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腿部受伤比较严重,其他的都很好恢复。”兽医对在门外看着里面一举一动却不敢进来的初洛说,这是对她的一种安慰。
“你们可以带它去宠物店洗个澡,打打疫苗,三天后带它来换药和复查。”兽医摘下口罩,嘱咐道。
“请问哪里有宠物店?”初洛小心翼翼摸着流浪狗的头,轻声地问,仿佛害怕打扰到它。
“过了这个马路,就有一个宠物店。”兽医回答道。
孙助理有带着流浪狗和兄妹二人来到宠物店。店员小心翼翼地给流浪狗洗了澡,又修剪了流浪狗的毛发。整个过程流浪狗的眼神里都带着防备。
“是一条还没有长大的拉布拉多,大概才三岁左右,挺好的一条狗,也不知道原来的主人怎么忍心将它丢弃。”店员在给狗狗梳理毛发的时候,惋惜的说。一旁的初洛用手轻轻地抚摸它,刚刚还在乱动的狗狗变得安静了许多。
“我看它跟你很有缘分。”店员笑着对初洛说。整个过程初子羡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敬畏生命,所以带它治疗。却并没有要养它的意思。
“父亲是不会同意的。”初子羡早就看出了初洛的心思,还没等初洛说出口,就已经给了初洛答案。更何况,初子羡非常了解自己的父亲,他是肯定不会允许在家里养宠物的。
初洛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继续抚摸着流浪狗。初子羡准备带初洛离开,已经走出宠物医院大门的初洛还是忍不住的回了头,流浪狗巴巴地望着初洛,仿佛在跟她说,带我走。初洛回头望着初子羡,伸出手拽着初子羡的袖子晃了晃,“会有办法的对吗?”初子羡望着初洛的眼睛,被打动了,这是初洛回国以来,兄妹二人最亲密的互动。这也是初洛第一次对初子羡有所请求。
一旁的孙助理看着这一幕,竟有些感动。
初子羡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正在被摇晃的右手。初洛以为初子羡反感自己这样的行为,连忙松开了。“如果你想将狗养在老宅,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初子羡望着不远处的小狗,初洛正要说话,“如果你想将狗养在我那儿,那更不可能。”初子羡的话是警告,初洛像泄了气的皮球,眼里刚燃起希望的光瞬间灭了。
“孙浩。”初子羡叫了一声在旁边随时待命的孙助理。一旁的孙浩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单身吗?”初子羡的言外之意很是明显,只是初洛和孙浩没想到初子羡会问的这么直接。
“嗯,是......”孙助理不好意思的回答。
“那正好,这只狗暂时寄养在你家,从下个月开始每个月给你涨两万块钱的工资。”这不是商量地语气,是通知。一旁的孙浩认命的应下了这门差事,毕竟能有不小的报酬,也不算白干。初洛笑出声,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这种明朗的笑也是初子羡第一次见,自己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孙浩觉得自己真是活久见,有生之年既然能看到被称为万年冰山的顶头上司笑,他后悔没有用手机拍下来,一定能在公司买个好价钱!
“它被人遗弃过,所以很缺乏安全感,你要对它多点儿耐心。”宠物店的店员叮嘱到。初洛点点头伸手接过了洗干净的狗狗。
初洛在后座抱着流浪狗。“你也不能没有名字哈,叫你什么好呢?”
