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白夫人权力尽失,慕容春雨内心焦急,特意抽空回了趟慕容府。
白夫人院里的侧厢房,慕容春雨一把将慕容耀按坐在椅子上,说道:“哥哥,你怎么就不长点心呢,母亲都已经失去了掌管中馈的权力,长此以往下去,这府中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
慕容耀不以为然:“唐姨娘对我们挺好的呀,母亲不能掌管那是因为她身子不好。”
“哎呀,你咋不想想,若是唐姨娘扶正了呢?你我又是何种境地?”
“这,母亲健在,又无过错,唐姨娘怎会扶正?”
慕容春雨焦急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大哥你得想想办法,保住我们母子三人在府中的嫡出地位。”
慕容耀嗫嚅着,“我能想什么办法?”
“唐姨娘的倚靠,不过是有个儿子傍身罢了,倘若那小儿子出点什么差错……”
慕容春雨还未说完,慕容耀已经大叫起来:“你,你,这种事打死我也不会做。”
慕容春雨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你小点声,嚷嚷什么,你就当是为了我和母亲,你不用要他的命,只是也弄断他一条腿,或是打折一支手,你就是我们慕容府唯一的希望,他自然不能和你比肩,老夫人和父亲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保住母亲的正室地位。”
看着春雨压低声音缓缓道来,慕容耀震惊不已,他的妹妹竟然变得如此狠毒,竟要自己弄残唯一的弟弟,这官宦宅院内宅女人的阴私和恐怖让他打了个寒噤。
他使劲摇头,怎么也不肯答应,“不行,那可是我唯一的弟弟!”
慕容耀怎么也不答应,见此,慕容春雨只得作罢。
慕容东西两府的子弟俱是集中起来到慕容西府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由请来的先生教习,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慕容旁支的子弟也在这里一并学习。先生有一文一武,平素就住在小院里,虽然两府的弟子大小不一,但都是混在一起学习,不懂得可以在晌午后再向先生请教。
慕容耀此时收拾好包袱,准备回府去了,年长的几个公子哥儿都准备走了,只有慕容昊和西府的慕容玄还围在教习先生前,询问着一些不懂的地方。
慕容耀鬼使神差地望了一眼慕容昊。
待到慕容昊最后一个从小学堂走出来时,看到在门口处等着的慕容耀,心下奇怪,平素只要一放了学,他这大哥早去和朋友喝花酒逛花楼去了,他迎上去说道:“大哥,你怎么还没走?”
“没什么,我等着和你一起回府。”
慕容昊奇道:“你不去玩了?”
慕容耀不自然地道:“今天不去了,回府休息休息。”
慕容昊的书童帮他背着书夹,他和长兄慕容耀当先朝前走去,慕容昊的个子只及到他的肩膀,慕容耀平常对这个弟弟不甚关心,此刻仔细打量着他,才发现他又长大了不少,一撇粗眉特别像他们的父亲慕容渊。
一连几天,慕容耀下了学后都等着慕容昊一起回府。
慕容昊将此事告知唐姨娘和春雪,唐姨娘高兴地说:“你们俩兄弟亲近亲近正好啊。”
春雪却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这慕容耀一反常态与慕容昊亲近是为什么?即便是白夫人现下势微,也不用特意亲近庶出公子,更何况这慕容耀的秉性一向不屑于巴结和讨好。她想不出什么,于是吩咐嫣红注意看着点慕容昊每日的情况,嫣红自从上次平儿一事后,办事愈发稳妥,春雪也比较放心她。
这日,慕容耀照常和慕容昊一起回府,却才没走出几步,正准备往自家马车那里走去,前面两个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嬉笑着走来,猛然看见慕容耀,大叫一声:“慕容耀,好些日子不见你了,走去喝一杯。”
慕容耀还未说什么,那两个哥儿已经上前一人拉一边,就将慕容耀往前面拉着走了。他还不忘回头叮嘱慕容昊:“小弟,你先回府。”
慕容昊笑笑,跟着书童径直往自家马车走去。
小学堂离东府说远也不算远,平素只有慕容昊一人的时候,都是坐马车回家,身边跟着一名小书童和二十余岁的小厮。
为了避过城中的喧闹地段,马车照例走了一条不那么拥堵的小路,那马儿跑着跑着,突然发起狂来,径直朝向城外的道路狂奔而去。车夫在前面尖声大叫,使劲儿勒住缰绳,马儿却仍旧狂奔不止,慕容昊和书童、小厮在里面被颠簸得头昏脑胀,忽听“砰”的一声,马车似是撞在了路边的什么东西上,马车被撞翻。
