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看到了我藏在被子下的衣袍,眸色暗沉下去,“我从没见过侯爷为哪位女子如此上心过,这次还是二王爷出面,才让皇上松口不追究侯爷擅自入天牢之事。姑娘可要快点好起来,不然白白浪费侯爷的一片心意。”
我有些担心阿言,靖帝做事一向一意孤行,就算有二王爷求情,靖帝也不一定真的放过他,我追问道,“皇上可有对侯爷怎样?”
她细细为我涂抹药膏,长吐一口气,“还好只是罚了侯爷去守城。”
我疑惑问她,“守城?”
水珠声碰撞在铜盆,一双柔白的手翻跃其间,“对呀,栾阳小朝廷不知怎的在近日突然发兵攻打渭水之北的襄城。皇上便顺势发配侯爷去襄城了。”
她搽拭干手后帮我把被角拉至脖子,“姑娘好生将养,切莫担心别的人,侯爷临走前也托人去照顾姑娘的奴婢了。明日这个时候我再来为姑娘换药。”
说罢,提了药箱随着大夫出了天牢。
冷钥,你坚持住,九爷应该很快就能查到真凶了。
翌日凌晨,墙壁上才燃完的灯芯冒着黑烟,石头窗口里灌进一股股冷风,后背一阵寒意惊醒我。
透过浑噩晨色我发现关押我的牢门没有上锁,我裹着阿言的外袍聂聂嗦嗦地沿着右边的道缓缓移动。
我也不知我为何会冒胆前行,也许是因为我那日受鞭笞之刑时我说我要见冷钥后那侍卫不由自主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吧。
一路过去大多数人都在熟睡,我走到一个牢房前都会低声唤冷钥的名字,可都不是她。但我快走到牢房尽头了,我还没看见冷钥,心开始慌了。
终于来到最后一间,我靠近牢门低声试探地唤冷钥。
那低头靠着墙壁的人在我连连唤了好几声后没有任何动静后,我失望地蹲下身子无力地低咳。
双手抱膝颓废地靠向牢门,铁链哐当声中锁居然就这么掉在地上。我紧张地看了一下牢中靠在墙壁的那人,才发现他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恍如……恍如死了一般!
那人头发覆面,身形依稀像个女子,我越走越近心跳得越厉害。
我颤抖着拂开她的头发,熟悉的眉目映入眼帘,望着她白如纸的脸,不好的预感涌入我心头,我俯身扳过她的身子靠在我身上,我怀里的她身体异常冰冷。
我抖动着手抵在她鼻尖处,竟一点呼吸都无了。我死死地抱着她,微凉的泪水由着我紧闭的眼眶不断溢出,滴落在冷钥了无生机的脸上。
我不信,不信她那么刚强的一个人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冷钥是我阿娘从城东的寺庙里带回来的,我八岁起她陪伴我左右,和我一起学书,吃饭,睡觉……她和我亲如姐妹,我什么事情都会和她说。我偷偷去栾阳,最后被栾阳皇帝抓住用我要挟父亲出兵救南宋,也是冷钥一路相护。
如果我不一心想着报仇或者来北靖,她也不会死……我后悔了,钥姐姐,我后悔了,我不该带你来北靖,我该听父亲的话回去建州的。
我摸索着她的手想拉她起来,却发现她手掌心紧紧握着一颗是我曾戴过的珊瑚珠子,那珠子上的血迹恪在她掌心格外殷红。
一定是有人用我的安危威胁她。
是谁,一步步引我入瓮,又杀了冷钥。
我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自知,白白丢掉冷钥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