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自会百无聊赖。
关于执着,某日心血来潮。
时过境迁,以为沧海桑田,不过春去秋来。
感动于执着。
感动于放弃。
不觉热泪盈眶。
逝者如斯夫,天地悠悠,遗世独立。
怆然而涕下!
阿成回去了白城――或许是玉门关。
不过都一样。
伍蓝没有回去。
可能牛军还在等着,可能夏冬还在等着,可能还有其他人。
也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伍蓝没有感觉到不妥,虽然他也曾突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冷血,不过一想到孤身一人去报仇,他又觉得有一股热血冒出来。
五天之后,伍蓝停了下来。
荒凉,贫穷。
伍蓝站在朱雀城前的这座山头上,看着朱雀城,感受着这里的穷苦气息。
这座城,没有玉门关那么多的人守着,也没有白城那座大阵挡着,它甚至都没有门。
不怕边境以北的人来?答案是不怕。
没人人会对他们的这块土地有一丝的兴趣。
也不怕边境以南的其他人?答案也是不怕。
至于原因,还是因为穷。
没有弑兄篡位,也没有弑父夺权,没有兄弟反目,也没有藩据占地,他们很团结,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边境以北。
至于多少年他们如若成功,那些人神共愤的事他们会不会做,没人知道。
太阳刚落,天还未暗。
城很大,炊烟一道接着一道开始升起,忙碌了一天的人,拖着疲倦的身躯,带着开心的笑容。
回家,吃饭。
忙碌了一天,不过就是为了它。
城里有声音,不是清脆的鸟鸣,也不是丝竹歌舞,而是稚嫩的孩童开心的笑声。
因为不是很远,所以伍蓝看的很清楚,一座简陋的房子前,一口大锅,锅底下的火苗在燃烧,三个男孩,两个女孩,一个男孩添着柴,有时抹一下脸上的灰,他看着在旁边奔跑玩耍的其他小孩,脸上明显带着羡慕。
“牙子,我来做吧,你去和他们耍一会儿。”一个妇人从房子里出来,看着那个添柴的男孩笑着说了一声。
于是不仅有炊烟,还有香气。伍蓝能闻得出来,那是米香。
也许是他们的什么节日,所以庆祝。
米比肉贵。
这里自然不可能有米,这里除了那种没人要的野草和野树,还有什么能长的出来?这里只有各种野兽的骨肉,他们虽然吃肉吃到吐,可是这里的野兽的骨肉,毛皮,却是有些人的稀有物,虽然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是有句话却很对,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各取所需而已,所以两边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笔交易放在了看不到的地方。
伍蓝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他。
直到那道声音传来。
“啾――”
冗长,明亮,尖锐。
是鸟鸣!
接着一道火红的身影从远处的天空飞速而来,速度太快,伍蓝初看还是一个红点,再眨眼时,却已经是一道红色的巨大的身影。
那道身影庞大而恐怖,稍近些时,甚至遮住了伍蓝看向天空的视野,伍蓝知道这不是观海境的他能抵挡的住。
但是伍蓝没有惊慌,那道身影冲他的方向而来,却不是冲他而来,那道身影――在逃跑!
