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仲看不清齐安的容貌,但感觉和十公子一样,屋顶上的人不像是蕴灵者。
“屋上之人既与张将军有交,大可下来团聚,不必鬼鬼祟祟的。”
下去?当我傻么。
即便是在这屋脊之上,齐安也能感受到那城防兵士的冲天杀气,要是下去估计连三秒都站不住,就得惨死刀下
要不是为了给张淳义打气,他才不会暴露行踪,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张淳义能够抵住程之仲,让小杏趁机把清儿给救了,至于能不能击杀程之仲,齐安真没什么底气,尤其是在见到程之仲本人之后。
程之仲虽然其貌不扬,但那稍显臃肿的身子,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最不济也是禁打的夯货!
“不必了,你若有幸赢得了张帮主,再上来面见我吧。”
张淳义被程之仲打击了半天,齐安早就看不下去了,此刻也是强作镇静,以言讥讽着。
程之仲险些没把胡子气歪了,在十公子面前,竟有人敢如此看不起自己。
一旁边大伍认出了齐安,心想着这小子没什么本事,竟然也敢进来安平城,怕是嫌命短吧。
“督爷,这小子我认识,昨天夜里潜入监奴处和许宅的人就是他!此人罪大恶极,绝不能留!”
大伍恨极了齐安,要不是齐安的两个女儿把捕奴队给引出城,灵刀帮也不会暴露行踪,到时灵刀帮依计划城南城北两支队伍响应起来,让安平城势急,自己乘那空当报信,必然是一大功!
可惜落得现在功不成名不就,程之仲也没把自己太当回事,一腔的闷气都撒在了齐安身上。
大伍的话音一落,兵阵里开始交头接耳。
内里有些兵士今日目睹了监奴处与许宅的尸体,死状极残,要么颈嗓凹陷,要么精血榨干。
此时下手之人就在眼前,还不断的挑衅着程督爷,难免有些小激动。
“他?”
程之仲与十公子几乎同时疑问道。
“没错,就是他!今日里城中跑出去的那两个小姑娘是他的义女,他们是一伙的!”
程之仲质疑的看着大伍,可那颇为真挚的目光看不出一丝欺诈。
“两个小姑娘?在哪呢?”十公子扇子收敛一处,两眼放光,有些大喜若惊的问道。
程之仲干咳了两声,以示意十公子自重。
十公子知趣的不再问,只是打开折扇轻摇,目光游走在屋顶齐安的四周。
齐安不知道这公子哥是谁,但瞧那翩翩锦衣满面春风的样子,倒与程兴洋无二,加之程之仲对他言行有礼,估计是个背景深厚的纨绔子弟。
“张帮主,你尽管打死这个狗贼,不必在意其他事,我一并替你照顾了!”
张淳义也算是老谋深算的明白人,自然理解齐安的言外之意,让自己不顾一切厮杀,必是已经有了安排,当即心下大喜,刀锋偏转,拉开架势。
程之仲见状,也懒得去理解齐安之言,手中长枪一抖,一点银芒现于枪尖。
“将死之人,何其言多!且让我送你们去阴间叙个够吧。”
程之仲身材偏胖,乍看上去,倒像个笨拙的老肥。
可手中长枪一端,步伐迈开,身法动作无一点滞钝。
“清儿,与那齐兄弟走了罢,有朝一日,为我复仇!”
张淳义的声音压得很低,即便是身旁的清儿也只能勉强的听到。
没等她回过神,父亲大刀抡起,一道气浪从那周身放射,只把自己震飞出去。
“青虹一闪破!”
狭长的刀锋之上,一点青芒瞬间放大,覆盖了整把关刀。
巨大的青色刀影升腾而起,几近与楼邸齐平,一道道灵魄气息缠绕着刀身,随着张淳义的用力挥下,撕破寂空,呼啸着砸向程之仲。
磅礴的气流涌动形成一股劲风,席卷四方,站在各个街巷口的城防兵轰然仰面而倒,连坐在屋脊上的齐安都险些被掀翻。
在场的除了程之仲与十公子,几乎无人能抵住这咆哮的气浪。
“牧家绝学!”
十公子惊呼着,手中折扇掩于面前,挡下了那劲风掀起的满地尸血,可身上的蓝紫长袍,却是被沾染得一塌糊涂。
“牧开翰倒真舍得把这青虹刀法传授给你!”
程之仲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随即放出灵魄,纯白的光罩笼罩全身,手中长枪自枪尖而起,银色光点迅速放大,形成一道弧形的气盾。
青色刀锋剧烈的砍击在气盾之上,轰隆声犹如旱天霹雳一般,一接触,那细致严密的盾型气罩便出现道道裂纹,随着青色刀影一节节的在气盾上撞击湮灭,裂纹变成沟壑,几欲破碎。
青色刀影彻底消失,张淳义面显蜡黄,双手虎口已经破裂出血,颤巍巍的持着刀柄。
程之仲喘着粗气,暗自庆幸那青芒终究是不够完美,如果修为更强的蕴灵者用来,恐怕自己要盾碎人亡了。
“牧家青虹刀法果然厉害,竟能以灵身阶的修为强破了程叔叔出窍阶的护罩!”
