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倾言走上前去,姿态优雅从容,淡淡地看了一眼南星,口中虽然训斥着但眼中却并无怒意:“他们不过是照规矩办事,你又何故迁怒,若是人人都因你几句话就通融的话哪里还有什么规矩可言,这里可是苏府,不是咱们徐国公府,不要以为我平日里纵容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得意忘形忘了分寸。”
南星一开始以为承倾言真的是在教训她,心里还有些委屈,可仔细一听承倾言这分明是在敲山震虎啊,明着是说她不懂事,其实是在说这两个门房不知所谓,南星心领神会立刻说道:“是郡主,奴婢知错,请郡主责罚。”
南星边说便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那位不知深浅的方脸门房,似乎是在说大家都是奴才装什么清高,可那方脸门房就是目不斜视丝毫不受南星的影响,倒是那个圆脸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承倾言对此不屑一顾,朝着南星一挥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后,对着那俩门房说道:“本郡主不知苏府规矩如此严谨原是我们失礼了,只是原本今日本郡主是要陪着我那二嫂一起来的,不巧本郡主有事耽搁了所以这才来晚了,算算时间想必我那二嫂也到了有一会儿了吧?”
守卫看着温柔可亲的承倾言不自觉地平了浮躁,只是那一口一个本郡主砸的他们头晕,承倾言脸上戴着面纱,但身上的富贵气质却是难以掩盖的,方脸门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另一旁的圆脸门房率先开口:“是是是,我们大小姐已经回来有一个时辰了,只是您真的是…圣歈郡主?”
承倾言微微点一点头,似谅解般地说道:“既然苏府的规矩如此,那本郡主也不难为你们,本郡主便在这里等着二嫂吧,一路舟车劳顿下来走走也是极好,南星。”
南星连忙应声跟上承倾言,转身前也不忘留给俩门房一个嘲讽的眼神,似乎在说敢把圣歈郡主拦在门外,你们就等死吧,圆脸门房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些什么,只是没想到承倾言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就这么直接转身走了,这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说是四处走走,其实就是在苏府门前来回踱步,承倾言闲庭信步还时不时地跟南星说着什么,好不惬意,好似来散步一般悠然自得,圆脸门房偷偷拉着方脸门房走到一旁角落,还不停地拿眼睛去瞟不远处的承倾言。
被拉扯走的方脸门房皱起眉头一脸不悦地说道:“你拉我干什么,我还要站岗呢!”
方脸门房颇为有些恨铁不成钢,悄声问道:“站岗站岗你这会儿还站什么岗,你可想好了,那可是圣歈郡主,你真要让人堂堂郡主殿下就这么在苏府门口站着吗?”
方脸门房深以为然:“那不然还能怎么办,她又没有名帖,夫人今早刚吩咐过今日谁来都要名帖,我这也是…”
圆脸门房狠狠地拉扯了一把方脸门房,悄悄竖起大拇指:“那你也得看对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啊,圣歈郡主在咱们京都可是独一份,连皇上都对她宠爱有加,你难道没有听说她连进皇宫都不需要手令吗?”
这方脸门房也是个直肠子,不懂这位歪歪道道的人情世故,直诚地摇摇头说道:“没听说。”
圆脸门房两眼一翻,就差没有晕过去了,猛吸了两口气耐着性子道:“那好,我且问你,你知道圣歈郡主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吗?”
看着方脸门房那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圆脸门房又继续问道:“我再问你,咱们大少爷又是在谁的手下做事?”
不清楚承倾言和太子的关系,但自家少爷在哪里当值这还是清楚的,圆脸门房看方脸门房的脑子似乎有些转过弯来,于是又偷偷瞟了一眼承倾言后总结道:“还不是在那太子府,这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咱们把圣歈郡主拦在门外不让进,大少爷还能好好在太子府为太子殿下做事吗?这要是耽误了大少爷的前程你吃罪得起吗?我问你,到时候还有咱俩的好果子吃吗?”
