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蛮儿诧异不已,来不及绽气,只能稍稍错开。
那口星刀飞旋而去,划伤他右臂。
面前,严牧持双刀飞来,左手反握月刀,自下而上斜砍,右手正握日刀,朝着赤乌面门一挥。
身后,那口星刀为气丝牵引,去而复返,朝赤乌后背飞来。
三面夹击之下,赤乌只能左手提刀挡住日刀,右半个身形都在月刀刀锋之下,一整个后背满是血迹,一口星刀飞旋而来。
胜负已分,严牧自然不想伤他太重。左手由反握改正握,紧紧握住刀柄,将露出手心的柄首砸向赤乌腹部,那口星刀也戛然而至,而后严牧收敛气丝,星刀失去牵引,立马落地。
“嘿嘿!”赤乌憨笑着,“牧哥厉害,牧哥厉害!”
严牧插刀在地,急切地瞅着赤乌身上的伤口,劝慰道:“阿弟,往后还是别当君子了。刚刚你要是不说,我也未必能伤你到这种地步。”
“不,”赤乌皱眉抿嘴,“俺就是要当君子。不当是孙子!”
松林里,那头玃如缓缓走来,没来由地朝二人一跪,一扣,一拜。
“牧哥,俺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哪儿那么快能好?不得养上几天?”
“不用,俺不是寻常人。这是俺娘说的!小时候天天被打出口子来,也是没一会儿就好了!”
树上,安宁一跃而下,坏笑着拍了拍赤乌的肩头,打趣道:“赤蛮儿真差劲,连小严牧都打不过!”
三人大笑。
“到我了,老子也要跟严牧打一场。”他说。
……
镇远侯府,杜山已经带着杜似江离去。后院,五角亭下,安远与望哥相对而坐,两人中间的案上摆着一块约莫十来斤的镔铁块。
“啊?”望哥问道。
安远缓缓睁眼,欣然道:“三光原来是如此使的!当真别出心裁啊。”
他又将严牧的路数说与望哥听。
“望哥,若是能炼气成丝,以气丝御刀剑,这可比双手要好使都了。若有个天人境界的本领,甚至不需兵刃,仅需炼气成兵刃,别说是三刀,即便是三十三百刀都不在话下啊。”
望哥听了,绰须想了片刻,而后爽朗地“哈”了一声,跑到马厩里。
边上的水马见他来了,急忙往墙角一滚,让出一条路来。
望哥去而复返,手中一副纸笔,铺在案上,而后提笔。
一口形如太极图蜿蜒的“刀”浮现在纸上。
“望哥,你这画的,像刀又不太像,像剑又差太多。”安远说道。
望哥继续提笔,在纸上勾勒出细节。
一件兵刃跃然纸上:
宛若龙凤交尾,似是刀剑蹒跚。形如太极,像是将两口弯刀刀柄接在了一起,却丝毫不突兀。
“啊!哈!”望哥指了指案上的那块镔铁块。
“望哥想要这镔铁?”安远问道。
望哥点点头。
“望哥想要便拿去!只是这十来斤的镔铁怕不够用吧?”
“啊!哈!”望哥比了个“八”的手势。
“要造八口?”
“哈!”
“用寒铁铸造主体,将镔铁用在刃上?可好?”
“哈!”望哥大喜拍案。
“逸山家中应该有寒铁,我这就去要个几十斤!”
“哈!”望哥比了个“六”的手势。
“好,那就六十斤!”
……
云中,老道士缓缓睁眼,喃喃自语道:“玃如啊!我寻了你百余年,你怎就出现在那片松林里了?”
“哞?”边上的神牛问道。
老道士点点头,对大牛说道:“小黄,你要看着点那头玃如兽,不能让他死咯!”
“哞?”
“那是以前!异兽虽不会老,可怀了身孕就不一样了。可别让人给宰咯!”
老道士说道,而后仰天自语道:“武宁君,我也是糊涂一时,才让你给人剁碎了喂狗。当年没保住你,现今就算要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住你那头玃如。”
他缓缓起身,对大牛说道:“小黄,带上你师弟,你我去那松林一趟!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
松林外……
安宁浑身破破烂烂,被严牧按在地上毒打!
“还打么?”严牧边打边问。
“打啊!不打是孙子!”
“牧哥,这小安宁还挺倔!”
严牧掷刀在地,对安宁拳打脚踢了许久。
“还打么?”他问。
“打啊!不打的是孙子!”安宁重申道。
“牧哥,可别打死了。要是打死了,担心回了侯府之后侯爷不给我们饭吃!”赤乌劝道。
严牧正要挥拳,将安宁砸到坑里。
天空,一人一牛自天上而来,就落在他们边上。
牛背上还瘫趴着一个人。
老道士落地后正了正衣襟、道冠,又捋了捋胡须,缓缓朝玃如兽走去。
玃如兽先是警惕着后退了几步,待云中山人走近了之后,它像是想起了什么,后蹄站立,朝天爆喝一声,而后怒目圆睁,双目爬满血丝。就连头上的四根金角也泛起白光,朝老道士冲去。
老道士泫然欲泣,鼻头一酸,泪眼婆娑跪倒在地。
三个后生皆不清楚原委,安宁缓缓从坑里趴起,脸上一块青一块紫。
三人看着面前难得一见的一幕。
玃如兽迅猛而来,老道士涕泗横流跪倒在地。
边上的青牛哀切地“哞”了一声。
玃如兽张嘴咆哮,其声激烈如龙吟,那三个后生耳膜震动,纷纷捂住耳朵。
玃如兽如人手的前蹄扬起,往左一拍。
堂堂云中山人,“杨无敌”口中的天下第一竟然被一掌拍飞,身子横向飞去数十丈。
玃如兽又追赶过去,老道士仍是泪流不止。
它身形立起,再重重踏下,将老道士砸入地里。
而后前蹄立地,后蹄子高高跃起再重重砸下。
两百岁高龄的云中山人丝毫不想抵挡,更不想反抗。
玃如兽折腾了好一会儿,见着地底下毫无动静。它“啊”了一声,而后脑袋朝下,金角插入地里,将地下的老道士勾起。
一身雪白道袍此刻已灰败不堪,脸上、背上满是蹄印。
可满是蹄印的脸上泪水奔流。
“啊!”见着云中山人还没死,玃如兽怒喊。
而后又将老道士揍了一顿。
末了,玃如兽力竭,如人坐那般瘫坐在地。
老道士缓缓起身,徐徐走到它跟前。
“啊?”
老道士噙着泪水,哽咽道:“是我不好!是我一时糊涂,害了武宁君。”
“啊?”
“玃如,随我回云中吧!此地不安全。”
玃如兽一脚踹出,将老道士踹飞。
后者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子,而后又缓缓走向玃如兽。
“随我回云中吧!”
……
如此反复十余次,玃如兽四脚站立,脑袋一转,朝松林走去。
老道士唤上大牛,紧跟其后。
“牧哥,这人是谁?”
严牧摇摇头。
“是要杀玃如吗?”安宁也问。
“不像!”
松林里,玃如兽在前,一身灰败道袍的老道士紧随其后,缓缓走入松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