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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紫云英篇:其二 守望千年的藤

李瞳也说不清,他在受到过这种巨大惊吓的情况下,究竟昏睡了多久……

他只记得,当他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温暖的阳光正从窗口倾斜进来,让他憔悴的心感到十分舒服。

我已经……死了吗……

他用力抬起昏沉的头,隐约看见在窗棂的映衬下,一道靓丽的倩影悄然坐在那里,如同水帘一般的长发虚掩着俊俏的脸,让那足可以融化人心的微笑在朦胧中愈发楚楚动人。

哦,看来是真的呢。这里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天堂,果然和传说一样,天使都是很美的啊……感谢上帝,虽然生的时候让我那么凄惨,不过死后,却使我见到了这般动人的画面……

“主人!你醒啦!”

还没等李瞳YY完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去天堂登记报道什么的,就忽然被一阵如同百灵鸟儿的歌声一般甜美的声音扯回了现实。

他只见得眼前有什么东西冲自己扑了过来,牢牢地将自己缠住。奇怪的是,这种感觉虽然让他有点窒息,不过好像也没有那么的讨厌。一股温暖而细腻的感觉萦绕在自己身边,而且伴随着淡淡的清香味,极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醉生梦死的错觉。

“主人,您可算是醒过来了!伦家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李瞳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并且对自己的缠绕似乎越来越紧,窒息的感觉愈发强烈,当达到某个临界值的瞬间,理智突然冲破了一切外界因素的阻碍,重新占据了他头脑中的上风。

“喂!你再不放开我就要被你害死了!”李瞳开始努力地把身上的阻力往外推,并且试图用语言的力量帮助自己脱困。现在的他已经回想起了之前的一切,现在的处境,他也猜出了七八分了。

所幸,眼前的这个家伙虽然力气不小,但总归不像之前的海带怪那样充满怨念,李瞳一开口,她就好像触了电一样从他身上弹开,规规矩矩地退到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哎呀,主人对不起,伦家忘了您现在身上有伤了。就饶了我这次吧,伦家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唉,就算我没伤估计也经不起几次这么折腾。”李瞳无力地倒在床上,有些无奈地说道。听着对方用柔柔的声音说着求饶的话,李瞳感觉自己也没法对她说出什么斥责的话来。

这时,他侧过身,开始端详这个站在自己身边一个劲儿赔不是的人。

她的长相和装束跟那个把自己从海带怪手中救下来的女孩没有任何区别,这就印证了他的猜想。他并没有死,这个孩子也没有,至少是暂时没有杀死自己的打算,某种意义上讲,这实在是一件善莫大焉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这里是他的家,按理来说不会有任何其他人可以进到这里来。那么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脸,那张写满了愧疚神色的小脸蛋美而不妖,眉宇间透露出些许的机灵与可爱,实在是精致极了。

而且她的发质也是出奇的好,在没有变成发刃的时候,那一头淡紫色的水帘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油光发亮,楚楚动人,比电视里那些洗发水广告的模特要更加清纯自然,让人看了,便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洁净清爽的感觉。

不知为何,在看到她的时候,李瞳的心里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虽然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面,却好像在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促使他们相遇,使得他对这个俏丽的女孩一见如故……

“喂,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李瞳试探性地问道,“为什么我记得……咱们好像从来没有见过面吧……”

“什么?主人竟然这么说伦家!”听到李瞳的话,女孩顿时跳了起来,焦急地说,“主人您被那坨海带打傻了吗?我可是您的孩子啊!”

听到这里,李瞳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到女孩脸上……

靠!这家伙是故意的吗?我这十好几年一直以来都洁身自好,从来没对异性产生过什么不好的想法。要是她以后一直这么在别人面前这么脏我,那我这辈子的名节可就算是彻底毁了……

“不过,想想也是呢。主人,您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现在的姿态吧。”急躁了一阵子以后,女孩冷静了下来,重新坐在床边,轻轻地说着,“我们虽然已经相处了几年的时光,不过对您来说,还是更加熟悉这个样子的我吧……”

说着,她用玉手牵过一缕秀发,闭上眼睛,在口中低声念叨了些什么。

只见那股发丝仿佛听到了召唤一般,竟不自觉地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那娇嫩的淡紫色当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翠绿,而原本柔顺如水的发丝上面,渐渐生出了羽状的嫩叶,很快,就蜕变成为一株碧绿的藤蔓,腋芽间还生着一串串下垂的蓝紫色花序,立在女孩的手中,显得十分清新娇艳,惹人怜爱。

看着这根由女孩的头发转变成的藤条,李瞳直惊讶得合不拢嘴。他或许不认识那女孩的脸,但是这根藤蔓,他却是非常的熟悉,因为这种形状的叶片和花序,已经陪伴着他走过了人生中最为孤单的数个春秋冬夏。

“你……难道你是……”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女孩,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虽然他曾经幻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他还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些漫无边际的想法,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