方脸门房这才恍然大悟,他的确不太了解承倾言和太子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大少爷在哪里做事阖府上下都是知道的,方脸门房犹犹豫豫道:“这…可是夫人…”
圆脸门房见自己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还是这般不开窍,也就歇了劝说的心思,道:“我可不管你了,要拦你自己拦着,出了事儿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圆脸门房就朝着承倾言奔去,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有百姓在指指点点了,圆脸门房红着脸说道:“郡主您请进吧。”
承倾言眯着眼笑道:“嗯?可是我没有名帖呐。”
门房一愣有些讪讪地笑道:“郡主说笑了,您来哪里还需要什么名帖,方才是奴才们眼拙没有认出郡主这才怠慢了您,还请郡主不要见怪。郡主还是快些进来吧,我们大小姐也该等急了。”
她这才走了两个来回就忍不住了,还以为是多严苛的规矩呢,承倾言微微一笑从容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圆脸门房连忙点头哈腰:“应该的应该的,郡主请。”
方脸门房一脸为难地看着邀请承倾言进去的圆脸门房,想要开口阻拦但又不知为何没有制止他的行为。
承倾言微笑着朝着苏府大门走去,临进门前侧头对着门房说道:“职责所在,你们还是知会苏夫人一声为好,别到时候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音未落承倾言就直接走了进去没有一个人拦着,留下身后满目愕然的门房,原以为像圣歈郡主这样儿的人都是有脾气的,没想到本人竟然如此温柔且善解人意,甚至怕他们被责罚还主动提醒他们要去通知苏夫人,这可比自家二小姐的脾气好太多了,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会儿苏叶正从自己的小院出来,在后院的花园中遇上了自己的妹妹苏湄儿,在苏叶眼中,苏湄儿就是一个被姨娘宠坏了的孩子,自持身份的苏叶从不与她计较。
原本擦肩而过的两人却在石桥上停了下来,不是要叙什么姐妹之情,而是苏叶被苏湄儿拦了下来:“姐姐这是要往哪儿去呢走得这么急?妹妹都好久没见姐姐了,姐姐难道不想念妹妹吗?”
苏叶心中冷笑,给了苏湄儿一个淡漠的笑容:“妹妹总是爱开玩笑,姐姐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当真?”
苏湄儿听了捂着嘴笑出了声:“嗤嗤,我看姐姐才是爱开玩笑呢,妹妹自然是想着姐姐的呢。”
不管是苏叶头上簪着的红宝石点翠珠钗、脖子上的八宝璎珞项圈、手上的白玉手镯,还是身上所穿的浮光锦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和在家时的打扮完全不同,果然是嫁入了高门,穿着打扮就是不一样。
苏湄儿不止一次的想,当初要是嫁到徐国公府的人是她就好了,那苏叶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还有那个风度翩翩的承家二少爷,想想就令人面红耳赤。
她仍记得苏叶大婚那日,骑在马背上那个身着红色喜服意气风发的新郎,那俊美的容颜一下子就俘获了她的一颗芳心,可惜,那人却娶走了她的姐姐,苏家大小姐,苏叶。
苏叶不置可否的笑笑,依旧端着冷淡的态度看着眼前这个从来都只会与她作对的妹妹:“有劳妹妹的惦记,姐姐一切都好。时候也不早了,姐姐我就先走了。”
“二嫂!”
苏叶不再打算与苏湄儿纠缠,刚一转身就听见承倾言的叫喊,惊讶地抬起头发现承倾言就站在花园的洞门口,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惊慌。惊慌?承倾言在惊慌什么?
顺着承倾言的目光苏叶猛得回头发现苏湄儿正瞪着眼睛看着刚出现的承倾言,苏湄儿为何要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是为何?
承倾言踩着隐约有些急切的步伐快速走到苏叶跟前,亲密的挽起苏叶的手埋怨道:“二嫂也真是的,说好要同我一起来的,怎的自己就先过来了?”说完承倾言对着苏湄儿莞尔一笑,笑容亲切:“苏小姐,好久不见。”
突然出现的戴着面纱的女子不是承倾言又是谁,三番两次的坏她好事,第一次就害她失去了一支千年雪参,刚刚又是她,要不是她突然出声,她早就把苏叶推到水池子里去了,可承倾言偏偏要与她作对,真是可恶!
原来刚刚苏湄儿想趁苏叶转身之际推她掉下桥,桥下这个池子水浅得很,人站起来才到腰间而已,淹不死人但却可以让人出糗,小时候她就这样捉弄过苏叶,就算是被爹知道了她也不怕,只管推说不是自己干的就行了,反正也没有人可以作证。
刚刚她又想故技重施,没想到刚伸出手就出现了一个程咬金,这才不得不收了手,她敢保证,承倾言一定什么都看到了。
苏湄儿勾起唇畔却是皮笑肉不笑,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承倾言这会儿早已千疮百孔:“原来是承小姐,真是稀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