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珞雪说这话时,谢湛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她,背对着众人说道:“丽妃宫里的宫女留下两个,其余的。”顿住,且抬了抬手。
“分散各个宫去。”他抬起一只脚准备离开。
“是,皇上。”
小高子左右观摩,问道:“皇上,你看留下哪两个呢?”
江珞雪也不是太笨,宫女被遣散其他宫里,日子估计不会好过,顺势道:“高公公,奴婢留下。”
说出来后言妃接过口:“皇上,臣妾宫中,前不久的一个宫女到出宫日子了,现在还缺一个,臣妾想在这儿选一个。”
言妃还为没有抚养到三殿下,耿耿于怀,正愁没人给她泄愤,她恨极了丽妃。
或者说,她恨极了,为皇上生下孩子的每个女人。
言妃心里溜达着某些念头。
谢湛背对着,也算是默许了,言妃而后指着一边的江珞雪。“高公公,本宫就要她了。”
江珞雪唏嘘,见言妃一脸势在必得,明面上要定了她的态度,忽然她有些觉得自己,在皇宫的日子算是熬到头。
“安珞,你就跟着言妃娘娘,去紫水宫。”
说完后,江珞雪乖乖起身,紫水宫正是言妃的寝殿。
已经走了几步的谢湛,几乎同时在听闻“安珞”两个字时,停住了步伐。
某些情绪,爬上了他的眉间,脸色比刚才还要冷上百分。
某人转过头来,原本从一进门来就摆个臭脸的他,脸色越是沉了沉,向来喜怒无常,什么都不看一眼就猛地往外直走。
“皇上。“小高子急匆匆追了出去。
言妃也是一头雾水:“皇上,等等臣妾,去臣妾宫里坐坐,臣妾给你泡茶。”
一句话还没说完,早就没有了人影。
言妃撒腿就小步子的赶去,命令式的,还不忘有江珞雪这个跟班:“还不跟着本宫。”
江珞雪抖了抖衣裳上的些许灰尘,心想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留了一句话,给发楞半天的温冰冰:“照顾好娘娘。”
温冰冰才是惊呼过来,也是,这场面她哪里见到过。
温冰冰母亲去世多年,温修没有再续弦,更别谈什么娶了几房小妾,没有斗得如火如荼的戏码上演。
几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得连渣都不剩的场景,温冰冰更是没有经历过。
这下好了,亲自看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像个黑罗刹似的兴师问罪,她铁定心里发毛了。
谢湛从水凝宫回来后,看到宣德殿里站着的几个宫女,表情上更是不悦。
一抬腿,坐在批阅奏章的椅子上时,凝重的表情,仿佛禁锢了殿中的每个人,呼吸的气流。
在殿里侍候的几名宫女,就站在原地,手中泡好的茶,也不敢端上去。
他打开手中的奏折,一脸不耐烦的,翻了一面又一面,随后扔到桌子上。
“滚。”语气不喜不怒。
殿外的宫女,也你看我我看你的迷糊样,赶紧退了下去,还想着:“今天提前回去休息了?”
殿里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几个宫女抬着头,互相看了彼此,难道她们也要下去。
还在犹豫着,就发现皇上还在盯着她们,“是。”一齐退了下去。
“等等。”
谢湛看了一个宫女,手里的一盏茶,那个宫女的呼吸,一下子紧张起来,“把茶留下。”
无所谓的,就像随口一说着,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手抖极了,把茶放在桌子上,平时她在宣德殿当值,做事也稳重,也没出过大差错。
这还是她第一次,吓得痴呆不安起来。
谢湛闭着眼睛尝了一口,“这什么茶,怎么不是朕之前喝的。”
小高子追上后,吓得魂都没了,跪在地上:“皇上,这茶是你常喝的茶啊!”
又指着那个宫女斥责:“还不下去重新泡皇上喝的茶来。”宫女们心惊胆战的全溜了下去。
“皇上今天是怎么了,那茶是他常喝的,他怎么说不是啊!”
其中一个宫女搀扶着,刚被吓得魂都丢了的宫女。
“皇上刚一回来,脸色就不对劲,估计是有什么事,在气头上呢?”
“皇上生气的时候我见过,可今天这样的,还是头一次。”
“还是别猜来猜去了,赶紧再泡茶给皇上。”
“好姐姐,等一下你替我把茶送上来,我实在是怕。”
“别,我可不敢。”
“皇上,茶马上端上来。”小高子弯着腰,把桌子上凌乱的奏折,一本本摆放整齐。
恼怒道:“全都是笨手笨脚,明日给朕重新挑几个妥当的。”
某人的手一时悬在半空,连忙迎合道:“是,皇上,奴才一定严厉批评她们,皇上你消消气。”
宣德殿的几个宫女,做事向来不会出错,皇上之前不是才夸过她们细心慎重么?怎今日就变了?
“你跟朕多久了?”
小高子停住接下来的动作,皇上越发奇怪了,上一刻还在面色阴冷,这一刻,怎想着问他这话?
该有多久了呢?小高子仿佛追寻到好久好久以前,那时候他还不是太监。
谢湛还没登基时,恒安公主又把持着朝政,便将自幼随他长大的小厮,净身成了太监。
后来的后来,他怎么样了呢?
无非是谢湛收揽了权力,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他怨恨过么,约乎是没有的。
在宫中被人羞辱欺辱时,动过其他心思也是没有的,他对自己的一生没有大的期望。
不过是当个下人,在哪里卑屈的做着低微的事,都差不了多少。
某人拉住自己浮想的从前,心如止水的回答:“好些年了。”
他以为皇上,是念起自己以前的好来了,下一刻就被泼了冷水,
“朕以为你侍候朕还没多少日子。”谢湛悠悠又道。
小高子忽是怔住,皇上这是在打他脸,嘲讽他跟着自己这么多年,怎么都摸不熟自己想的什么。
皇上心情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