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流雨国国都——
流雨国的京城位于整个流雨国的中心位置,这里较千云关和云城等地偏南方一些,所以气候不至于十分的寒冷。这一日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撒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里,驱走了冰冷严寒,人们都走出家门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不同于别处,东城门处的人群似乎更多一些,甚至显得有些拥挤了,不知道那些人都聚在一起干嘛。
人群越围越多,到最后只能看到那一片片黑压压的人头,乌洋乌洋的。人群渐渐的向着两边散开留出一条宽阔的道路,这场面丝毫不逊于皇帝出宫。一行队伍正缓缓的从城外进入,队伍中间是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的四周垂有稀薄的淡淡冰蓝色飞纱。马车缓缓而行,那些飞纱虽非轻盈摆动着,隐隐约约掩映着马车上坐着的人。
队伍的最前方有两名少女,一人端着水盆,一人提着花篮,队伍所过之处都是这样净水泼街鲜花洒地。整支队伍从前到后不下于一百人,在马车的前面还有骑马的侍卫护拥,就算是幻云那样的超级大国的公主出门也未必敢用此等仪仗。
“这是谁呀?竟然这样大大咧咧的进城,这就连皇上的仪仗也未必比得上啊!”
“我也只是听说,这马车上坐的这一位似乎是幻云国京都的名妓,叫做什么冷念箫,听说她能歌善舞,那张绝代倾城的脸更是不知道迷死了多少人。”
“冷念箫?怎么没有听说过啊?若真的是幻云国京都的名妓怎么可能一点也没听说过?看来未必是真的。”
“说你不是真的等一会儿去‘倚梦轩’一看便知,听说她这一次就是要去倚梦轩。”
议论声纷纷,一句不剩的全部进入了马车上女子的耳朵。朱唇缓缓勾起,车上女子发出了一声冷笑,原本半眯着的眼睛此刻终于睁开来了,露出那一双明亮的眸子。这一声冷笑幸亏没有被别的人听到,否则那些人绝对会毛骨悚然纷纷逃跑了,谁还会在这看热闹?半倚在马车上的女子终于坐直了身子,透过马车上飞扬的轻纱轻飘飘的瞟了一眼外面。
“姑娘,倚梦轩到了,您要下来吗?或者我去通报一声?”马车旁边的一个身着橙红色衣服的少女走到马车跟前,先是福了一下身然后微微挑开了一点飞扬的车帘。
如同银铃一般的声音从车内缓缓飘溢而出,却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冰冷生硬,尽管如此去还是引起了街道上不少人的惊叹:“璇儿,你去叫顾妈妈亲自来扶我下车,她若是不来的话你就和她说‘莫失莫忘’就行了。”
“是,姑娘,璇儿明白了。”橙红色衣服的女子福身应了一句,转身走进了那个叫做倚梦轩的地方。
马车上女子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又引来了围观的人一阵哗然,这句话在车上女子看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可是在旁人听来却是骇人听闻。这顾妈妈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就连达官贵族见了也要礼让三分,而现如今这个车上的女子居然叫顾妈妈亲自来扶她下车!这究竟是个什么厉害的主儿?
“原来是念箫姑娘来了,怎么也不捎个信儿让我派人去迎迎?”从倚梦轩里走出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二话不说径直走到马车跟前挑起车帘,伸出手扶出了车上的女子。
神神秘秘密了这么久,车上的女子到现在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莲足首先探出了那飞扬的轻纱,轻轻踏在了早已摆好的车梯上。一只柔夷素手伸出递给了顾妈妈,从那一只手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子是何等的冰肌玉骨。弯了一下腰女子从马车上走下来,另一只手一直拿着一把玉箫,玉箫的尾端垂有一个玉饰,下面坠有长长的红色流苏。
女子身穿一身水清色的华服,华丽的程度丝毫不逊于皇宫之中妃嫔所穿的宫装;衣袂极宽,垂至脚踝处,宽宽的衣袂上有着淡淡的青色牡丹花的花纹,袖口以及领口处有一圈天蓝色的滚边。绛紫色腰带系住那不赢一握的纤腰,腰间挂有玉佩,玉质乃是上等品。
女子走下马车来冲着顾妈妈轻轻颔首,然后举目望了一眼四周,目光在周围人的身上分别停留了一会儿,顾盼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绝代风华,只不过这个冷念箫却是个冷美人,自始至终就没有露出过一丝笑。那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冰冷,有种让人敬而远之的念头。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字来形容她,媚,那明明就是不经意的瞟过一眼却是那么的勾魂摄魄,只消一眼就足够让人意乱神迷、不饮自醉了。
身上本来就散发着寒意,而她偏偏又身着一袭清冷的水清色衣裙,这令她的冰冷气质更上一层楼。明明如同清莲一般清冷孤傲,可就是能给人一种魅惑的感觉。如此两种相反的极端的气质融合在她一人的身上竟是丝毫不显的互相排斥,如此绝代风华、容貌天下无双的女子除了那个在千云关称病的凝烟还有谁能够扮得出来?
