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试了好几回都没有成功。
现在都是下午了,再加上老妇人家里也没有蜡烛或者油灯什么的,不成功也是正常。
“老婆婆,我来帮你吧。”
“那老婆子就谢谢小道长了,”老妇人叹口气,“唉,岁月不饶人啊。”
徐文接过老妇人递来的针和线,手在线头上一捋,把线头杂乱的地方捋整齐,眼神一利,对准针孔顺利的将线穿了进去。
徐文在弟子峰的时候,道袍破了也是自己补的,对于这穿线的功夫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将穿好的针线交还给老妇人,徐文笑道:“老婆婆是准备缝些什么?”
老妇人拿出一件破了洞的小裤子,一看就知道是刘兰兰穿的。
“兰兰的裤子破了,老婆子趁着还看得清,得给她缝好,不然等以后,这小妮子就得自己缝咯。”
穷苦人家,自然是不会像有钱人那般,穿坏了丢了就行。
俗话说的好,缝三年,补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说起兰兰,”徐文找了张椅子坐在老妇人正对面,“听说您将她禁足了?”
老妇人放下手中针线,看向屋外在墨渊雅身边打转的刘兰兰,叹口气说道:“我们祖孙二人一直都是在这里生活的,但是最近密林实在太危险了,老婆子也是为了孙女的安全考虑。”
徐文点点头:“这倒是没错。”
那只巨狼或许是偶然出现在密林的,但茯神县不太平的情况,却绝非偶然。
不让小孩出门,也能从另一方面减少可能遇到的危险。
妖族,究竟在茯神县准备干什么?
也不知白金宸师叔到底有没有查出线索。
说起来我也给师尊传了消息,若是真的有大事发生的话,想来师尊也必会前来,再说玄晖师叔好像也在师尊身边,那么到时候茯神县就有道境的三位掌门在了,想来妖族也翻不了什么风浪。
徐文看看外面天色,开口说道:“老婆婆,我想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清早出门,到现在也差不多是下午了,想到这点徐文不由得有些心疼——风月楼的天字号房都是免费提供一日三餐的,少吃一顿便是少一点占便宜。
徐文本来今日目的便是找寻墨渊雅,如今找到了,叙旧也叙了,他也差不多该随着白金宸一同探查妖族之事,已经没什么时间在此停留了。
“这样啊,”老妇人似乎有点不舍,“小道长不再留下来吃顿晚饭吗?”
“哈哈,没有办法,毕竟小道师叔还在等我呢。”徐文站起身,“老婆婆多保重,我去和兰兰也告个别。”
土豆啥的,偶尔吃一顿还好,若是让徐文天天吃,他恐怕就要回忆起在弟子峰惨不忍睹的时光了。
徐文朝老妇人一拱手,便出了房门,他走到还在和墨渊雅玩闹的刘兰兰身边,一把按住刘兰兰的小脑袋瓜子。
“兰兰,大哥哥要走了,要记得听你奶奶的话,不要乱跑。”
刘兰兰挣脱徐文的魔爪,抬头看着徐文,“大哥哥不在这里吃完饭嘛?”
真不愧是祖孙,挽留的话都是一样的。
“不吃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呢。”
“那就算了,”刘兰兰抱住墨渊雅的大腿,“好看的怪人哥哥在就可以。”
果然刚刚就该吓你吓得再狠一点!
徐文蹲下身掐住刘兰兰的脸,“你再说一遍?”
“我错了!”
“错哪了?”
刘兰兰眼睛咕噜咕噜乱转,最后认命一般的垂头丧气,“我也不知道。”
徐文也只好叹了一口气,松开掐住刘兰兰脸颊的手,“算了,我都十五岁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这一回。”
徐文看向墨渊雅,“雅兄与我一同回去吗?”
“嗯——”墨渊雅沉吟一会,“同行。”
说来雅兄也是有钱,天字第二号房就是雅兄订的,想来雅兄想法也和我一样,少吃一顿就是亏了。
徐文朝着刘兰兰说道:“到时候记得告诉你奶奶,就说我和你怪人哥哥都走了,知道吗?”
刘兰兰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哦......”
