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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夜袭

说完之后,周无患突然有点心灰意冷。不管在什么时代,总会有这种人,他们自私,却又愚昧的令人心疼,他们总是自以为是的做着最正确的选择,却不知在别人看来是多么可笑。

看周无患要离开,传令官问道:“大人,物资的事……”

话未说完,就有一些民夫主动冲进帮忙的队伍,开始帮着搬东西。更有不少年纪轻一点的主动拿着兵器围上来来,脸色涨的通红。

那传令官和几名士兵一看他们神情激动的围上来,以为他们要对周无患不利,抽出兵器厉声道:“你们干什么!”

谁知那群民夫纷纷道:“大人,我们也要参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也愿意为奉高出一份力。”

看到这一幕,周无患也有点惊讶,刚才那些话,只是他在气头上有感而发,没想到居然刺激到激起了人们的斗志。其实在我们看来很普通一句话,对当时这个社会可能就是振聋发聩的警言。他们是愚昧没错,但他们不是傻子,在这个社会,书籍被世家豪门掌控,很多人一辈子连书都没见过,更何况读书?说白了,就是民智未开。

看大家群情激愤的样子,周无患道:“大家先不忙,此时战况尚可,若是大家真的有心帮忙守城,就去城墙上帮着扔些滚木擂石,也算为奉高尽一份力。”跟着想了想,“年岁三十以下的青壮跟我去城墙,其他人继续帮忙搬运物资。”

当周无患再次回到战场,孙方没想到他居然带回这么多人。这些人虽然没上过战场,但都是青壮,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且胆气被激发,在城墙上扔些东西绰绰有余。这样就解放出了很多守军。

孙方疑惑的问道:“周少侠,不不不,周大侠,你是怎么带这么多人来的?之前李大人发动大家守城,来帮忙的寥寥无几,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的?”

周无患挠挠头,“也没说什么啊,就是随便说了几句。”

“随便说的?”孙方这下更疑惑了,难道这武学中还有迷惑心智的法门?不然为什么李大人说不行,他一说就有人来?

一旁的传令官接口道:“刚才这位大人告诉他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好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孙方大喜道:“前人曾言:国破家亡,亲友凋残。周大侠的话更是直指其责,实是精辟。”

多出这么多人帮忙,城头的压制更是猛烈,叛军一时被压的抬不起头。周无患也在战斗,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看哪出云梯上墙,便运转真气,数道剑气打出将云梯打断。

看着平时唯唯诺诺的百姓们砸石头时那凶狠的样子,周无患不禁感叹,战场的确是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的地方。不止是百姓,那些守军,包括自己也是比以往激动了许多。上次杀人的时候还浑身发抖,呕吐不止,现在算下来自己最少杀了一百个人了,心中居然没有太大的波动。眼前是不断增加的尸体,耳边充斥着死前凄厉的惨叫,就连呼吸都是献血的味道。

呼了口气,周无患再次运功,突然发现气海竟空空如也。糟糕了,真气用完了,这下不禁有点着急。此时叛军攻城正猛,若是没有他打断云梯,被叛军登上城头,近战的话那些民夫可是不堪一击啊。

正思索间,果然有叛军顺着云梯爬了上来,冲着一个正在扔东西的民夫就杀了过去。那民夫本来有点惊慌,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狠,随手抄起身边掉落的武器,竟然对着那叛军冲了过去!

不过终究只是普通人,那叛军轻松躲开他的攻击,跟着一刀将他捅死。正欲转身接着杀,不料手中的刀竟被死死地抓住,跟着那民夫高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说着抱着那叛军跃下了城墙。

这一幕瞬间激发了那些民夫的斗志,本来见叛军又攻上来,他们本来有些退缩。这下,一个个都抄起身边的兵器和叛军打了起来!

激战正酣之时,城里又涌出一大群人,向城墙处跑来。

在后面调度的孙方立马派人拦住他们,喝问道:“你们干什么!要作乱不成?”

那群人纷纷道:“大人,我们都是来帮忙守城的!”

“守城?”孙方回头看了看城头,已有不少叛军攀上,正在混战,对他们道:“叛军已经攻上城头,你们不怕死吗?”

