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是变了,没有从前娇弱。”
一句话就暴露出在江家两兄妹眼中,江珞雪还真是一个闺门小姐,“是么?”
江临泽今日说了不少话,心口低弱。
可是一直躺着床上,更让他憋得痛苦,倒不如在外面吹着凉风,沐浴着阳光落在脸庞上,划过的温暖。
兄妹二人闲聊了起来,两个人仿佛一开始商量好一般,心照不宣的,没有人提起江府,以后要怎么办?
聊得久了,江之瑢觉得自家二哥,还没真正休养过来,硬是拖着拽着他回了房间。
她一关上房门,一人的身姿迅速拉她到一边角落:“你和你二哥说话没有露出破绽吧?”
江陈氏少时候会露出紧张不安,“娘,当然没有。”
江之瑢觉得未免小题大做了些。
江陈氏比起之前,还多了几根白发,从前娇红滋润的面庞,如今只剩下耷拉起来,愁绪的面容。
江之瑢惊起一叫:“娘,皇后已经被废,大姐和冰冰该怎么?……”
江陈氏一下打断她要说的话,她的脾性,越发暴躁沉不住气了。
她以前在江府温婉居家、和气待人,只顾着照顾孩子打理江府上下,没有其他琐碎的事,让她干预操心。官家夫人的风范,当是她这般的。
偏现在,别说发脾气了,就连下人不小心打破了东西,也被她数落半天。
她已经再三告诉过,自己女儿不要随意提起这件事,但有人,就是不长记性。
想到哪出是哪出,直来直往的冲动劲,什么时候才改得了。
“先等你温伯父传过来消息再说。”
房间里,已经躺下的男子,目光如炬的抬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从一回府时,就觉得气氛不大对,三妹故意顾左右言他,不多说大姐的事,他是猜到几分了,定是大姐出事了。
刚刚若有若无听到一句,“皇后被废”“大姐”几个字。
浮想联翩,就能知道大姐是在皇宫,为何在皇宫,他想不出来。或者说,他不敢接自己的思绪想下去。
男子闭上眼,沉思在他的梦里。
宣政殿外。
寒光凌冽,天空打起了惊雷,一颤一歇的,似是怒吼,似是咆哮。
仿佛要把天空捅开一道口子,是在为某个人而喧闹,无色液体濡湿了人的衣裳,沧沧之感。
“皇上,进去歇会儿吧!”
小高子怅怅忧心如焚,皇上已经站在殿外一柱香时辰了,眼看着天都黑了,坠若失神的不动分毫。
谢湛淡泊的,看了一瞬间下来的倾盆大雨,咽喉生出疲烦之味。
“皇后呢?”
小高子欣喜的把手中的伞,抓紧了些,皇上可终于说话了。
明明皇上还没有正式下旨,处理皇后这事,皇后先是自己甘愿去了冷宫,也没什么辩解。
收拾好细软一个人,奔去了上寂宫,也没像失势的那些妃子,喊个冤或是大哭大闹。
可是,都没有——
“皇上,皇后还在上寂宫待着。”
皇上不是知道的么?
谢湛不再说话,默了后,就朝大雨中踏去。
某人紧接着,没多想片刻也跟了上去,谢湛面色平静,浅忽其微说了句:“别跟着。”
大雨喷薄的没有一丝生气,把声音都葬的没有声音,但也是倾耳听下这几个字。
停下小碎步,瞩目着前方,身着龙袍的背影,皇上是怎么了?似乎在从得知,王皇后自愿去了上寂宫后。
不应该啊!
……
紫水宫。
言妃已经就寝,几个宫女退了房门,漫湘让江珞雪去开衣局,取明日言妃,新定制要穿的一套衣裳。
江珞雪眼眸里,没有一丝生气的望着她说:“现在这时辰,还能去拿娘娘的衣裳?”
一句话说得漫湘哑口无言,她以为,她江珞雪是好欺负的么?
让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就算不听话,大不了,就是少吃一顿饭,没有被子盖着入睡罢了!
漫湘很少见江珞雪顶嘴,从她来到紫水宫,大多数时候,她都是闷着不吭声,今日她有脾气了不是?
江珞雪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轻慢在想:“外面下着这么大雨,傻子才会去。”
漫湘一时逮到某一个软肋,挑着眼趾高气昂就道:“娘娘说了,她明日就要穿那件衣裳。”
干她何事?
讨厌的声音,又传进江珞雪耳朵中。
“你今夜不去,那我明日就和娘娘说,把水凝宫的宫女讨来,你们从前都是一个主子,现在也该同待在一处服侍主子不是?”
她明知水凝宫只有一人,照顾丽妃,不对,是丽才人了,若是温冰冰也来了宫……
江珞雪面容掠过低头的态势,指甲掐着手指,留了痕迹,逼自己开口:“怕是宫里养不起闲人了,奴婢这就去。”
她忽然甩手离开她们的视野,漫湘满意的看着她离去,发出奸笑。
江珞雪去自己房间,准备拿一把伞,和她同睡的一个宫女,小里小气的,不敢看着她的眼睛:“安珞,我的伞坏了。”
宫女死死拽着手中的伞,仗是不借伞的委屈态度,不知道的,以为江珞雪欺负她,硬要抢伞呐。
她煞是懂了,外面霶霈得冰凉,雷霆霹雳,软云不分半点。
让她去取衣裳,还不给拿伞,回头衣裳湿透了,又该是她的错,最后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在心中咬牙,咒了好几遍才出了殿,亏得是开衣局。还有一个小宫女守着。
江珞雪好话说尽折腾半阵子,才使小宫女挑着灯火,把言妃新做好的衣裳端出来。
“谢谢。”
她捧过衣裳,脸上的妆容,也是十分狼狈,雨水滴打在全身。
却在眉间,看出她独有的傲世姿态,小宫女也是羞怯笑了笑:“无事,雨太大,你赶紧回去吧!”
她转过身,从里房找出一把伞递给江珞雪。
她一脸平静又道:“都淋湿了,这伞是没用了。”
就算是凄怆的颤动语气,在她说出口时,也没有一丝让人怜惜的冲动。
她不是拒绝别人于她的好意,她真的觉得,没必要了。
这么大的雨,等回了殿,衣裳也不可能安好无缺,沾湿也是无法避免的。
而她处罚也是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