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是在担心那姑娘的家人不同意这门亲事吗?”承倾言看着眉头深锁的承夫人问道。
今日承夫人说要去给承言云说亲的时候承倾言还觉得有些诧异,这承言云不是才刚回来吗,承夫人这么快就替承言云物色好合适的姑娘了?既然如此承夫人又为何心不在焉的呢?
承夫人从上马车开始便一直闷闷不乐的,皱在一起的眉头就没有舒展的时候,伴着几声叹息这让承倾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承夫人叹着气摇了摇头,承倾言又问道:“那娘是不满意那位姑娘咯?”
承夫人握着承倾言的手愁眉不展的叹息道:“我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大哥满意。”
听着承夫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赞同这门亲事的,承倾言笑道:“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这媳妇呢是给大哥娶的,但娶进来不照样也得喊你一声娘么?”
看来承夫人是真不满意那个姑娘,承倾言想了想试探道:“不知大哥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
因为承夫人一直不想谈论这事,所以她还没来得及跟承倾言说:“唉,就是那云…啊!”
承夫人和承倾言乘坐的马车猛然停了下来,承夫人的头也重重地撞在车壁上,承倾言被吓了一跳,连忙扶稳承夫人:“娘你怎么样!”
承夫人摸着被撞到的地方:“娘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
马车是往右侧倾的,所以她并没有像承夫人一样被撞到,承倾言摇了摇头听到老陈伯的声音:“夫人、小姐,你们没事吧?”
马车外的哭声幽幽地传进车厢内,承倾言疑惑道:“我们没事。陈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陈伯隔着帘子解释道:“小姐,是有个孩子突然冲了出来。”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这孩子怕是要被撞出去好几米远,他也是吓得一身冷汗。
难怪陈伯要紧急刹车了,在街上驾车最担心的就是这些横冲直撞的人了,尤其是还不懂事的小孩子,承倾言关心道:“那孩子有没有事?”
陈伯为难道:“老奴及时勒住了马车并没有撞到她,只是那孩子的母亲不依不饶的。”
承倾言一听就明白过来了,陈伯驾车技巧娴熟,又是几十年的老兵,反应能力要比一般人强,他们大概是遇上碰瓷的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承倾言怕陈伯应付不过来,于是对承夫人说道:“娘我出去看看。”
承倾言看到一位穿着一身粗布补丁衣服的农妇搂着一个小女孩正坐在地上哭哭啼啼,承倾言轻声喊到:“陈伯。”
陈伯惊讶道:“呀小姐你怎么下来了?您快进去,外头冷小心冻着。”
承倾言摇摇头并没有听陈伯的,而是打量起地上的这对母女。
那孩子只是露出了胆怯的表情看起来并无大碍,也没有像她母亲那般嚎啕地大哭,只是偎依在那农妇怀里小声地啜泣着。
这样的事承倾言见得太多了,所以只是对陈伯说道:“陈伯,送这个孩子去看大夫,所有的费用我们负责。”
阅人无数目光毒辣的陈伯又怎么会看不出这农妇的猫腻,要他说压根就不必管她们这些自寻死路的,但他知道承倾言心善,所以陈伯只是点点头应了下来:“是小姐。”
农妇见承倾言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就要走,便连忙扑过来想要抓住承倾言的手臂,却反被凶神恶煞的陈伯吓退了几步。
农妇梗着脖子哆哆嗦嗦道:“你不许走!撞了人就想跑,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们快来看啊,有钱人家的小姐撞了人就想跑,可怜我苦命的孩子啊!”
原本就在看热闹的老百姓听到农妇的喊叫后更是围了过来,对着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承倾言面色日常:“这位夫人,我说了会送你们去看大夫,有任何问题我们也一定会负责,您又何必泼皮耍赖含血喷人?”
农妇两眼一闭哭得死去活来,只管搂着孩子叫屈:“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这些天杀的畜生啊!”
陈伯闻言面露凶相对着信口雌黄的农妇呵斥道:“你这人也忒不讲理了!我当时明明就已经勒住了马车,是你的孩子自己不看路冲上来的,你怎么能把责任怪到我们头上呢?更何况我家小姐心地善良已经答应送你们去看大夫了,你又怎么好乱冤枉人呢?”