墨渊雅见状摸摸刘兰兰的脑袋,“再会。”
刘兰兰满脸疑惑,“再会,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以后还回来看你的意思。”徐文转头看向墨渊雅,“走吧?”
“嗯。”
刘兰兰一脸不舍:“那就说好了,还要过来再会!”
徐文与墨渊雅向着刘兰兰挥挥手,踏出了宅院大门。
......
“真是没有想到,”白金宸站在莫名桥上,带着微笑看着谁不识,“竟然还有再会的一天啊。”
谁不识嘴角抽搐,“想到这点,我的脑袋都有点痛了。”
他和白金宸的孽缘是好几年前的结下的。
当时谁不识在茯神县已经算是小有名气,有不少江湖人士都托他来寻人踪迹,当时谁不识的规矩只有黄金百两这一条,没收到钱他是不会办事的。
托这个的福,谁不识也一直没有为金钱问题担忧过。
然后一天他认识了满是血污的白金宸,再然后,他的规矩就多了一条。
这其中发生的事——算了,实在是不想回忆起来,感觉胃要开始痛了。
“别这样说嘛,”白金宸暗运真气,一巴掌拍在谁不识肩膀上,“咱俩谁跟谁啊。”
谁不识被白金宸这一巴掌拍的险些吐血,“我和你的关系可没有那么好!”
谁不识纸伞一扬,将白金宸的手打开,“你今天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找你帮帮忙咯。”白金宸说道,“茯神县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不识君可不会干免费的事情。”
“我懂我懂,”白金宸手一翻,一个钱袋出现在手中,“里面有五十文。”
“......所以呢?”
“什么所以,”白金宸一脸惊讶,“你不打白工,所以我给你钱啊?”
“我......”谁不识捏捏眉心,“算了,五十文就五十文吧。”
“什么叫五十文就五十文,这可是我剩下所有的盘缠了。”
谁理你啊?
谁不识一把将钱袋抢过来,不想再和白金宸过多交谈,直接给出了情报。
“妖族干的,和你在这的旧情人有点关系。”
白金宸一脸郑重:“什么旧情人,说话要积点口德啊你。”
谁不识听到白金宸的辩解一翻白眼,“你和步大楼主那点事谁不知道?”
“你这话我不喜欢听。”
“你不喜欢的,我就喜欢。”谁不识嫌弃地挥挥手,示意白金宸赶紧走人,“消息拿到了,你也应该没理由在这停留了吧?”
白金宸也同样嫌弃的看向谁不识,“谁想待这了,和你在一起我都怕身上沾了铜臭味。”
谁不识嗤笑道:“就凭你那五十文?”
白金宸转身离开,没再搭理谁不识。
钱的问题,一直是他的痛点。
身为太平道掌门,他一直没有参与门派事物,沉湎于周游神州,平日里太平道弟子想要找寻他这个掌门都是不可能的。
太平道能维持至今,只能说是副掌门呕心沥血,一手操持。
所以理所应当的,白金宸的掌门俸禄也被停了,他的那份俸禄,全都充公以作他用。
白金宸身上的钱都是他靠自己赚的,而周游神州也是很耗钱的,所以就算他能赚上不少,也总是被名为金钱的大手牢牢按在贫穷的泥潭之中,无法挣扎自救。
所以他那五十文是真的最后的盘缠,如今全数给了谁不识,白金宸连今晚睡哪都没有着落。
踱步在碧衣河岸边,白金宸喃喃自语:“虽然大街也不是没睡过,但师侄也在此,被他发现总归有点不好意思——那么和师侄挤一个房间?好像也不太好意思啊。”
白金宸烦恼的敲敲额头,“难道真的只能去找她了吗?”
......
徐文和墨渊雅出了密林,走在易春江畔。
此时正是傍晚,皎洁圆月升起,因为是梅雨季的缘故,江边凉风习习,带走闷热夏季中白天积累的热量,显得格外凉爽。
徐文看着江水说道:“雅兄,你今晚总该是住风月楼吧?”
“没错。”
“我可是住你隔壁。”
“套餐?”