凝烟走到倚梦轩门前的台阶上,顾妈妈和璇儿站在身后,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念箫不才,今日来此献艺,多谢各位父老乡亲抬爱,不顾严寒的早早等在这里。念箫在此谢过各位了。”
“呃,念箫姑娘,恕我冒昧,姑娘来这里是打算……”顾妈妈凑到凝烟的耳边低语,语气中含着浅浅的笑意。
凝烟侧过头来斜睨了顾妈妈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扫视了一眼四周:“什么打算不打算的,老规矩,我依旧只做我的清倌儿,卖艺不卖身。这还需要问吗?”
“哦,对对对,老规矩。”顾妈妈撇了撇嘴,脸上虽然还是笑着但其中却多了几分苦涩。
望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凝烟满意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如此声势浩大的进城,包括让顾妈妈亲自出来迎接,哪一件不是凝烟的主意?她就是要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京都来了一个幻云名妓冷念箫。现如今大半个京都里的人差不多都聚集过来了,凝烟的目的也达到了。
“真不愧是幻云国的名妓呀,且不说她的才艺如何,就光是这张面容让人看着就够享受了。”
“看她手里拿着一支玉箫,莫非她善于吹箫?”
“那谁知道,也许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许她只是一个绣花枕头一包草。”
“也不知道这念箫姑娘何时登台献艺,真相立刻看到她表演。”
……
耳目聪敏的凝烟自然不会漏听这些议论声,没有再多做什么表示只是转身向倚梦轩里走去:“顾妈妈,劳烦你安排一下,明天我会登台献艺。无必要把京城里的达官贵族请来,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这个好办,念箫姑娘你就放心吧,包在妈妈我的身上。”顾妈妈跟在凝烟的身后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也的确不难。
“哟,妈妈啊,这位就是念箫姑娘啊。”一个打扮的娇柔妩媚的年轻女子正向着凝烟走来,“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倾城的人儿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吗。”
这个女子快说这种话其实也并不算太过分,她可是这京城里的花魁,容貌自然非同一般和凝烟的确是有得一比。不过那气质上和凝烟就是天差地别了,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凝烟就犹如那天山上的雪莲,不入凡尘,气质冷傲。这个女子就像是百花之王牡丹一样,虽然艳丽,却免不了俗世的渲染。
凝烟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看顾妈妈会怎么说,只是浅浅的够了一下唇角。顾妈妈见此把这个女子拉到了一边:“月铃,你就少说几句吧,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是嫉妒又有什么用?你有这个时间在这嫉妒,还不如多多努力。”
“妈妈,你又没有见过她的才艺,凭什么就断定我不如她啊?”月铃瞪了一眼站在那左右四顾的凝烟,眸中闪过一丝怨毒,却没人察觉。
凝烟走到二人面前斜眸打量了一眼月铃,转而对顾妈妈道:“今天我累了,想要先休息。至于月铃姑娘和我的实力谁更高一些,明天再见分晓吧。”
“好好好,我这就去安排一间房间让念箫姑娘休息啊。”顾妈妈亲自扶着凝烟向二楼走去,留下了月铃在那里一肚子气没处发。
进到房间以后凝烟坐在椅子上,终于把手中的玉箫放在了桌子上。打量了一遍整个房间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梳妆台上,上面的金银首饰钗环发簪之多让凝烟吃了一惊。今天的凝烟算是盛装打扮了,但也仅仅只是在发髻的左右两侧各簪了一支金珠流苏步摇,再没有别的首饰。
“主上这一回又唱的是哪一出儿啊?真是把我给搞得糊涂了,主上好好的皇上不做,怎么跑到青楼里来了?”原来这倚梦轩竟是凝烟筱云宫旗下的产业,这顾妈妈也是筱云宫的人。
唱的哪一出儿?呵呵,自然是要搅得京城乃至整个流雨国不得安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