“不怕!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是城破,也难逃一死,不如和他们拼了!”原来刚才周无患的话已经传到城里,又有一些人自发的来帮忙守城。

孙方看城头战况紧急,也顾不上别的,对他们道:“你们既然有心,那我们并肩作战!死守奉高!”

同时,城里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各个城门处,手里拿着些菜刀锄头,来帮助守城。这场战争不再是叛军和奉高守军的战斗,对手已经变成了整个奉高城!年轻力壮的汉子都拿着兵器冲上城墙,年纪大的就在后方帮忙搬东西,甚至还有很多妇女和孩子帮着照顾伤着。

战斗一直持续到天色全黑,叛军终于坚持不住收兵了。听到叛军的鸣金声,奉高城各处都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战争结束,周无患手一软,长剑啪嗒的掉在地上,跟着人也躺倒,只觉得浑身酸痛,再也站不起来了。在战争的后半段,他已经没有真气了,全凭着招式和武器之利在打。

孙方在城头找到他时,看他闭着眼躺在地上,长剑也扔在一边,焦急的跑过去。摇晃着他道:“少。侠!少侠!”

周无患睁开眼,无奈的道:“孙大人,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这么大的劲儿,再摇下去我就散架了。”

看周无患没事,孙方也放心了,哈哈笑道:“我们赢了!你还在这儿躺着干什么,跟我回去庆功去。”

安排好城门处的事宜,孙方和周无患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太守府。他俩是最后一波回来的,府里众人都已经到了,看到周无患,李洛等人连忙围上来,拱手道:“此番奉高能守住,少侠当记首功!”

这是干什么,怎么就开始吹捧上了,自己也没干什么啊。周无患疑惑道:“我就是帮助孙大人守了会儿城门,还亏孙大人多番调度才守住,这也能算首功?”

李洛道:“少侠先是识破敌人的混兵之计,又激发民心帮助守城,这才保得奉高不失,请受老夫一礼。”同行的文武都跟着向周无患行礼。

我居然立了这么大的功?听完李洛的分析,周无患也是呆了,原来自己居然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连忙道:“众位大人不用多礼,这都是应该做的。”

众人围着周无患又是一番赞扬,听得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见众人要研究之后的军情,以及战后城池的恢复,也帮不上忙,便趁机离开了。

疲劳过后最舒服的就是泡个热水澡,躺在温暖的浴盆中,周无患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听着屋外呼呼的寒风,周无患琢磨,听孙方说这几日就会有大雪,今日叛军已经竭尽全力的攻城了,损失也是惨重,更重要的是士气已失。再加上奉高军民一心,破城怕是无望了,明日应该就要撤军了。到时候就能回山了,也不知道师父师娘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被大雪所阻。

思绪越飘越远,周无患慢慢的在澡盆中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中的周无患突然觉得有点冷,醒过来后发现澡盆里的水都已经凉了。伸了个懒腰,爬出来穿好衣服,看看已经快到子时了,边准备去客房睡觉。

哎,这大战真是累啊,估计几天所有人都能睡得像是死猪一样。打着哈欠,周无患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喃喃自语道:“疲惫,休息,撤军,疲惫,休息,撤军……机会!不对,战斗还没完!”反应过来的周无患立马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向李洛居所跑去。

“李大人!李大人!大事不好了!快出来。”周无患在屋外焦急的喊道。

那边李大人睡得正香,突然被喊起来,见是周无患也没生什么气,问道:“贤侄不是去休息了吗?这么晚找老夫何事啊?”

周无患急道:“大人,我突然想到个可能。孙大人说这天近几日便会下雪,若是叛军中有懂天象的人应该也能推测出来,这样如果冒雪撤军的话冻死的人一定不计其数。”

李洛可能还没太睡醒,疑惑的道:“恩?这又如何?”

周无患道:“叛军若不想冻死在路上,今晚就是攻击奉高最后的机会。再加上今日两军交战良久,今晚士卒守卫肯定松懈,若是今晚叛军袭城的话……”

听了这话,李洛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睡意全无。周无患分析的很有道理,大战之后的确放松了警惕,他甚至没有安排今晚的防务,若是叛军真的来攻城,怕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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