农妇心里咯噔一下被陈伯的凶相给吓了一跳,又继续哭道:“你们不用吓唬我,我,我是不会怕你们的,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世道啊,还让不让咱老百姓有条活路了!你们快来看呀,这些有钱人撞了人还在那儿狡辩,真是太欺负人了。”
陈伯当了几十年的兵,冲锋陷阵杀敌无数,身上的煞气极重,只是平时见的都是至亲好友,以笑示人自然不会被吓到,可刚才陈伯面露凶光,普通人见了自然会被其身上的煞气所震慑,进而双腿发软。
承倾言不想再浪费时间和这个农妇虚与委蛇:“你想怎么样?”
农妇听到承倾言的话眼珠子一转脖子一梗道:“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和大夫一起串通好骗我们,我不相信你们。”
承倾言笑了笑漫不经心道:“那你想我们怎么做?”
那农妇想了想:“你把看病的银子给我,我自己去找大夫看。”
承倾言眉眼柔和:“哦~不知你想要多少银子呢?”
农妇见好脾气的承倾言这么好说话立刻两眼放光,撇下怀里的孩子站了起来:“一百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承倾言看到农妇的这个动作,脸上的笑瞬间冷了下来,一百两,她倒是挺敢想的,当她是冤大头讹上她了?还是觉得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好欺负,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好蒙骗?
若这个农妇是真心关心自己的孩子的,承倾言也不会介意这一百两甚至是几百两,可她看这个农妇眼里从头到尾都只透露着关心“银子”二字,丝毫不关心她孩子的死活。
“一百两?这一百两给你你拿的了吗?”承倾言下巴微抬嗤笑道:“我的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当时停住了马车是你的孩子自己撞过来的,这大街上有多少双眼睛看到,原本我是好心送你的孩子去看大夫检查一下,如今我看也没这个必要了。”
农妇瞠目结舌,想要冲上去却奈何陈伯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认账了是不是?就是你撞了我的孩子,你今天必须赔我银子!否则你们甭想离开。”
农妇又开始撒赖放泼,承倾言对此无比厌恶,慢条斯理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是我们的错…报官吧,相信官府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农妇一怔,开始认真思考承倾言的话,一双眼睛转得飞快,如果报官的话她一定没好果子吃,自古官官相护,眼前的承倾言万一贿赂官老爷那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以前那些小姐公子哥都嫌麻烦不是丢下几锭银子就是甩下几张票子,哪有像今天这个小姐这样斤斤计较的,真是小气。
农妇正分析利弊得失时一位青衣姑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相信这位小姐说的,事发的时候我正巧路过,我看到这辆马车在离这个小孩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就已经停了下来,不过我倒是看到这位孩子的母亲在看到马车过来时悄悄地推了这个孩子一把,不知这位夫人作何解释呢?”
青衣姑娘质问道:“身为一个母亲在看到自己孩子被马车撞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送孩子去看大夫,而是选择浪费时间在这里作口舌之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承倾言与青衣女子目光微微碰撞,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善意,承倾言报以微笑后看着农妇,想知道她会对青衣女子的问题作何解释。
农妇有些心虚目光闪躲:“你,你胡说,我看你们俩就是一伙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还是人么?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快来看看啊,你们看看,我孩子身上全是伤,难道这些伤还能是假的吗?你们看看这些人的心肠多歹毒啊,呜呜呜。”
那孩子衣着单薄瑟瑟发抖,被撸起袖子的瘦弱手臂上有几个淡淡的青紫色的伤痕,看起来像是撞到的,虽然不是很严重但看起来还是让人觉得心疼。
承倾言眸色一冷:“这伤的确是真的,不过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伤是新伤还是旧伤是验得出来的,既然我可以肯定这伤不是我们撞的那就很有可能是被人虐待造成的,我记得晋元有一条律文是这么规定的,凡是虐待孩童者最高可判刑…对了,可判刑几年来着?”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替承倾言继续说道:“根据律法规定,最高可判刑三年,若是不知悔改再犯者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