“是的呀,我的主人。”女孩笑了笑,将手中的藤条放下,那东西好像得到了自由,一下子就弥散开来,重新变化成无数根柔顺的紫色长发,“我,就是您多年以来一直在精心栽培的紫藤啊。”

“这……我……”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李瞳几乎还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要知道,他自幼以来,一直都是无神论者,什么神仙啊、妖魔啊这样的东西基本上都仅仅是存在于想象之中,现实生活里哪可能有这些东西?以至于直到被海带怪逼到墙角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有很大概率是在做梦。

可是现在,那棵并不起眼的小植物真的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妹子,并且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窒息的拥抱,恐怕就由不得他再这样坚持下去了。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十几年来的世界观已经彻底崩塌……

一时间,李瞳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而女孩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突然变得格外尴尬。

偶然间,女孩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在盯着李瞳的脸看,她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忙低下头,继续削手里的一个有点像苹果仔细看却又不是的东西。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把这个有点奇怪的水果拿在手里,似乎是为随时可能醒来的李瞳准备的。

“那个……你……你好啊……”过了好一会儿,李瞳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缓解眼下的尴尬了,“话说……这么些年以来,你一直都是可以变成现在的样子的吗?”

“嗯,其实伦家很早就掌握化形的技巧了哟。”女孩听到李瞳的发问,便重新打开了话匣子,“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我还是颗种子的时候,我的记忆还不是很多。不过我大致记得那时,天下好像正在发千年不遇的大洪水,然后的我记得的就不太多了呢……”

洪水?别告诉我打大禹那会儿就有你了……李瞳的脑子越来越懵,现在的他感觉,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存在某些超自然的现象,其中蕴含的能量,或许是自己目前的理解能力还完全无法想明白的。

“哦,对了,你……是只妖吧……”对于这种可能比较敏感的问题,李瞳问得还是相对小心翼翼一些,“那你之前……有没有吃过人什么的?”

“哈哈,主人您可真逗。”女孩说着,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您知道为什么在过去的传说以及现代的一些影视作品里面的妖都看起来穷凶极恶而且残暴无比吗?那是因为人们需要为所谓的正义的一方塑造一个强而有力的敌人呢。”

“事实上,我们妖大部分都非常善良而且单纯的。除了极少的因怨念而生或是被心术不正的人所利用的个头以外,我们一般很少和人类有交集,甚至在一定的条件下还能帮助人类进行一些生产工作哦。”

“我呢,作为一株纯粹的紫藤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大概是在大唐贞观年间化身为妖。在渡劫的过程中,我受到了一位李姓天师的帮助,所以得以进行得更为顺利,因此为了报恩,我就一直以植物的形式跟在天师的身边,一边继续修炼一边眼看着这个天师家族一代的人的成长。不知不觉,就到了二十一世纪啦。”

“哦,是这样啊。”知道这个妖精不吃人,李瞳的心顿时放松了许多,“天师啊,这我倒是了解过一点,好像很多电视剧里他们都是和妖打交道比较多的人……等等,你说你从唐朝就一直跟着这个家族至今,难道说……”

“没错呀,主人您就是天师家族这一代的后人哟。”女孩笑道,“只不过,由于某些我也不知道的原因,到这一代,李氏天师的家谱上好像就只剩下您这么一颗独苗了……”

“好家伙,我说我怎么一生下来就一个亲戚都没见到过……”李瞳一下子接受的信息有点多,感觉头更加的晕了,原本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他又一次躺了下去。

“哎呀,主人您现在还很虚弱,伦家不应该跟你说这么多的,现在您应该好好休息呀。”女孩连忙扶着他躺下,替他掖了掖被子,并把手里已经削好皮的水果递给他,“本来我想给您找点东西吃,可是发现家里的冰箱已经空了很久了,所以只能请您吃这个了。主人,您昏睡了一夜,可把我吓惨了呢,不过好在那只小妖的妖力尚浅,只要再好好休息一天,应该就不会有事了呢。”

“啊,那还真是辛苦你了啊。”迎着女孩关切的眼神,李瞳的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感动。他也没再想什么别的,接过女孩手里的水果咬了一口,感觉味道有些清甜,吃起来有一种面面的感觉,有点像土豆一类的东西,不过却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

“话说,家里现在确实是一点吃的都没有了,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是的呀,任何人类可以食用的东西都找不到了呢。”说这话时,女孩脸上的笑容似乎更甜了,“不过我是株植物啊。虽然我结的果子不能吃,不过一直以来,我的根部就总是会不定时地长出这东西来,里面有大量的淀粉啊,可能还有些别的什么。”

“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地下块茎呢,不过近些年来,根据我接收到的信息,那可能是我们豆科植物比较容易产生的共生固氮的根瘤呢,我就说为什么每次长出来的时候根都会痒痒的……诶?主人!主人您怎么了?您怎么吐白沫了?别死啊主人,伦家马上就来给您做人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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