水的汗巾敷在白氏腿上,大夫在一旁不住地问:“好些了吗?有感觉了吗?”

白氏仍是摇摇头。

老夫人上前,白氏一见到老夫人,哀哀叫了一声:“母亲!”

眼里已是含了泪,老夫人拉住她的手,宽慰说:“不着急,啊,让马樵再去另外叫一些大夫来看看,实在不行,我进宫去求太后指派两名御医来看看。”

白氏哽咽着说:“母亲,我的腿会不会废了?要是夫君回来,我这腿可怎么伺候他!”

“没事,你不要急,先休息一晚,说不定明日就好了。对了,好好的怎么会在过门槛时摔了?”老夫人才想起细问缘由。

白氏又说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听得周围的人都大感怪异,旁边一个小丫鬟低声说了句:“要不驱邪试试?”

老夫人立即斥责道:“胡说!自个儿去院子里跪着!”那名丫鬟立即瑟瑟地去了外面跪了。虽说老夫人禁止大家不能乱说,但大家却都觉得这事有点邪门。

这时春雪进到里屋来,行礼后说道:“祖母,母亲,要不雪儿来看看试试?”

老夫人才想起春雪这名“小神医”,忙拉她过来,说:“成,快看看咋回事。”

春雪坐在床沿,对着白氏的小腿仔细看了半天,又轻轻按压了一下,问白氏:“母亲是否压着也没有知觉?”

白氏摇了摇头。

良久,春雪站起来向老夫人和白氏禀告:“祖母,母亲,雪儿看着,母亲的腿可能是筋脉被损,才导致无知觉,但是雪儿却不知是何缘故导致筋脉被损,按理说摔一跤也不至于毁坏筋脉,不过世间之事,总有奇特和意外发生,只有再请名医相看。雪儿也只是猜测。”

白氏听后一脸绝望,却又不好发作。

老夫人又安抚了一阵白氏,回了自己院子,走的时候带走了春雪。

在老夫人的荣福堂,老夫人屏退左右,问春雪:“雪儿,你们三个当时在桥上看见你母亲摔倒时,可有什么异常?”

春雪回答道:“回祖母,确实没有任何异常,当时除了我们三姐妹,还有许多丫鬟,一个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看到母亲过门槛时给绊了一下,就摔倒了,起来就有一只腿动不了。”

老夫人皱眉想了一下,又问:“那你刚才所说,她的腿筋脉被损是真的吗?”

“回祖母,我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老夫人见问不出什么,对春雪虽有隐隐的怀疑,可白氏摔倒时,几个姐妹都隔得远远的,怎么也扯不上半点干系,无奈只得让她回去。

白氏摔倒的事惊动了慕容西府。

卫慰府那边还在等白氏的消息,哪晓得却听闻白氏在过门槛时摔了,而且腿上还摔出毛病来了,这无疑是给白府的处境雪上加霜。本来白大人还疑心自己妹妹这次也是给人算计了,但是听闻了自己妹妹摔倒时就在自己府里,而且周围都是自己的丫鬟,当即沉默了半天,次日就向皇上告了半月的假,令全府家眷在家庙吃素祈福三日。

暗地里白大人实则派了一队自己的人手,继续查探在京城里是否有可疑人士,但查探了几日,除了几个方士游侠,且都有不在场的证人,并无其他收获。

慕容西府那边汤氏带着嫡女慕容嫣来探望白氏。在白氏屋里,汤氏当着老夫人的面将一大堆药品和补品交给了丫鬟,又劝慰了白氏几句,言道西府那边会帮着留意京城中的奇人异士。老夫人自从听了春雪那番话,就对西府的人暗自留意,发现汤氏眼中并无半点怜悯和真诚,心底暗生寒意。

十日过去,白氏的腿还是毫无起色,大夫不知看过多少,银子花了不少,府内家丁皆疲惫不堪,简直是劳命伤财。白氏瘸了的那条腿开始逐渐萎缩,皮肤干瘪犹如鸡皮一般,每晚她身边的婢女帮她洗脚,她都要仔细观察婢女的表情,只要发现婢女脸上有一丝的嫌弃,那名婢女就要被她毒打。白氏脾气日益渐坏,瘸着一条腿,看谁都觉得是在嘲笑她,动辄对身边的丫鬟打骂,连香绮都被打了一巴掌,小脸红肿了两日才消。渐渐地府中下人都开始避着白氏,白氏人心渐失。

老夫人渐渐地带着唐姨娘开始学习掌管中馈。

府中下人见着老夫人似乎要扶持唐姨娘上位,纷纷见风转舵,对唐姨娘母子三人更加的讨好谄媚。

这其中确是有人不服气,春水母女二人,表面上对唐姨娘和和气气,实则暗自嫉妒想要把府中大权抓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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