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中原,已是寒冬时节,四季降甘霖的霖州城,城外飞雪连天,城内却是阴雨连绵,一处酒楼客房之内,青年手中酒杯轻摇,望着窗外的细雨。
“小弟也来中原了吗?”
青年眼中闪过追忆,一个永远带着几分醉意的孩童的模样在他脑海之中浮现。
“我记得他好像是中原人来着。”
窗外细雨绸缪寒风相伴,交缠不断,寒气刺骨,然而凛冽寒风好似被无形之罩所阻,难进青年身体分毫,青年看了看杯中的清酒,倒映出俊郎的面容,已是带着几分朦胧,而在桌上,一柄长剑静静摆在那,剑意内敛似在沉眠。
……
“咕嘟…咕嘟。”
最后一滴酒也入了喉,中原一处不知名的荒野,有一块长满杂草的坟堆,坟堆旁,少年独自站立,手中的酒壶已空,酒虽烈,却没有醉气熏天的感觉,淡淡的醉意,似有似无。
“阿爷,阿叔,阿婶,我回来了。”
少年名唤莫尘,原本是一个弃婴,被遗弃在中原的一个小村庄,被一个善良老农所收留,两人相依为命多年,村内村民都淳朴善良,对莫尘这个小客人自然也是十分欢迎,这个被遗弃的孩子本来应该就这样开开心心的长大,成为这个村子的一部分,平凡但又平安的度过这一生。
然而,天意总是弄人。
一年饥荒,大火照亮了夜空,黑风寨的土匪洗劫了村庄,若是抢走了粮食财物也就算了,但暴虐成性的黑风寨匪首马十三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屠村。
那一夜,惨叫哭喊的声音四起,全村除莫尘外的九十三人,无一生还。而莫尘,则是独自在田间玩耍时突然昏阙掉到草垛之中才逃过死劫。
昏阙之中,陌生的记忆涌入他的脑内,一个叫地星的蓝色星球,布袋戏,金光,一个个名词出现在脑海,一段十八年的记忆如潮水般喷涌,一样叫做九界的布袋戏世界,熟悉而又陌生,前世今生,在一瞬之间重合。
在他体内,一个名为“金光群侠系统”的东西,也在那一天开启。
系统:“遭遇紧急情况,正在尝试强行启动,金光群侠系统开启完毕,能量剩余0.001%,宿主遭遇危机,正在选择解决方案,尝试接管宿主身体,能量不足,接管失败,警告,即将关机,重新选择解决方案,随机赠送宿主功法,赠送完成,能量不足,系统关闭。”
然而在他体内的这个东西只是出现了那么一小会,如昙花一现,机械的声音说完一堆莫名的话后便消失不见,但一堆记忆,如醍醐灌顶般冲入他的脑海。
《醉生梦死》,七分清醒三分醉,醉在生中,死在梦中。道域四大绝学之一,风中捉刀风逍遥所学功法。
《小碎刀步》,风逍遥自创刀法,凭此成为道域刀界惊鸿,那一年,他十六岁。
脑中出现这两本功法之后,莫尘就醒了,他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件事告诉阿爷,然而当他回到村子的时候,他看见的……是一片地狱般的惨景。
“在那之后,我遇上了师尊,师尊把崩溃的我带去了道域,一去就是十年。”
仇恨的种子也就这样埋了十年。
莫尘对着墓碑低语,似在讲诉,又似在自言。
“师尊怕我迷失,所以不肯教我武学,所以我就偷偷修炼脑中的那两本功法,上个月师尊终于肯教我武学了,但我偷偷练功的事情也就让她发现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对他温柔如母的女人大发雷霆,因为迫于门规,她不得不将他逐出师门,在那之后他回到了中原。
只为一件事,一件他等了十年,每日每夜都在想的事。
莫尘抚摸着墓碑,十年前的欢乐时光还历历在目,一手握向腰间的短刃。
“阿爷,阿叔,阿婶,尘儿今天就要为你们报仇了。”
……
是夜。
晚冬时分,黑风山暴雪不绝,黑风寨室外外寒风呼啸,生人难以忍受,黑风寨的恶贼也不例外,如此天气,所有山贼都早早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在暖炕上进入梦乡。
却不知死神,已经上山了。
“呼...”
黑风寨内,寒风呼扯,莫尘衣衫随风摆动,短刃在手,散发冷冷寒光!
“咕嘟…咕嘟...”
风雪之中,莫尘浑身散发至阳至刚之力,寒气难进半分,他拿起又装满烈酒的葫芦,喝了一口,内心越是汹涌,表现的越是平静。
这是他修炼《醉生梦死》时,为了压制它的负面效果而养成的习惯。毕竟,这是一个疯狂的功法,一个适合报仇的功法。
“吱呀...”
老旧的房门,打开时总是伴有刺耳的声音,但这次却被寒风呼扯声所掩盖。
莫尘冷冷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面容粗犷,脸上有一道刀疤,床边放着一把大刀,刀口沾满了已经干涸了的血迹,那人正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意识到,死亡,已经笼罩了他。
“铮。”
莫尘手中短刃一转,男子喉间已经多了一道血痕,刹那,血流如注。
“咳...你是…咳...救......救...”
突然的疼痛,逼命的危机,男子一下子惊醒,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年,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只能捂着脖子不断喷涌血液的伤口。血,止不住;恐惧,止不住!
莫尘看着无力挣扎的山贼,眼中闪过快意,十年的仇怨,若是一刀捅死了,他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也许你们记不得了,但我还记得,这一刀,你必死,但放心,不会马上死。”
冰冷而又莫名的话语,如恶鬼,如恶魔,带着无边的仇恨,传入男子的耳内,名为害怕的泪珠,无助的落下,张口,想说,但又说不出,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咳...咳...”
莫尘冷冷的看了一眼生机不断流逝的男子,便转身准备离开,推开房门,寒风飞雪疯狂涌入,吞噬了正在无力挣扎的那个山贼。
莫尘暴露在风雪之中,看了看门外许多相同的房屋,眼神冰寒,今夜,他要让死亡的阴影,笼罩整个黑风寨。
手中的短刃却是在漆黑之中,发出渗人的寒光。
“你们抓得住,风中的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