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起初,没因为江珞雪插话,额外留意的。
但她漫不经心质疑太医,容不得他余光动了一动。
江珞雪一顿,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幸而某人注意的点,转变得极快。
“丽妃,你以为呢?”
一旁的言妃倒等得不耐烦了,抢先故意为之:“妹妹,三殿下尚未痊愈,定是太医没有尽心周到,皇上也是担心得紧。
姐姐又不会为了让皇上日日来此,而故意不让三殿下痊愈,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样狠心的母亲呢?”
言妃和丽妃本是平级,几乎是在谢湛登基初时入门的,不过地位上言妃当为大。
当年言妃,凭借着自己生的儿子,好不光荣!压在丽妃头上,她是沾沾自喜,不过风光没多久,二殿下活了两年就夭折了。
天道会轮回,丽妃的儿子又活的好好的,叫她怎么不恨?
丽妃被再冷落,也还有个儿子傍身。
虽说是打趣的蕴味,不过,说者有意,听着自然有心了。
江珞雪恭谨答道:“娘娘进宫没多久,就把太医和皇上的行踪,摸得这么透,奴婢也真是佩服呢?”
她想了想,时机上掐得这么准,相信是个白痴都看得出来吧!
若是连这种常见的小伎俩,也分辨不出来,那她是不是应该重新,审视谢湛这个皇帝了?
恍然了一下,江珞雪自以为占了上风,满是不会输的洋洋神态。
偏偏被小高子打断,喝声道:“大胆,你主子都没说话,你个小小宫女插什么话?”
江珞雪默默缩回了头,不再多言。
在场的每个人宫中地位,都在她之上,她再发言就是尊卑不分了。
低着头的江珞雪,没有注意到,谢湛挑着双眸略怒的瞥了某人一下,这一切被丽妃看在了眼里。
言妃不禁露出得意的浅笑。
沉闷不语的丽妃,向左移了几步挡在了她的前面:“安珞在皇上面前放肆了,望皇上别怪罪。”
“你身边的宫女就敢如此放肆,身为主子的你呢?又当如何!”
谢湛这话说得没透露出一分责怪的语气,倒像是有意将矛头,引致丽妃身上。
着重刻画‘主子’二字的重要性。
丽妃脸色霎时白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真相在太医来的同时,早就被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三殿下普通的发烧为何几天了却效果平平?后宫争宠的手段,比比皆是,三殿下生病这件事,完全归结到丽妃身上,不无道理。
最糟糕的是,的确是丽妃做的,百口莫辩也是徒劳。
她此番过于糊涂了,应该见好就收,用三殿下牵制皇上来水凝宫,根本不是一个长久有效的法子。
言妃顺势开口:“妹妹要让皇上说得那么清楚吗?三殿下的药不是都被你差人倒了么,现在装作一无所知,岂非可笑。”
丽妃转头看温冰冰,突然懂了,也是猜到几分。
一旁的小高子,接着把温冰冰倒的药渣搜了出来。
谢湛皱着眉头说道:“丽妃,不要告诉朕是有人陷害你。”
丽妃无奈的倒在地上显得凄凉。
语气异常的平缓:“皇上,臣妾也心疼瑛儿,瑛儿还躺在里面,皇上你真的关心过他吗?”
丽妃或许是知道无法挽回了,抛开一切大胆地,又指着三殿下的房间喊道:“如果皇上你真的疼他,就不会一直不来看他,只有他生病了,皇上你才舍得移驾臣妾宫里。”
气息低了低,不见生气发味。
“就一次。”
江珞雪心里嗤了,这么多年藏在心底以来的不甘,终于堂而皇之地说出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最重要的是,她在丽妃那双眼睛里,若隐若无地看到怨恨,不动其然的狠狠盯着。
君王的权威,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冒犯的。
江珞雪趁着丽妃歇一口气,想忙着把她扶起来,劝诫道:“娘娘,别说了。”
只见谢湛脸上唇角弯了一弧。
她连忙说道:“皇上,娘娘是因为三殿下还没脱离危险,才这么口不择言,皇上切勿怪罪娘娘。”
旁边等着看好戏的言妃,硬是来插一脚:“皇上,丽妃姐姐先是利用三殿下,如今在众人面前冒犯皇上,皇上你若是轻饶了她,只怕日后人人有样学样。”
一副看戏不过瘾的骄傲姿态,实在是惹人厌烦。
言妃斗不过杨尤贵妃,区区一个丽妃,她会不趁此机会踩在脚底下,她的心思不单单为此而已。
某人斜视一眼:“朕该怎么做还要你教?”言妃才乖乖闭住嘴。
“即日起,没有丽妃,只有丽才人,就交给皇甫德仪照顾,你没有资格做她的母妃,就安心待在水凝宫,外面的事你不用管了。”
谢湛凛冽的模样,在阳光照耀之下格外威严。
江珞雪感到她的手被丽妃抓得疼了些,再低头,丽妃一时之间泪眼婆娑。
恍然撕心裂肺瘫在地上:“不,皇上,我才是瑛儿的母亲,你不能,不能……。”
言妃开了口又小声问:“皇上,三殿下……”
言妃自从儿子夭折,也知道尤贵妃在一日,她断然怀不上孩子,所以她把目光,放在了丽妃的儿子身上。
小高子接到授意后,就差宫女把丽妃拖了里房。
丽妃的喊声被淹没在撕扯声中,同时宫女将三殿下抱了出来。
其目的不言而喻,皇甫德仪也算资历稍长的,有那么一瞬间,江珞雪竟然萌生出,谢湛是大发慈悲。
丽妃故意用三殿下的生命,做赌注摆下整盘局,落得这下场算是小惩大诫了。
帝王的心情变化,果然能决定任何人的前途和命运。
江珞雪低头叩谢道:“奴婢替娘娘,谢皇上给三殿下找了一个好依靠。”
这话,她绝对没有讽刺的意味,让皇甫德仪抚养三殿下,再好不过。
都是被尤贵妃打压,而不得偏宠的妃子。
皇甫德仪就算不把三殿下,当做亲生儿子看待,但也不会薄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