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灵清子看着被松月牵着的孙奇志,疑惑道。
“哦,差点将他忘了!这就是抓了蛮儿的那个贼!”
松月将绳子用力一扯,孙奇志踉跄一步跪倒在众人面前。
他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嘴里不住喃喃着:“饶命!饶命!”
“哦,既如此,那便将他带到我们通天峻的猛兽林中,能不能活命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灵清子一步步慢慢走到孙奇志跟前,弯下身子,在他耳边压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咬字极重。
耳边传来的气息与话语,将孙奇志吓得早已是面无人色。
他浑身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
“呵...呵...!”
他口中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股尿骚味又从他身上传了出来,接着他两眼一翻,直接倒地不起。
他的四肢扭曲着,身体快速抽动了两下,瞳孔瞬间放大,嘴唇大张,脸色发青,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怖。
“他..他不会是吓死了吧?”
蝴蝶惊骇万分,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孔武有力的,胆子竟然这样小,而且一条人命就这样消散,多少令她感到恐惧。
灵清子赶忙将手指搭到他的鼻间,半晌也没有感到有气息传出。
他朝着众人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眼中带着愧疚。
这些草木之精向来心善,他本也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让他知道作恶需要付出代价,待他心中有了敬畏与恐惧再同其他人商讨下一步如何处置,没成想这人竟然先一步将自己吓死了。
这样一具带着些怨恨与恐惧的尸体显然是不能埋在这灵秀之地的,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将其火化,再埋在离两座仙山较远的小山包上。
虽然这人也是恶事做多罪有应得,但这突发的结果还是让他们心中多少有些膈应。
忙完一切,天色已黑。
说来小人参的性命其实并非蝴蝶几人所救,那程又满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老参听说了事情的始末,无论如何也要立刻去感谢程又满。
老参拽下了自己不少的胡须又备上了一份厚礼,带着蛮儿,连同灵雾山与通天峻的其他几人一同往木字村赶去。
小人参精蛮儿显得尤为兴奋,他跑跳着很快便到了院中。
“鹏鹏,快出来!我给你带人参须了!”
不一会,院中的门便打开了,鹏鹏从里面雀跃着跑出,将蛮儿一把抱起。
“太好了!蛮儿你没事了!”
“嗯,我没事了!我爷爷和山主也来了,来感谢程爷爷的救命大恩!”
蛮儿看着门前笑呵呵的佝偻老人,立刻跑到他跟前磕头感谢。
“蛮儿谢过程爷爷的救命之恩!”
程又满有些惶恐,连忙扶起他。
“你是那山中的人参仙,我怎么能受你如此大礼!折煞我了呀!”
“老人家,您受此礼当之无愧!”
玉净子走到他近前,含笑说道。
“是呀!山主说得在理!救命之恩大过天!您救了我孙儿的性命,我老参自是感激不尽!”
老参鞠躬致谢,然后将厚礼郑重捧到他面前。
“您如此的大恩,我也只能备些薄礼聊表感谢,实在有愧啊!”
程又满起初不知那是什么,待看到那些粗长的参须之后,手一抖差点将它们丢在了地上。
“这...这太过贵重!”
“对你来说这个贵重,但对我们来说还觉得不够好呢!毕竟这也只是我的胡须而已啊。”
老参阻止了程又满的推拒,如此说道。
“程老伯,不如你同我们回灵雾山如何?你年事已高又孤身一人,不如同我们回去,我们也好时时照应。”
玉净子突然想到这个办法,觉得颇为合适。
“对!山主说得对!如此就更好了!”
老参自是极力赞同。
看着正抱着自己大腿撒娇的蛮儿,又看了看众人脸上赞同的神色,程又满心中开始动摇了。
他已经受够了这孤身一人的凄苦,看着众人终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脸上满是笑容,似乎背也不再那么佝偻,嘴里喃喃着:“不曾想,我程又满原来是后福不浅!后福不浅啊!”
