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终于不再有外人,子石对着尔礼,深深鞠了一躬,满怀诚意地道歉道:“对不起,上次是我眼界小误会了您,请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一回。”
“现在知道,我不是五彩石了?”
“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您这般端庄优雅,怎么可能是粗暴蛮横的五彩石呢,当然是娴静脱俗的狐狸精啦!”子石一番闭眼吹,就为了给未来的师娘留下好印象。
虽说一开始是有些火气,但尔礼清楚只不过是一个小娃娃的胡言乱语,也就没太放在心上,见她如今这般诚恳地道歉,便大方应下:“行吧,也莫吹彩虹屁了。”她坐到办公椅上,示意子石坐到自己对面。
尔礼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平板,操作一番后,递给子石:“你填一下。”
“好。”
这是一份员工档案,倒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是常规的各种问题。只不过……子石看着其中一项“前世积分”的表格,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这个……我可以不填吗?”她指着那一项问。
尔礼淡淡瞥了一眼:“如实填就可以,没有就填没有。”
“好……”
子石分别在表格的空白处各填了个没有,以及“笔试成绩”、“面试成绩”处也都填上没有。完成后她粗略检查了一番,见没遗漏了便将平板递还给尔礼。
尔礼看着那些个醒目的“没有”,微不可查地抽了抽眼角。她暗自缓了口气,说道:“说一说,你对尚书院的了解。”
周先生讲解过的……子石依据模糊的记忆,不太确定地说:“嗯……鬼魂经历完一世后,都需要来到尚书院结算积分……?”
尔礼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
这回子石可编不出来了,她迷茫地摇了摇头。
尔礼:“……”
唉,事已至此,她认命地解释:“尚书院结算积分为主,配合阴律司判决恶人为辅。二者均不可缺。”
“哦哦哦。”虽然子石不明白阴律司是什么,但她没蠢到这个时候提问。她只是暗自决定等回了酆都府,再求周先生好好帮她讲解一番。
“既然你想开阔眼界,又对结算积分有所了解,那你就先熟读这方面的规则,过几天我再给你安排工作吧。”
“好的好的。”
?
可是……
子石坐在自己专属的办公小天地上,发怔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那本名为“尚书院?结算规则”的厚重书籍。
她怎么也想不到,帮师傅追求美人,还是逃不过读书!
呜呜,这么一大本,居然得在几天内熟读,这不是在强石所难吗……
抱怨归抱怨,子石还是认真的翻阅书籍。嗯……文化水平不高的她,遇到不认识的字便跳跃着继续看,这番一来二去,她看了看下去了,但是很多地方都不理解。
她哀怨地叹了口气,唉,没文化真可怕。
这般一分心,她直起身探头探脑地张望四周。唔,这是一间偌大的办公室,里头被隔成许多小隔间,小隔间内均摆放了办公桌椅以及电脑。触目所及,每位办公的鬼魂均穿着统一的深蓝色的裁剪得体的制服。
她记得……办公室的门口挂了的牌子上写的是:文职部?002。想来这里是负责一些文件的修订编辑这方面的工作。
她的隔壁,是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女鬼。子石抬起手主动向她打招呼:“嗨~”
女鬼的反应很冷漠,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子石,便低下头继续工作。
子石本来是想跟她套近乎顺便探听尔礼的信息,但自讨了个没趣,也就老实坐回办公椅上。可就在她收起心思想继续苦读规则的时候,一个俊俏的男鬼飘到她的小隔间门口,一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一手做作地撩了撩自己额前的刘海。
“初次见面,你好。”他说着,还冲子石抛了个眉眼,“我是玖喆。”
这就是……人间传说的油腻吧……纵然再尴尬,但如礼仪老师所教,人家主动向自己打招呼了,该有的礼貌还是不能失的。
子石扯了扯嘴角:“你好,我是子石。”
“你,是新来的吧?”
“是……”
玖喆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躬下身子拉近与子石的距离,将一张大脸强迫地放大到子石的面前,露出自以为帅气的笑容:“我是部长的表弟,若你有什么不了解的,都可以问我哦~”
子石别扭地将办公椅往后移:“……好的,谢谢。”
玖喆却不依不挠,他伸出手固定住子石的办公椅,媚笑道:“我都自报门户了,你呢?”
子石因忌惮自己的法力会不小心伤害到他,因此全身心都在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指,因此心不在焉地回答:“我?什么?”
玖喆却误会了她的小动作,他松开办公椅一把握住了子石的右手:“行了别掰了,我满足你就是了。”
子石:“……松开。”她的脸因反感而不可抑制地微微抽搐,她不断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因顾忌自己的特殊不敢使用蛮力,就怕一不小心就将他击晕了过去。
“我刚才都看见了,尔礼主管亲自带你来的,你跟她……可是姐妹?女儿?亲戚?”见她似乎因害羞而满脸通红的小脸,得意洋洋地笑道,“哎呀,握个手这么开心吗?”话音刚落,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鬼魂会因魂魄不稳或受伤而脸色不郁,但怎么可能会脸红……
无需他深思,忍无可忍的子石抬起不受禁锢的左手,冲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拍,他似触电般腾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子石的目光似惊似怕。
她居然会法力!
她不是鬼魂!
她该不会也是狐狸精吧!
子石活动着重新恢复自由的右手,见他只是一脸震惊但全身完好无事,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控制住了自己,没伤害到他。
玖喆明白了她的身份特殊,深知自己惹不起,忙直起身子与她保持安全的距离,仓促地说了声“抱歉,打扰了”,便脚下生风般地瞬间飘远。
子石无语地摇摇头。
什么跟什么嘛,她现在可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任重而道远呀!
可想而知,今天八个小时下来,子石什么都没探听到,更妄论跟未来师娘拉近感情了。
不过……到了约定的下班时间,师娘倒是派人来通知了自己一声。
子石深知这事也急不来,得循序渐进,才能跟师娘自然地打成一片……这般想着,她抱着厚重的书籍,心情愉悦地下了班。
?
晚上八点半,酆都府的学堂内,周先生还没见到子石的身影。
她向来是个准时的孩子,但考虑到今天她第一天上班,或许没调整好时间耽搁了,他也就没多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时钟已经定格到晚上九点十五分。
周先生发了不少信息给子石,但她都没回复,电话也打不通,他这才起了担忧。
他打电话给黑雾,询问道:“你可有看到子石?”
“没有。怎么了?”
“她到现在还没来上课,发信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我寻思着,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黑雾那边一顿,才安抚道:“别担心,我这边联系主君,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行,一定啊。”
黑雾恰好今晚没有外出在酆都府内处理事务,挂断了电话,他当即飘到石无厌的书房汇报情况。
石无厌听完倒是很淡定。若子石有生命危险,他会与之前黑雾遇害一样第一时间有所感应,所以他此刻也没太担心。
石无厌致电给宋帝王,询问子石的情况。宋帝王的回应却是,让他问尔礼。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若他没记错,子石应该在临近的尚书院上班,怎么会跑到相隔较远的尔礼所在的分部?
而且……尔礼在电话那边告诉他,下午五点子石就按时下班了!
准时下班的妖精,却一反常态地没上学堂,而且还不回信息不接电话,石无厌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平常。
他刻不容缓地抬起右手,施法感应子石的方向——奇怪,为何子石此刻的方位正在嶓冢山——那分明是王真人的府邸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