很快,伍蓝就知道了原因,因为在那道身影之后,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不大,只有那只鸟的一半大小,可是所带来的威压,却是伍蓝生平仅见。
“碎虚。。。。。。”
伍蓝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他也没有真正面对过这种强者,也只是从那名僧人的口中听说,但是他觉得十之八九是的。
那只鸟到了城前,却不再逃跑,而是转身停了下来,面对着那只手。那只恐怖的手也没再追,也停在了空中。
“你逃不掉的。。。。。。”
空中传来的声音,那只手的主人,这句话他是对着那只鸟说,也许只是伍蓝离得比较近,那道声音便透过他的五脏六腑,伍蓝闷哼一声,嘴角已经溢出了鲜血,受了不轻的伤。
伍蓝擦了擦嘴角,看向了天。
天还是天,除了天,却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知道那里有东西,那里的东西,阻止了那只“碎虚”的手的追杀,原来不是没有阵法,而是这阵法,他看不到。
还没来得及再想些什么,一只巨大的爪子便朝他抓了过来,伍蓝没有躲。
朱雀城里,一间平常的小木屋,伍蓝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他的前面坐着一个女子,正盯着他。
“你有点像一个人。”女子开口。
“谁?”伍蓝抬头看着女子,装作不明白反问了一句。
女子看着他,看了两秒钟。
“没事了,你下去吧,城里空房多的是,你随便找一间住下来,想离开的话来这里通知我一声。”女子揉了揉眉,看起来有点累。
“是,朱雀城主。”
伍蓝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女子自然是那只鸟,那只鸟自然是朱雀城城主,至于她认不出伍蓝,原因也很简单。
伍蓝没有易容,也没有什么宝物改变自己,他只是一直将自己的修为展示在知命境,容貌上,他也没有做过多改变。黄林山里,他展示的是观海境,甚至更高,所以知命境的他虽然可能让朱雀有一丝的疑惑,却不会让他怀疑,毕竟站的越高,越自信。
也是越自负。
所以朱雀只是简单一问。
按理说修为高者一眼就能看出来修为低的人,但是伍蓝并不怕,因为同为摸天境的李本,就看不出来他的修为,还有白城那座阵,也没有看出来,至于原因,伍蓝能想到的唯一,便是过雨剑法,它可能有什么特殊之处。
伍蓝走出那间屋子,又抬头看了看天,他之前想到了怎样杀了她,可是刚才那道看不到的阵法,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最少要离这里远一点,他边走边想着。
城里的人都很好奇地看着他这个新来者,他身上的衣服让他和他们格格不入,伍蓝没有去管,他只是想到了初到玉门关的情景,有些相似。他走着走着,不经意间便来到了这里。
他在山上时看到的这里。
五个小孩看着他,那个脸上还有灰的男孩看着他的眼里充满着好奇。
伍蓝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看着那个小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牙子。”小男孩并不怕生,回答的很快。
伍蓝笑了笑,伸手拽下了脖子上戴的那条银色挂件儿,戴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
然后起身离去。
牙子没有说什么谢谢也没有说什么妈妈从小就告诉他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之类的,他只是好奇地拿在手里看着,等牙子抬头时,伍蓝已经离开了。
伍蓝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房子,刚盘膝坐下,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咚咚咚。”
很轻微的敲门声,伍蓝起身开门,牙子站在门前,双手捧着一个碗。
碗里是还冒着热气的清粥。
“给你。”
“嗯。”伍蓝接过粥,摸了摸他的头,“快点回去吧。”
牙子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露出了微笑,转身跑了。
昏暗的烛光下,女子看着手里的那个银色挂件儿,心里有点后悔为什么会救那个人,早就看他穿的衣服就应该想到是那些自以为是的恶心的贵族,果然。。。。。。就不应该让阵法护着他,反正死了也不是她的责任。
忽然,一道灵光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抓住了它。
然后便不再疗伤,掠身而出,直奔伍蓝的住处而去。
伍蓝已经喝完了粥,正在洗碗,有些笨拙,毕竟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所以他的动作很生疏,不过他却很用心,因为他觉得很有趣,就像牙子看到那个挂件儿一样。
朱雀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伍蓝,有点疑惑。
伍蓝转过身看到了她,赶紧放下了碗,假装惊讶:
“城主,您怎么来了?”
朱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理会他的惊讶。
“第一次洗碗?”她问了一声,又自己点了点头喃喃道,“也是。。。。。。”
“城主有什么吩咐?”伍蓝又问了一句。
这次女子看着他,没有忽视他。
“你是哪家的?”
伍蓝听着这个问题,没有做声,也没有动作。
因为他不敢。
他不知道“哪家的”是哪几家,百家姓千家姓,更不要说是南人那些稀奇古怪的姓氏,伍蓝不觉得自己运气会那么好猜得准“哪几家”,他一回答必定会露馅。
朱雀还在盯着他看,看他的表情,看他的心思。
“家里不让说。。。。。。”伍蓝心思急转。
谁知他的这句话,却让朱雀内心一震。
“家里,入尘,难道是。。。。。。”朱雀的心里不断地思索着。
然后伍蓝就见她表情连续变化之后,露出了微笑,朱雀看着他,缓缓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伍蓝面无表情,不过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她知道了什么,但是总算遮掩了过去。
伍蓝拿起碗,开始慢慢擦干净。
朱雀转身,向外面走去。
却没有离开。
她走到了门口,就那样坐在了门槛上,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么晚了城主不回去?”伍蓝问。
“不回去,等天亮。”
伍蓝听得出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喜悦,虽然伍蓝并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天亮回去?”
“不回去,迎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