小人参精的事情总算是告于段落,结局也是十分完满。
第二天,程又满收拾好东西便随着玉净子几人去了灵雾山。
蝴蝶同玉壶几人留在了木字村,打算再休整一天便往实诚国赶去。
村中人都已知晓程又满被接往了灵雾山,个个艳羡不已。
这一天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变数,很快便天色擦黑归于宁静。
半夜正在蝴蝶熟睡之际,外面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瞬间将她吵醒。
外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就连常伯夫妇也早已起身往门外冲去。
“大娘,外面这是干嘛呢?”
蝴蝶看着她兴冲冲的神色,满脸疑惑地问道。
“好事啊!大好事啊!我们村的年轻人都回来了!我得赶快去看看我儿子回来没有!”
大娘刚说完,便一溜烟跑没了影。
蝴蝶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跑在大娘身后满脸兴奋之色的常伯,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们这对老夫妇今晚终归会失望而归。
“哎!”
蝴蝶重重叹了口气,自从来到这云梦大陆,她叹气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这里终究是需要她做出些改变的,然而她现在仍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整个村子现在比白天还要热闹,到处都是谈笑声。
直到圆明从东方升起,喧嚣仍未结束。
蝴蝶几人在院中等了许久,总算在天光大亮时看到了步履蹒跚的两位老人。
大娘的眼眶通红,一看就是哭过的。
就连常伯此时也是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老常,你说我们的福儿现在还活着吗?”
“他从小就没吃过苦,我们对他又有些溺爱,这一出去恐怕是......”
大娘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了那个最坏的结果,眼泪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常伯坐在一边不住叹着气,又看了看大娘那红肿的眼眶,心中自是十分心疼,安慰道:“福儿他吃不了苦,也许他是半路偷偷跑了,才让栓子他们以为他出了事,说不定福儿现在正在哪好好活着呐!”
说完,他轻拍着大娘的背。
两位老人好似顷刻间便苍老了好几岁。
蝴蝶冲着玉壶几人使眼色,忽然又想起她似乎并没有告诉他们有关常清福的事情。
看着他们一脸懵逼的神色,看来这事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清了清嗓子,斟酌了半天,才道:“大娘,您先放宽心!其实,我前些天见过一个和常伯十分相像的年轻人。”
“真的吗?他现在在哪?”
两位老人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说他叫常清福。”
“那肯定是了!那肯定就是我的福儿了!”
大娘的眼泪又再次决堤,她跑到蝴蝶跟前,拉着她的手,急切问道:“姑娘啊!好姑娘!你是在哪儿看到的福儿啊?”
蝴蝶看着两位老人苍老的面容,再想到那另人讨厌的常清福,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他很好,有吃有喝又不需要劳作,心宽体胖的,你们无需担心。”
两位老人总算放宽了心,但终究想要知道孩子在哪,于是蝴蝶无奈只得将在通天峻所见到的一切告知了他们。
“通天峻的那些妖怪真的不会立刻吃了他吗?”
大娘实在不放心,那通天峻相传可都是吃人的啊!
“您放心好了!其实通天峻的两位大王你们也见过的,就是昨日去程伯家的灵清子与黄芝行。你看他们像吃人的吗?”
大娘一想到昨天见到的那仙风道骨的两人,心中也有些信了。
“哎,说来真是丢人!我们溺爱孩子终究是害了他啊!”
常伯听完脸上羞红,心中既懊恼又羞愧。
“你这老头子,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孩子活得好好的,而且有吃有喝,享足了清福,有什么不好的?你没看到那栓子出去时是个年轻人,回来时已经比他爹胡满财还老了吗?也不过短短六十多年而已,离了这地啊,就老成这样,怪可怜的!”
大娘现在已是喜笑颜开,脸上还带着庆幸之色。
常伯无奈摇了摇头,看见蝴蝶几人望着他,脸上羞愧不已,气哼哼地看了眼老妻直接进了卧房。
大娘仍在兴奋地说着,全然不在意他们几人脸上的神色。
这常清福变成现在这样,他的母亲可谓功不可没啊!
蝴蝶之前就猜想草木之国的人长寿,看来他们的寿数还远超她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