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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梗米红枣粥

桓王,璟雍。当今皇帝的第六子,皇后唯一的嫡子,去年封桓王,开王府。

“哼,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啊,眼睛依旧长在头顶。”提起桓王,阮沅撇撇嘴。

这王爷从面相来看是没得挑,生得是俊美英气。剑眉入鬓,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只可惜脾性不好,为人心高气傲,目无下尘。当然,他是有骄傲的资本,母妃是当今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自己也聪颖好学,书读得好,骑射也拔尖,称得上文武兼备,因此在众皇子中很得皇帝喜爱,可谓是天之骄子。

“天资过人之人,难免恃才傲物。他是皇子,身份更比一般人贵重,自己又有才能,清傲些不奇怪。”谢兰玉道。

“他那是清傲么?他是自命不凡,他一心觉得自己生来就该立于云巅,俯瞰众生。对他来说,皇族是九天青云,其余之外的人都是尘世泥土。”

“你这就夸大了。”谢兰玉摇着扇子,笑着说。

“一点也没有,你是不知道他。”阮沅又想起来小时候的事。

这桓王啊,样貌方面是没得说,只可惜性子被养坏了,也不知道谁教的,教的他从小就是个眼高于顶,目无下尘的傲慢人。

阮相是朝中的股肱之臣,很得皇上器用。因着自己父亲的关系,阮沅儿时经常进宫去玩,阮家没有女子入宫为妃,宫里的娘娘同阮家也就不存在防备关系,又因着阮相是朝中重臣,手里权利不小,因此,各宫娘娘都爱叫阮沅去自己宫里坐,心头盘算着,来自己宫里多坐坐,同自己的孩子多玩玩,若是能成朋友就最好,若成了朋友,以后真有了什么难处,因着这层关系,也好叫阮相出手相助,若是不投机成不了朋友,混个认识也是很好的,毕竟同阮家交好也就意味着在朝中有了举足轻重力量。

娘娘们热情,阮沅每每进宫,娘娘们一个个拉着阮沅寒虚问暖,亲切得很,临走还要大包小包给阮沅带些吃的玩的,宫里的皇子、公主对阮沅也很是客气,玩、吃上都让着阮沅先,小时候阮沅还觉得宫里的这些皇子公主可真客气,果然是皇室,教养就是好;现在想来,可能都是自家母妃提前打过招呼过的。

阮沅去宫里多了,也就和不少皇子公主都认识了,小孩子家到底简单,不知道这些娘娘的意思,只要玩得来就一道玩,因此阮沅同宫中与自己一般大的皇子、公主都玩得不错,只除了桓王。

桓王算来只比阮沅大几个月,二人算是年龄相仿。皇后也叫过阮沅去自己宫里,可桓王不是一般小孩,他完全不像自己的兄弟姐妹对阮沅那般客客气气。他是压根不理阮沅,冷漠,寡言,阮沅在宫中看到的桓王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小孩子虽不懂事,但感觉是很敏锐的,阮沅很快就发现桓王不喜欢自己。但桓王不是一般小孩,阮沅也不是,阮府的人从不会害怕退缩,更不会向别人卑躬屈膝去获得别人的喜欢。桓王对自己冷冰冰,阮沅也就不搭理他,皇后宫里照去,只当他是透明的。

桓王离群,性格孤僻,阮沅不和他玩就是,反正自己宫里能玩得来的也多。有一次潜龙池中荷花开得极好,就像诗中所写的那样“接天连日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皇帝很是高兴,就请了朝中一些大臣带着家眷来宫中赏花。大人们闲聊,小孩子们就跑到一处玩闹,大家热热闹闹的,就桓王一个人远远地看着,七公主喊他也不来。他不过来同大家一起玩,却也不走,就一个人站在绿荫下。看着桓王一个人在那里站着,阮沅觉得可怜,就冲着他喊,问要不要一起去御花园。结果,人家压根不领情,只当没听见。阮沅从那时学会了一个词语叫自作多情,从此,阮沅再没主动同桓王说过话,并且在心中觉得这种人就活该孤零零的。

“桓王从小就摆谱,极其注重仪表,衣摆总是整理地没有一丝褶痕,领口也总是服服帖帖的。他从不跟大臣子女玩耍,因为他打从心底相信并认同君臣之道,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所以他从来不和我们玩,就是那种宁可自己孤单死、无聊死,也不低头、背叛自己信仰的那种人,他的举动说白了就是从内心觉得君臣有别,臣子之女不配和他平起平坐。”阮沅对着谢兰玉解释道,她可太了解桓王的人。

“可惜朝中有许多看不清的公家小姐,还对他有所期许。”阮沅叹息道,去岁的马球赛,桓王真是俘获了东都万千少女的放心。

每年新春,皇宫里都会举行声势浩大的马球比赛。届时王公贵族、高门子弟都会被邀请到北参行宫观赛。马球赛算是一年中最为盛大的节目,马球赛当天,凡有资格观赛的大臣皆携带妻女亲眷前来观赛,香车宝马,香衣鬓影,赛场上旌旗猎猎,观赛处欢声笑语,命妇们在一处闲话家常,小姐们则聚在一处说妆发,说那好看的少年郎,好不热闹。