十公子的感叹让程之仲有些难堪,毕竟两个阶段的差距,竟被张淳义给占了先,脸色有些沉。
丰硕的身子扭动如蛇,与手中长枪俨如一体,鬼魅莫测的身法向张淳义迅速贴近。
“到底是程家的腿下功夫高明,即我也不及啊。”
十公子看戏的劲头很足,不住的品评着。
程之仲很厌烦这后生对自己品头论足,要不是十公子的身份摆在那,早让他滚了。
厌烦归厌烦,气息却一点也不敢乱,见识了青虹刀法的威力之后,程之仲已是拿出了九成的战斗状态。
“骄阳九式!”
出窍阶的灵魄自成一体,与个人功法相辅相进,内外灵劲施放自如,长枪所至,气流骤然凝聚成形,随着那长枪划过的道道金色轨迹,变为一条条枪刃,飞射张淳义。
气刃咻声而过,张淳义来不及挡下其势汹汹的第一道枪刃,肩膀被破开一条血痕。
青色刀芒虽不及之前耀目,但尚能捱住其他气刃。
纷乱的青影斩碎了条条气刃,张淳义气力大减。
“接下!”
程之仲脚步如飞,那气刃才被破除,金光四射的长枪已经刺到了张淳义的面门前。
橙色气罩蓦然升温,在张淳义的面前汇聚成一层赤红的厚膜。
枪尖刺在厚膜之上,稍显停滞,程之仲圆润的脸扭曲着,暴喝一声,枪尖捅破厚膜,金光闪闪的一点直奔眼前,张淳义急侧身,仍是晚了些,被直接捅烂了左耳。
“爹!”
清儿才从气浪的余压下起身,见父亲鲜血喷涌,失声惊呼,攥着鬼头刀,就要冲上前去。
程之仲一枪未中要害,仗着翻天腿法的功底,就势绕着张淳义而动。
长枪近身无法刺击,只用枪身加以灵劲,猛击张淳义的前胸、背脊、胫骨、大胯。
伶俐的身法让这个老胖子犹如一颗高速旋转的肉丸子般,张淳义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任由那长枪抽打自己的关节经脉。
齐安一皱眉,不想这张老头儿这么快便没了气力,又见清婉贸然上前,有些不安。
“现在动手吗?”
齐安身后,小杏冷冷的声音悄然传出。
“再等等!好歹要让那程之仲有些压力,不然他一分神,你就完了,你一完就全完了。”
小杏默然不语,继续冷眼看着那碾压一般的对抗。
清婉的鬼头刀落在翻转腾挪的程之仲身上,早被看在眼里,程之仲只一抬枪,那枪尖便挑破了清儿握刀的手。
手筋挑断,鬼头刀脱手而出,清儿痛苦的咬着嘴唇,随后被那紧跟上来的枪杆横扫小腹,重如泰山之力直将她推向街道一旁的民居墙上。
一只有力的手按上了清儿的后背,接着便是一阵温热的气息从身背传来。
十公子如风飘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清儿的身后,将她在撞上墙壁之前给拦了下来。
“程叔叔,下手太重了。”
十公子语气并不像发怒,扶着摇摇欲倒的清儿,轻声说道。
“姑娘莫怕,我来护你。”
“滚!”清儿乍被十公子搂扶只感觉浑身别扭,使劲挣脱着,却离不开那铁钳一般的手。
张淳义浑噩之间,见女儿被十公子所制,怒血翻涌。
即便是破了这条灵脉,老夫也要与你较个鱼死网破!
程之仲的长枪扫来,铿锵之声响起,那枪杆被张淳义牢牢的掐住。
“咔!”
枪杆拦腰折断,程之仲错愕的看着那把关刀,竟然轻易的砍断了自己灵魄加持的长枪!
“狗贼,受死吧!”
张淳义的大刀再次泛起青芒,随着他身体的极速萎缩,那青芒之光几近点燃夜空。
程之仲暗暗吃惊,将那半截枪杆一掷在地,步伐愈紧,向后撤身。
“牧战神!”程之仲若有所思的说出了声。
眼前的张淳义一下子衰老了,全身的肌肉干瘪下来,只有那掌中的关刀,青芒流溢之处,一张青色的面孔跃然其上。
十公子也飘然闪身,带着清婉远离了那关刀。
“这难道是牧家的……云霆刀?”
十公子不可思议的惊叹着,四大灵神之一牧云霆的武器,一代传一代,竟然落在了眼前老者的手中!紧攥着清婉的手不禁松开了,贪婪的看着那云霆刀。
程之仲面色发白,强自引动全身灵劲,在那依稀辨认的牧战神面孔前,撑起了乳白色的光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