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绰枪在手,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前者虚握,后者紧握。而后右手飞快前后捅枪,左手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地微微挥枪。
一朵枪花立马出现,一杆镔铁枪,在他手中如寻常木杆枪那般灵动非凡且呼呼成风。
他又注气入枪,黑亮的镔铁枪上立马黑白驳杂,时而涨到三五寸粗,时而长达数丈。
“镔铁非同其他,即便是寒铁也比不上镔铁,”他持枪而立对安宁说道,“寒铁会自行将你体内的气机吸入其中,威力固然大了许多,可气机终归有限,若是把持不住,有气机枯竭、武功全失之险!”
“那镔铁呢?”安宁问道。
“镔铁不会自行吸收气机,需要你自行将气机灌入镔铁兵器之中。并且,若是你气机不够,这杆镔铁枪你便耍不动。”
“那老子要到何时才能刷得动这杆枪?”
安远绰须思索,许久也想不出答案,摇头道:“爷爷也不清楚。人人各异,即便是爷爷当年,恐怕也得到了赤霄境界之后才能耍得动这杆枪。”
安宁一翻白眼,伸出手指一一数着。
“老头,”他说,“就算老子今日便是大行者,之后也得迈过两个境界才能到赤霄啊!况且老子现在还只是个小小武者。”
“天人以下,不用拘泥于境界。你爹未入天人便能跟天人境界的武乡侯交手五六十合而不败,更别提其他天人境界之下的境界了。这世间本就没有境界之分,是那些舞文弄墨之徒瞅着练武之人后颈处的各色发丝倾羡不已,才给这些个境界取名。”
安宁正要说话……
“你三人随老夫前去城外的松林!”安远不置可否地对三人说道。
未等三人发问,安远一踏而去,那杆镔铁枪也给他带走。
安宁眉头一拧,捡起地上的阴阳一丈枪便朝西一跃。另两人兀自跟上。
马厩里的水马艰难地抬起肥硕的马头,“呼”了一声又趴在了地上。
松林外……
“老头,你叫老子来这儿干嘛?”
“闭眼!”安远说道。
“啥?”
“你三人相离一丈,闭眼。”他又说。
三人面面相觑,各自不解,可也没有多问,照着安远的指示照办。
安远插枪在地,而后面向三人,隔着三丈开外盘腿而坐,缓缓说道:“人又五感:视、听、嗅、味、触。习武之人比寻常人多了一感,名曰:‘知’。其实就是以己身自己来感知他人的手段。”
他说着右手抓起一把泥土,将泥土中较为坚硬的细小石块取出,夹在两指之间。
“记得躲开!”他说,而后两指一抛,指间的细砂飞出,朝安宁胸口飞去。
安宁还没明白便被那细砂砸中,倒飞一丈。
他刚爬起来便要骂安远……
后者又抛出一细砂,朝赤乌飞去,直击赤乌脑门。
后者像是心有所感那般,脑袋一歪躲过。
边上的安宁张大着嘴,吃惊不已。
安远又试,一连抛去八九粒细砂,或是打头或是打脚,赤乌都悉数躲开。
他皱眉起身,来到赤乌边上,问道:“赤蛮儿,你师傅是谁?”
“俺没有师傅!”赤乌说道,边上的严牧也睁眼看着他两。
“你这身武艺是何人所教?”
“俺娘教的,俺娘还说俺笨,学不来五行五气,只能做个武者。”赤乌抓抓脑袋说道。
“那这阴阳二气,包括凝气、用气也是你娘教的?”
赤乌听了眉头大骤,反问道:“啥是阴阳?凝气、用气又是什么?”
安远哭笑不得,无言以对。
“罢了罢了,修不成五行五气也无妨。若是你将阴阳二气修炼到极致,天人以下的人皆不是你对手。”
赤乌大喜。
“宁儿,你教赤蛮儿炼气!”安远对安宁说道。
“为何?你自己咋不教?”
“爷爷先考核严牧,一会再教你如何以气机感知他人。你先教赤蛮儿炼气。”他说着返身,又盘腿而坐。
面前,严牧适时闭眼。
安远又抛细砂,严牧有时能躲开,有时又躲不开。
“你在全身四周绽气,如此确实可以感知他人气机,可所消耗的气机太大,难免气竭。而且这法子太慢了!”他对严牧说道。
“那该如何?”严牧思索片刻后问道。
“炼气成丝!”安远说道,随后又不停地抛出细砂。
果然,仅仅一盏茶的功夫,严牧便掌握了诀窍。正面而来的细砂尽数被他躲开,就连安远都感叹他进步之快!
另一边,松林外,安宁立了一根木桩在赤乌身前。像当初安远教他那般将一切诀窍教给赤乌。
后者居然一学就会,安宁又惊又疑。
“严牧,”安远走到严牧身边,沉声对他说道,“不论是出于何故,往后,后颈处的无色发丝就不要剃了吧!不论是何人,若想伤你,老夫定当相援!”
严牧低头,举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平日里。厚厚的棉衣挡住了后颈,旁人根本看不见。可此刻已经长出了两三分长的五色发丝,还很扎手。
他垂头低眉,片刻后才抱拳说道:“谢侯爷。”
边上,三五棵松树齐齐倒下,掀起好大一片尘土。
“老头,”安宁急速跑来,“这赤蛮儿一点都不傻,一学就会。就是呆了些!”
安远眉头紧锁。
短短一盏茶时间,先是严牧领悟了如何用气机感知他人,而后这赤蛮儿又学会了炼气,并且一指挥出便能斩断松树,还是三五棵松树。
他眉头一舒,扬天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而后的一整天里,或是安远教安宁,或是三个后生中两人互搏,安远再教另一人。
傍晚时分,松林边上,安远持镔铁枪,安宁绰阴阳,爷孙俩互搏。
另一边,赤乌严牧也捉对而斗。
一棵棵松树晃抖不已,一阵阵烟尘漫天而起。
“牧哥,你看侯爷跟安宁打得真好看啊!”
赤乌抬手一指,两杆长枪,一黑一白,枪身各有黑白两色驳杂其中。每每枪身相撞之时便有黑白两色气丝炸起,好不惹眼。
“阿弟,待你将武者境界巩固好了,我就教你修炼行者境界。”
“当真?”
严牧点头说道:“不过也不急,你看镇远侯都没急着教安宁修炼行者境界。可见这行者境界当真没什么用啊!”
“有没有用俺不知道,可俺知道修成行者境界后后颈处就会有五色发丝,好看得很啊!俺妾师国中,谁人后颈处没有个一两色发丝都不好意思出门昵!”
严牧一笑……
爷孙两的打斗声何其磅礴,松林里,遮天蔽日的鸟雀飞起,一棵棵松树陆续倒下,倒向四人所在的方向。
“啊……”一声兽吼传来,伴随着一棵棵倒下的松树,直往四人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