参加马球比试的俱是家境优渥、少年英勇的羽林郎和王公贵胄子弟,一个个都是鲜衣怒马的青年才俊。

“虽说那都是一群眼高于顶的家伙,可这家伙,绝对是里面最傲的那个。”回想起上次马球赛的情景,阮沅无语地说:“不可否认,他马球技术是不错,掌控马匹的能力确实厉害,但行事实在是太张扬了,说白了就是有个贵为皇后的好母后,得瑟到不行。”

去年马球赛,平心而论他表现得确实亮眼。战风凶狠,并且很会判断对方动向,有决断力的同时也很行动果决,拿到球丝毫不犹豫,一旦发现对方的破绽也绝不给对方喘气的机会。当时还是六皇子的他,他第一次上场,却带领他的队伍打了一个漂亮的开局,第一场就获得了胜利。

当时在场的一众小姐皆为之惊叹,连阮沅也有些惊讶,因着小时候的记忆,在自己心中,六皇子是个沉默冷漠的人,没想到马球技术竟如此出众。

马球赛共5支队伍,互相要进行比试。第一回露面就惊艳了东都少女,自此后,每每到他出场,赛场上欢呼声总是最高的,其中有因为他技术好为他呐喊的公子哥,但更多的是东都各家小姐再为心中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在欢呼。比赛,能力很重要,气势同样也很重要,有小姐们此起彼伏的助威声,未正式比赛就已经比对手有了优势,再加上他确实实力出众,因此势如破竹,接二连三取得战胜对手,最终取得头筹。全程表现优秀,连阮沅自己都发自内心欣赏他决策果决,战法凌厉。

面对小姐们的崇拜喜欢,这六皇子的目光依旧是不屑的,冷漠的,不带感情的。阮沅本以为多年后,这六皇子被养得转了性,变得谦虚知礼,可看到这样的目光,阮沅又学会了一个词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现在知道了吧,他从小就那种性子。”阮沅感叹道:““瞧他也不小了,该到了娶妻的岁数。也不知哪家姑娘倒霉,要许给他为妻?”

“这就不是我们该上心的了。”谢兰玉笑道。

“说到皇子王爷,还是昱王担得起端方如玉这四个字。”

昱王,行四,乃蕙妃所出。

“昱王呐……”谢兰玉拿着玉做骨的扇子敲敲手心。

“人品贵重不说,接人待物也很有分寸,跟他说话真的如沐春风。”阮沅未出阁之前,曾在别人的宴会上见过昱王几次,对昱王印象很是不错。

“我们到底同他们未曾深交,有些事情不好判断。”谢兰玉又笑道:“老说这些作甚么,天色不早了,得快些送你回家,要不,裴珩该去谢府要人了。”

“才不会,我出来都跟他说好了,会回府晚些。”

话虽这样说,却也脚下放快。

“将你安全送回来,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走了。”快到裴府门前,谢兰玉摆摆手。

“今日也不好叫你进来坐,下次下帖请你来。”

谢兰玉笑着点点头,示意阮沅赶紧回去。

“少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刚进了院门,琅初、茜雪、翠竹便迎了上来:“不让我们派车去接,又迟迟不见回来,叫我们好生担心。”

“怕什么呐?我还能丟了不成。”阮沅笑着道:“东都我比谁都熟,你们呀,担心什么?不过是与好友相聚,一时忘了时辰。”说着,往屋内走去。

远远就看着屋内暖黄色的,屋内已点了灯烛,渐渐暗沉的天色下,一室橘红色的烛火,是朦朦胧胧的温柔。看来裴珩已经回府了,从来都是阮沅在府中等着裴珩回来,今天倒颠倒过来了,裴珩成了等人的那个。

“回来了?”裴珩已经换上了常服,看着阮沅进屋,带着清浅笑意问道。

“嗯。回来的有些晚了,许久未见,闲谈起来便忘了时辰。”阮沅笑着说道。

“朋友相聚,一时忘了时辰也是常有的事。”裴珩倒是通情达理,明白友人相聚,光阴似箭的道理。

“还用饭么?要不要喝些粥?今日,小厨房熬了梗米红枣粥,还做了些淡口小菜。”

“嗯。”阮沅倒不觉得饿,只是见裴珩这么说,不好拒绝,想来米粥也不占肚子,便不拂裴珩美意,应了。

待饭菜上桌,比阮沅想象的丰盛,梗米红枣粥配六个清淡小菜,自己吃点夜宵需要这么丰盛么?正疑惑间又见丫鬟们给自己摆了碗筷的同时也给裴珩摆了一副。

“你还未用晚膳?”

“未曾。想着等你回来。”

“等我作甚。”阮沅心里有些异样。

“素日我回来晚了,姑娘也是等着我,未曾自己用饭。我也当一样。”裴珩倒是坦然。

裴珩啊…….你还真是,丝毫不欠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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