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诡异,且不说承倾言怪异的行为,就看苏湄儿那副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了承倾言的模样就觉得有些瘆人,她倒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何时认识的,苏叶诧异地问道:“言言你和,二妹认识?”
承倾言言笑晏晏地看着苏湄儿,那眼神似乎在说她们当然认识,而且印象非常的深刻,苏湄儿展开一抹艳丽的笑容,眼里讽刺的冷芒一闪而过,只剩下晶莹明澈秋水含睛:“大名鼎鼎的承小姐京都谁人不认识呐。”
承倾言仿佛没有听懂苏湄儿话里的讥讽一般浅笑嫣然:“这事说来也是巧了,我和苏小姐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苏叶知道这一面之缘不会简单,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
若只是简单的一面之缘苏湄儿又怎么会是这种态度,看来当初承倾言和苏湄儿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误会,她们俩的性格不正是针尖对上麦芒,大概是谁也不会让谁的,苏湄儿自是不用说,向来是个霸道的性子,而承倾言虽然平时看起来安静温顺,可若是真惹恼了她也是件极为恐怖的事。
闻讯而来的苏夫人看到三人已形成两军对垒的姿态心中暗道不好,随即笑容满面的走向苏叶,对她好一阵嘘寒问暖,那关怀备至的模样倒真是有些似模似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亲母女呢,苏叶却总是淡淡的回应着,苏夫人也不在意,笑容如春风拂面,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
女子讲究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可这位苏夫人却好似不拘泥于这些礼仪规矩,这样落落大方毫不做作的样子反倒是让人心生好感,明眸皓齿丰肌秀骨,浑是揉花碎玉,她看上去应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难怪苏阁老如此疼爱。
承倾言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温柔大方的苏夫人,这位由姨娘上位的苏夫人容貌果然与一般的姨娘不同,寻常的姨娘总是长着一副娇艳明丽又楚楚动人的模样,说的不好听的就是狐媚子,勾得人三魂去了七魄,而眼前这位“姨娘”的眉宇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貌,那惹人怜爱的瓜子脸却又有万种风情,果然是个妙人。
过了半晌苏夫人仿佛才看见承倾言一般,柔美的脸上始终都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位一定就是承小姐吧,果然生了一副好相貌,常听我们湄儿提起你,说是与你一见如故,想着什么时候能请你到府上一聚才好呢。”
苏湄儿会与她一见如故?这母女俩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如出一辙,承倾言微微点了点头,道:“见过苏夫人,恕倾言冒昧,初次登门拜访该是我去拜见您的才是。”
苏夫人笑得温和,脸上的慈爱显得真情实意又有些突兀的恭敬:“不敢不敢,承小姐贵为郡主,千金之躯,应该是由我们来拜见郡主才是。”
苏夫人慈爱地看了一眼苏叶继续说道:“只是叶儿嫁给了郡主你的兄长,按道理来说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若是向郡主行大礼的话既怕传出去对郡主的名声不好,万一传出您目无尊长的谣言那就不好了,又怕这样显得太过见外了,承小姐不会介意吧?”
她是正一品的郡主,而苏夫人不过是才被封了二品的诰命夫人,二品的夫人向一品的郡主行礼问安又有何不妥?晋元一直以来都讲究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即使是宫里的娘娘们接见自己的父母也是要接受父母的跪拜的。
只是这话苏夫人已经说出口了,她若再强求苏夫人行礼那可就真成了目无尊长了,苏叶有这样厉害的继母也难怪她会被迁到那个什么漪水阁去住了,若不是她的心智早已成熟,恐怕也会被这个苏夫人的三言两语给忽悠过去了。
承倾言像个寻常晚辈一般温顺的对苏夫人说道:“自然不会,如今苏姐姐成了我的二嫂,那您也就是我的长辈,我怎么敢让长辈向我行大礼呢,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可又该唠叨我没规矩了。”
要说承倾言没规矩皇上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只是承倾言在皇上面前再没规矩皇上也不会怪罪,别人也就更没什么资格这样说承倾言了,而承倾言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苏夫人听的,聪明如斯,在场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承倾言这话里的意思。
苏夫人一愣,得体的笑容险些有些维持不住,她原以为承倾言年纪小,会比较容易好拿捏,就像她当初对付苏叶一样,只是没想到看似柔弱的承倾言实则强硬无比,说话软软糯糯的可丝毫没有吃亏的意思。
是了,在五年前就能凭着一张巧嘴从皇上那要来一个郡主之位的人又岂会是善类,这么多年她可是荣宠不衰啊,试问一个毫无心机毫无城府的普通人又如何能做到,到底是她低估了她。
而苏湄儿又岂会是能忍受别人欺负她母亲的人,她一听承倾言的话就立刻开口道:“承小姐果真是伶牙俐齿,也难怪皇上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对于这样的讽刺承倾言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的:“若说伶牙俐齿我可比不上苏小姐你,要是哪天苏小姐也有幸见到了皇上,我想皇上对苏小姐会更加另眼相看的。”
当然,这话谁也不会当真,不是谁都有机会获得皇上的恩宠的,要知道当初承倾言也并非是只凭着三言两语就从皇上那骗得这样的尊荣,大家都猜测承倾言是凭着徐国公府这个后盾才会被皇上另眼相看,而要承倾言说大概是她运气好。
苏夫人回过神来连忙阻止了承倾言和苏湄儿再继续争锋相对:“呵呵,承小姐也别在这站着了,不如我们到花房里去坐坐吧,入了冬我命人把花都移植到了暖房里,那些花儿开得正好呢。”
“如此甚好,那我就打扰了。”承倾言欣然接受了苏夫人的提议,转头对着苏叶眨眨眼,道:“反正也是要等二哥来接的,那我们便去花房等二哥吧,二嫂觉得如何?”