慕容昊只觉得前额撞上了马车壁,猛的一痛,人就摔出了车厢外。
书童和小厮也滚出了车厢,慕容昊只是短暂的一昏,随即清醒过来,手肘上和腿上都磨破了皮。书童和小厮两人忙过来扶起他,却发现他的脚崴了。那马车夫却是已经摔晕了过去。
马儿已经跑了,马车倒在路边。
小厮一看昏迷的马车夫,对慕容昊说道:“公子,要不让小夏和您先在这儿等着,奴才回府去叫几个人来,把您送往医馆,顺便把这车夫也抬去医馆看看。”
“好,你快去快回”。慕容昊和唐姨娘素来待下人宽厚,这马车夫已经一把年纪,经此一撞,不知还有没有救,他只得等府中人来处理。
慕容昊脚崴了,书童扶着他在路边坐了下来,这条路较为僻静,路上少有行人经过。
慕容昊和书童坐在路边,正自查看自己的脚踝有没有肿,不防一根棍子挟着风声和劲道向他受伤的腿上敲来,好在慕容昊练过武,机敏异常,他迅捷地用手掌推了一把那棍子,棍子打偏出去,打到他的脚掌上,还是痛得他“嗷”的大呼一声。
他抬头一看,一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手持木棍,又要再次袭击下来,他就势一滚,旁边书童也是个忠心的,挡在他身前,那棍子落到书童背上,书童当即嘴角就沁出了血丝丝来。
慕容昊大惊,这人是有功夫在身的,且看打扮就是那种混迹于市井的游侠方士,方才那一棍子若是落在他的腿上,这条腿便要废了。
他顾不得脚踝的疼痛,勉力就往道路前方跑,前方拐过一个弯,路上行人便会增多。后面那个脸带刀疤的人一脚踹开抱住他腿的小书童,一脸凶狠地追了过来。
慕容昊一只脚疼跑不快,眼看那刀疤脸已经到了他身后,棍子带着风声横扫他的腰背,他矮身躲过,顺势一头撞向刀疤脸的腹部,他个头还小,力气始终不足,把刀疤脸撞得后退几步,待刀疤脸稳住身形,再要那棍子攻击他时,他已经再次跑了出去,刀疤拔腿欲追,不料一支腿被人抱住,原来是慕容昊的小书童再次跟过来死命地抱住了他的腿,刀疤脸恼怒不已,用足功力一棍子敲在小书童的背部,小书童发出一声惨呼,倒地不起。
慕容昊回头望见这一幕,心痛欲裂,但他深知此刻回去也于事无补,只能奋力往前逃,若要逃到前面那个街口怕是来不及了,刀疤脸和他的距离就只有十多步的距离,往河边!
他改变方向往河边疾奔,刀疤脸和他的距离在一步一步的拉近,他也离河边只有三四步的距离了!
就在最后一步,刀疤脸的棍子尖堪堪打中他的肩头时,他也跑到了河堤上,翻过半人高的河堤,他果决地跳了下去!
自从那年春雪在府中落水后,懂事的慕容昊就学会了游泳,此刻他在水里像一尾鱼儿般穿梭向前。
刀疤脸即便会游泳,但也心知跳下河也追不上了,且再过片刻估计慕容府就会有人来,耽搁一会自身就有性命危险,寻思片刻,他果断掉头朝着城外的方向奔去,预备走出京城去避几年。
当春雪率先赶到慕容昊马车翻车的地点时,马车夫和小书童还倒在地上,身边已围了两个路人,她上前抱起小书童,小书童还有鼻息,她暗地里从小书童手腕输入一股灵气滋养心脉,小书童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慕容春雪,小书童露出一股喜色,艰难地张嘴说:“小公子,他,他跳下,河,去了。”
随后,念双和慕容府的人也驾着马车赶到了,慕容春雪将小书童交给他们,她一提裙裾,吩咐道:“留下几人送他们去医馆,其余的人跟我去河边找小公子”,当先就往河堤奔去,沿着河堤只找出一里远,就看见一个小萝卜头伏在河岸上喘气休息,春雪跑过去,那人抬起头,果然是慕容昊!
春雪一把抱住他,“小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慕容昊游了这一段已经游得力竭,躺在姐姐怀里,累得说不出话,春雪立即喂他服下一瓶灵药泡制的水,将慕容昊带回了府中。
春雪让人给慕容昊换上干爽衣服,自己给他配制好了药方交给丫鬟去煎药,她用的草药都是空间里的灵药,效果比医馆大夫的好,所以也没让请大夫。
慕容昊遇袭的事儿惊动了全府上下,老夫人拖着病体来看望她最小的孙子,听闻了遇袭的经过,愤怒得拐杖连连敲在地上,勒令府中护院总管去严查,并决定以后慕容耀和慕容昊出行时必须带上两名护卫。
慕容耀也在房中探望,见到慕容昊无大碍,心里终于定下心来,他猜想这件事八成是慕容春雨让人做的,不由有些心虚,悄悄溜回了房。
慕容昊的书童内脏均被那刀疤脸打裂伤,医馆大夫开了方子回府煎药,效果却不显,慕容昊忧心不已,那书童拼死护他,他心里感动不已。
春雪见状,为免弟弟伤心,拿出灵药让念双悄悄找机会将草药换了,那小书童才渐渐好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