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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与死

船体中间断裂的地方并不是非常彻底,藕断丝连,船尾再度翘起。

而且翘起的幅度还越来越大,最终船尾垂直于水面,宙斯等人不得不站在栏杆之上,看着船上乘客一个个掉下去。

查尔斯头上的厨师帽早已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摸了下怀间的威士忌,猛地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旁边的宙斯。

宙斯借助微弱的星光将威士忌拿到手,看着最底下那经过几百个隆冬、积聚了无穷威力的严寒,吞了一口口水,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那可以吞噬生命的魔窟,已迫在眉睫!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感受着死亡一步步到来,自己却没办法阻止,这种情况才是最可怕的。

宙斯猛得往嘴里灌下最后一口威士忌,口中的灼热让他身体为之一震,宙斯把瓶子一扔,顺便把腰间的鱼子酱拿出来,吞了一大口并递给杰克。

杰克诧异的看了看宙斯,没想到宙斯准备的这么充分,连忙吞了一口并递给露丝,最终传到查尔斯手上。

查尔斯还能笑出来:“这应该是我在厨房这么多年,吃过最美味的鱼子酱,感谢你。”

宙斯表情从所未有的严肃:“先生们女士们,感谢什么的都留到日后再说,记得,等下屏住呼吸,千万别被卷入旋窝,或被水流拍昏过去了,脚不能停下来,一定要不停地蹬水!”

说时快那时慢,巨大的拉扯力导致船尾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终,泰坦尼克号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

轰!

在可怕水流面前,宙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身体旋转着、翻滚着,汹涌的海水不断拍击他的身体,加上泰坦尼克号上的各种杂物卷入水底变成危险的撞击物,宙斯差点被一块小木板弄晕过去。

等水流的力道稍微小一点时,宙斯连忙蹬水,借着一口气,努力向上浮。

“呼!”

宙斯浮上海面,急促呼吸起来,最危险的时刻刚过,绷紧神经一松懈,刺骨的冰水像利剑一样,在他全身皮肤上千刀万剐!

太冷了!

宙斯嘴里呵出的暖气立刻变成可见的白色雾气,他只能不停的挣扎,否则感觉下一刻将彻底被冻僵。

海面上全是尖厉的呼救声,绝望的叫喊此起彼伏。

宙斯脑子被冷水一浸,头脑反而没这么晕了,他清楚的意识到,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不是找亲朋好友或者呼救,而是——找浮游物!

绝不能待在水下!

虽然水下的温度最低是零度,空气的温度更低,但是从《基础物理学》中得知,由于介质的不同,空气中温度丧失的速度远比在冰水中慢很多。

宙斯眼睛不停寻找,他身上穿着救生衣,游起来十分容易,他眼睛不停的寻找,仅有的几个空桶、躺椅被人们侵占、抢夺。

得往人少的地方游,要游得稍微远一点,才更有机会找到提前抛下去的躺椅、救生圈等东西。

果然,游了稍微长一点的距离,宙斯就看到一个没有人抢夺的救生圈和躺椅。

这时就得动脑筋了,毕竟以他的体重,想要躺椅完全支撑他实在太难了,宙斯迅速把身上的衣服撕开,弄出两条的‘绳子’,把救生圈放在躺椅之上,用绳子把救生圈两边的扣子,和躺椅中的缝隙打了个结,简易的固定好两样物品,然后把躺椅翻转。

一个一人份的救生筏就弄好了,当然,水下操做着实费功夫,在宙斯的感觉中,这简单的操作差不多花了他三四分钟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里,宙斯的双脚已经快冻僵了。

宙斯咬牙,赶紧横着身子爬了上去,但力道没用好,躺椅很容易侧翻,宙斯又花了差不多一两分钟,才好不容易爬了上去。

此时,宙斯即使看不见自己的脸也知道脸被冻得青色了。

得赶快找一下其他人。

宙斯内心感觉不安,因为仅仅五六分钟的时间,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少了。

宙斯慢慢掌握平衡力,尝试蹲在躺椅上,用手掌当浆划动,缓慢地使躺椅游向落水中心。

借助微弱的星光,宙斯看到的是水面上一个个人头,这些人大多都死亡了,脸上凝固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当然绝大多数是绝望、痛苦,不过偶尔宙斯也看到安详的表情,他心想:或许这人做了个好梦,慢慢睡过去了。

还有些未死亡的人,不过在他眼中,也差不多等于死亡,他们看到宙斯划过来时,眼中无神,连动都不想动,嘴上发出尽是无意义的声音。

宙斯继续滑动,他的手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就像是木头一样。

突然,他从人头中发现三个熟悉的脸蛋,伯尼、韦恩和汤米,当然,他们也死了,或许早就死了,毕竟在船尾处宙斯一直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要知道越早泡水的人死得越快。

宙斯想起曾经认识他们的一幕幕情景,不忍心的看着眼前他们这幅模样,轻轻的把脸地扭了过去。

不知是感冒的影响,还是体温下降的影响,此时一转头,宙斯才发现脑袋的昏沉感又来了,而且越来越重!

我还能活多久?

宙斯已经不能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只能想:我不能这么孤单的死去。

他继续向前滑,在星光下,不远处他好像见到一个人趴在船板上,宙斯心中大喜!

滑到前面,他听到杰克的声音,看见露丝的侧脸。

“杰克!露丝!”

当宙斯喊出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然有些沙哑。

杰克、露丝听到宙斯的声音后,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转头看向宙斯。

宙斯看着杰克的神情,似乎也快和那些半死不活的人没多大区别了,连忙制止杰克说话:“你别说话,你在水里泡太久了,这不行的。”

“趁现在还有一点力气,感觉脱下旁边人的救生衣,放在露丝的木板下,快!”

露丝听到似乎杰克还有救,眼神中也有了光彩。

杰克却只想苦笑,自我感觉好累,实在动不了,但眼前的美人似乎给了他最后一点求生欲。

他按照宙斯的说法勉强照做。

宙斯严肃道:“杰克,你爬上去的同时,露丝往木板另外一边偏,记得不要偏太多,避免侧翻两人都落水。还有,杰克你要用手稳定住木板下的救生衣,不要让它脱离木板。”

杰克努力照做,花了仿佛一个世纪的长度,他终究也爬上了木板,而露丝也没有甩下去。

太好了。

不知为何,明明大家都快死了,早死晚死都要死,但在三人临死前,宙斯居然会为杰克做这么多事,三人此刻的心中竟然还因为活着而产生一丝喜悦。

也许是三人的心都还温暖的,尚未完全冷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寂静的寒冷中,没有人开口。

宙斯的脑袋越来越晕,越来越晕。

他在迷迷糊糊中仿佛看见五副哈罗德的侧脸以及一束灯光,还有昏沉沉听见露丝沙哑的叫了自己几声,最后是听见一声噗通跳水的声音。

宙斯眼前就彻底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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