承倾言俏皮的模样落在苏叶清冷的目光中,一直觉得有些诧异的苏叶终是微微一笑:“听你的。”
言殊要来?不是说让他忙自己的不用来了吗?军中本来就忙又何必为了自己而耽误了公事呢?苏叶看了一眼亲密搂着自己的承倾言,一定是承倾言通知承言殊的,她怕自己出什么事所以才会匆匆赶来苏府,这个小姑子还真是,有点可爱。
苏夫人和苏湄儿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拉拉扯扯小动作不断,承倾言甚至听到了苏湄儿愤愤不悦的声音,却不知道被苏夫人如何管教了一番倒也安静下来,只是这满身的怨气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要不然怎么说苏夫人是个妙人呢?瞧瞧这花房布置的就足以看出苏夫人的心思巧妙,整个花房里种满各类花卉,而在花房的中央整理出了一块空地供人欣赏品茗聊天,坐在其中让人仿佛置身花海,花房里温度适宜更不会令人感到寒冷却也不觉得枯闷。
茶是顶尖的雪顶含翠,茶点是京都最时新的糕点。
沐浴花香,如此享受恐怕连皇上都要羡慕了。
“承小姐,这是用今年收集的松花粉制成的松花团子,味道最是甜糯,你快尝尝味道如何。”
苏湄儿一改常态,亲自接过丫鬟手中的糕点盘子,却不知怎么的一个趔趄身子向前一扑,那些裹着米黄色粉末的团子都飞向了承倾言,承倾言躲闪不及被那些松花团子砸了一身,在身前滚过几圈掉在了地上。
伴着苏湄儿的一声惊呼,苏湄儿手中的盘子也砸到了承倾言脚边,应声落地碎了一的瓷片,苏湄儿急忙扶住桌沿稳住了身子道歉道:“哎呀,承小姐真是对不起,都怪我一时手滑把你的衣裙都给弄脏了,承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会怪我失礼吧?”
看着苏湄儿得意洋洋的模样哪里有半分愧疚的感觉,趾高气扬任谁都看得出苏湄儿是故意的,只是一个千金小姐居然会用这样小家子气的办法针对承倾言,反倒是让人不好计较什么。
南星连忙扶着承倾言站了起来,拿着帕子想要掸去承倾言沾在衣物上的污渍,很是不悦道:“你看我家小姐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的确,那米黄色的粉末沾满了承倾言的衣襟裙摆,甚至有破碎的糯米团黏在衣襟上,这对于一个贵族女子来说是十分有损仪容仪表的,所以那些出门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都会备上几套备用的衣裙以防不时之需。
可今日出门匆忙又只是出来找苏叶的,所以马车上根本就没有其他备用的衣服,当初在街上看到苏湄儿针对童远的时候南星就很是看不起这个金玉其外的苏湄儿,所以南星这会儿才会这般恼怒。
苏湄儿立刻对着南星横眉冷对,鄙夷道:“主子说话哪里有你这贱婢说话的份,真是没规矩。”
承倾言蔑视地看了一眼苏湄儿,挡住南星正在擦拭的手对她轻轻摇头,这沾了糯米团的松花粉没那么容易擦掉,南星这样也是无济于事:“南星,苏小姐说的对,你何时也变得这般不懂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