徐文下意识的捂住肚子,墨渊雅一提,他就想起了那碗奇辣无比的面,胃部立刻隐隐作痛。
“雅兄猜的真准。”
墨渊雅笑道:“佩服。”
“这点确实应该佩服一下我,”徐文满脸苦涩的揉着肚子,“那碗非人一般辣的面,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吃的下的。”
“哈哈!”墨渊雅拍拍徐文的肩膀,“回吧。”
徐文狠狠点头“有理,费了那么大代价换来的房间,不常呆一会怎么对得起自己。”
徐文与墨渊雅相视一笑,不再散步,转身回了风月楼。
二人刚一到风月楼门口,店小二便出来迎接。
“二位客官可算是回来了,小二我可是真为二位担心呐。”
徐文一看就发现了,这不是坑他八文钱的那个小二吗?
徐文笑道:“晚上好啊,八文钱。”
店小二一听就知道了徐文对他有意见,能在小二这一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谁没个眼力见儿呢?
小二谄笑道:“客官呐,这寻人的事嘛,就胜在安全稳妥,您花了八文钱,换了朋友一个安全无虞,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徐文也一笑:“你说的有理。”
他也没准备和店小二探讨一下这八文钱值不值得的问题,只不过终究还是有点心疼自己的钱袋,所以才不由得捉弄一下。
“小的这就带二位客官回房。”
店小二在前面带路,徐文和墨渊雅在后面跟上,有说有笑的来到房门口。
“明早,”墨渊雅推开房门,先行一步进了房间。“再见。”
徐文朝墨渊雅挥挥手:“明儿见。”
推开梧桐木制的门,徐文也准备回房休息了。
就在这时,他旁边的门打开了——当然不是墨渊雅那一边的。
柳鹿踪推开房门,看见徐文站在门口看着他,于是就打个招呼,“道友好啊。”
“道友好,”徐文回应,“不知道友这么晚是准备出门干什么?”
柳鹿踪眨眨眼,“有些事只有在晚上才好办。”
晚上办的事?不会是那种吧?
徐文怀疑的看向柳鹿踪。
与他一般无二的年纪,无疑算得上俊秀的脸,但要说是出去做那种事未免年纪太小了。
见徐文呆愣愣的望着他,柳鹿踪捅捅徐文,“道友莫不是想和我一起?”
“不了不了,预祝道友今晚办事办的开心。”徐文赶紧进屋,没敢再和柳鹿踪说话。
太可怕了,与我无二的年纪竟然就去了那种地方,甚至看柳鹿踪举手投足间,貌似是经常去的样子,那这么说头一次去的时候年纪岂不是更小?
看见徐文慌忙进屋,柳鹿踪一抹微笑浮上嘴角。“我可是不知道比你大上多少轮了。”
柳鹿踪自然不是去徐文所想的那种地方,他是真的有些事要去办——比如,加固一下隐藏妖气的那东西。
那是他在茯神县所要做的事情中,最重要的一环,若是不小心有了闪失,那他后面的计划也将毫无意义,所以柳鹿踪必须要小心谨慎。
“妖族啊......”柳鹿踪拂尘一甩,抱在怀中,“真是有趣。”
......
徐文将门关上后,转身准备上床,却见一个少女坐在椅子上,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这个少女出落的极为清丽,乌黑的秀丽长发盘在一起,被一根玉簪固定住,穿着一身梧桐木色的衣裳,上面绣着不知名的鸟的花纹,两只胳膊撑在桌上,玉手交叠放在唇前,紧紧的盯着徐文。
明明是如同少女一般的容貌,却有着仿佛三十岁左右女人的成熟气质,二者相差极大,却在少女身上完美融合,显得极为独特。
没听说风月楼还自带这种啊?
而且店小二不也说了这里不干这一行吗?
等等,难道是柳鹿踪帮我叫的?那也没这么快啊?
连环疑问还未出口,便被少女打断。
少女开口,嗓音如同黄鹂一般清越,“你今天见到了谁?”
这家伙怎么好像跟审犯人似的?
徐文脑中回想自己今日所见到的人,白金宸师叔,刘兰兰的奶奶和刘兰兰,雅兄——就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