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枝没有再出声,可眼中的泪却没有停止,伤心最过莫不是无声。
言有理没想到只是一张画像能让淡定从容的花有枝泪流满面,他不知道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你还记得他?”言有理小心翼翼的问着。
花有枝嘴角一咧,苦笑一下“殿下,您有这张画像并能直接找到我,想必也已经都知道了”花有枝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是否在分别之后也如我一般,时常在梦醒时分幻想过再相遇,但我却是时常如此。”
花有枝擦了擦落在双颊上的眼泪,声音苦涩不堪“我寻他寻了十年之多,可一直都像在迷雾之中,摸不到头,寻不着尾。”花有枝眼泪婆娑的望着言有理,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若您知道我的成长之路,便能体会到,我的心没有一刻安宁过,没有一刻停歇过。”
“那你为什么想找他?”言有理还是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他犹豫过是否要问,他怕,他怕问过之后便没有再与她纠缠的理由。
花有枝轻笑,眉眼轻松了很多,“那个小少年呀,是让我的心唯一得到过安宁和停歇的人。”那模样让人感觉到,那个小小少年是花有枝心头宝,手中玉。
言有理不愿意打破她那份美好,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还是花有枝先开了口“殿下,可否告知,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在找他?他......不愿意....见我?”问的那般小心翼翼,让人心疼。
言有理咽了咽唾沫,在心里斟酌了好几遍措辞,只是怕哪一个字再伤害到这个小丫头。
“额,他,额,知道你已经成婚,不便打扰。”
花有枝轻笑,站起身来,走到栏杆处,轻轻抚着栏杆,细看,手却有些发抖,眸光不知放在了何处,“那您能否告诉我,他是否吃得饱,穿的暖,是否有人欺,是否.......有人爱?”最后的三个字,听上去那般风轻云淡,可只有她知道,这三个字说的那样的艰难困苦。
若是他吃不饱,穿不暖,有人欺,无人爱,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有理由留在他身边,唯独这有人爱,像是万丈深渊,隔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希望。
原来只是觉得在自己最难的时候,那个小少年是给过她希望和生命的人,她寻他只是为了报恩,就是这个执念支撑她活到现在。可到如今,花有枝才懂得,情到深处不自知,原来,她早已经将那个小少年跟自己融为了一体,他若生,她陪着他生,她拖着病弱的身子奔波这几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再遇见他,有能力让他过的更好;他若死,她也绝不苟活,生无所依,死无所恋。
她希望能陪伴那个小少年直至黄昏落日,直至垂手闭目,即便他不爱她。可独独不能是他的身边有了另外一个女子,这样,她又以什么身份站在他的身边呢?
言有理的眼神暗了暗,他不明白,听到花有枝那般风轻云淡的话语,心里为什么这般难受,喉咙处不知一股什么蜂拥而上,他用力的咽了一下唾沫,轻启“他,吃得饱,穿的暖,无人欺,也....无人爱。”
花有枝激动的转身回眸,眼神竟放出一丝光芒“殿下,可否问他一问,愿不愿意见见我?”
言有理低着头,抿了抿嘴唇,很是艰难的说道“你是福王妃。”
花有枝愣住了。对呀,她于昨日已经成婚,全京城都知道她是福王妃。货真价值,昭告天下的福王妃。
言有理看着毫无反应的花有枝,又低声说道“他说,知道你安好,他就很安心,他无碍,福王妃照顾好自己吧。”
再是多情又能怎样,阴差阳错,他在她成婚当日才寻到她,看到她与相爱之人那般甜蜜,他不是应该放心了吗?
言有理压制住要安慰花有枝的冲动,起身,尽量说的淡薄“过去的就过去吧,珍惜眼前人。”
花有枝扯住即将离去的言有理,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用着近乎祈求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可殿下,能不能再帮我最后一个忙,把这个给他。”
言有理拿着还带有花有枝体温的荷包,捻了捻,了然于心,这个东西,是他每日都见的,每日都食的,有一种什么也夺眶而出了,言有理急忙转身,匆匆离去。
她已成为福王妃了,他不能再为她做什么,起码不能再破坏她的名声。
言有理已经走了好长时间了,花有枝不知在想什么,青灵青秀一直候在身边。自从记事以来,两人从未见过花有枝如此黯然神伤,泪水就似洪水一般,一刻不停歇。
“王妃,您身子弱。”青秀上前,心疼的提醒了一下。
花有枝的眼神黯淡无光,呢喃着“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错了?”
不该自作聪明的同意成婚,不该心有不甘的思念,不该妄想得到情爱。花有枝嗤笑,讥讽道“花有枝呀,花有枝,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奢求老天可怜你,哪怕一次都不行!!”说完便晕厥了过去。
不知花有枝梦到了什么,嘴角洋溢着他从未见过的笑容,甜的让人不自主的跟着笑。言辞就这样看守了她一天,从她昏厥到现在,他忽然觉得,在梦中的花有枝才是一个少女应该有的模样,平时淡定从容的她才是梦中的她。
“王爷,青秀回来了。”青灵急忙进屋禀告。花有枝的病其实不是病,而是一种慢性毒。这种慢性毒一般的大夫治不了,还是花有枝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才有幸得了这位大夫医治。平时青灵青秀也不敢含糊,总是尽心尽意的照顾着,这几年再也没犯过,青灵青秀还以为只要这么将养着,总能去了根的。
花有枝的晕厥和不醒,让青灵青秀心中恐慌万分,青秀简单跟福王解释了一番,就动身去寻那大夫,这不,过了一天才寻到,就急忙带入府中。
“快点带进来!”言辞起身,吩咐道。
“是。”青灵急忙返回,带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进入。
老者快步走到花有枝的床边,伸手摸了一下额头,吐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发烧,不算太坏!”又眯着眼瞅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言辞,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老夫就说,这女娃娃有王妃之福,果然没错,唉,只是可惜,可惜呀。”老者不再说话,只从随身的医药箱中取出药品,开始下针医治花有枝。
当时的言辞,听老者的话,认为他是因为花有枝命不长而发的遗憾,后来才知道,这个王妃之夫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