“lucky怎么样?你也喜欢这个名字哈。”
“lucky、lucky、lucky”初洛连叫了几声,lucky也配合地摇了摇尾巴。“你长的这么可爱,你的前主人为什么会将你丢弃?”这些话都是初洛一个人自说自话,初洛突然觉得自己跟lucky有些像,都是被遗弃过的人。一旁的初子羡察觉了初洛的不对劲。“为什么给它取名叫lucky?”初子羡修长的手在lucky的头上摸了摸。
幸运,希望遇到我的它以后都是幸运的。不会再在外面流浪,不会被其他人欺负,不会再缺乏安全感,也不会……被遗忘。
这个回答初洛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对初子羡笑了笑,“觉得好听。”初子羡没有点破她的伪装,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车内十分安静,初洛望着窗外,自己也是幸运的吧?在美国生活多年,本以为没有机会回来的她,有幸地回到了自己不熟悉的家。虽然百般不适,却还是有了归属,这种逐渐心安的归属感对她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又是多么地来之不易。一只动物因为被遗弃过所以会缺乏安全感,因为它曾经信任过它的主人,这份信任让它安心。在被丢弃的那一日,它的主人或许告诉它让它在一个地方等着,他会来接它。于是它就很乖的在那个地方等啊等,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它等来了风等来了雨,缺唯独没有看到让它熟悉的身影。它开始焦躁不安,开始在原地转圈,寒冷和饥饿包裹着它,可它却还是没有等来它的主人。它失望地离开了那个地方,离开的时候还是会回头看看,这一次次的回头都是一种祭奠,它不再相信人类。她也是在一次次的等待中逐渐变得失望,她等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等来她的母亲。
初洛摸摸lucky的头,她想让它知道无论什么情况她都不会再次将它丢弃。而lucky仿佛能感觉到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舔初洛另一只手的手心,湿湿软软的舌头,让初洛的手心变得痒痒的,彼此的温度是对彼此的安慰。
“乖,我会经常去看你的。”初洛很不舍的摸摸lucky的头,“孙助理,麻烦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lucky。”初洛真诚的对孙浩说。“小姐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它饿着。”孙浩向初洛保证道。这句话让初洛的脸上有了笑容。
“总经理,我还用来接您吗?”孙浩询问一旁正在低头看表的初子羡,“不用了,我今天在老宅留宿。”孙浩点点头,开着车离开了。初洛看着车离开的方向,“有时间去看它就好。”初子羡安慰到。初洛点点头,随初子羡进了屋。
一进屋就闻到了饭香,“洛洛,你的腿怎么了?”吴妈看初洛一瘸一拐的样子,心疼地问。“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您不用担心。”初洛连忙安慰着吴妈。“女孩子,还是不要留疤的好。”吴妈的脸上布满了担忧。“不会啊,只要伤口不碰水,定期去换药不会留疤的。您不用担心”初洛试图让吴妈放宽心。
下楼的初振天看了一眼初洛受伤的腿,没有说什么。初洛叫了声父亲,就准备去洗手间。初子羡从洗手间出来,侧身让初洛进去。
每次到了吃饭的时候都让初洛很不自在,因为每次吃饭的气氛都会让她觉得压抑。在美国的时候初洛和桑梓阿姨以及王叔叔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有说有笑,因为初洛总会对他们两个人讲今天一天在学校发生的好玩的事情,很小的事情在初洛有声有色地讲述下都变得格外有意思。而在初家,每次吃饭的时候最多三个人,就像今天。
但是初子羡并不常回老宅,所以初洛与初振天在一起用餐的时间更多。初振天很少对初洛说话,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初洛都是低头吃饭,不言语。
“吴董的千金去英国参加了比赛,你们见面的时间会往后推推。”初振天的话在安静的餐桌上响起。“我知道了。”初子羡并没有抬头就应下了,用手指轻轻地转动餐桌上的转盘,将原本在初洛对角线的油焖大虾转到了初洛面前。初洛眼前一亮,用筷子夹了两个虾。之后的初子羡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转动转盘,初洛趁机吃到不同的菜品。初振天都看在眼里,这一次初振天也无意间放慢了用餐的速度。
这是初洛第一次在吃饭的时候得到满足。她终于不用在半夜偷偷溜进厨房从冰箱里偷吃剩饭了。当然了,这是运气好的时候。更多时候吴妈是不会留隔夜饭的,那初洛能选择的就只有面包和火腿了。初洛暗想,要是初子羡能够天天在家吃饭就好啦!
“妈妈,你醒醒,别离开我。”小男孩对着已经停止呼吸的年轻女人哭喊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拉扯着小男孩,“我不允许你们带走我妈妈,你们别碰她!”没有人理会小男孩的叫喊声。画面突然一转,马路中央围了很多人,小男孩挤进人群,看到自己的妈妈躺在血泊里,小男孩抱着奄奄一息的妈妈,向路人求助,人们纷纷摇头,小男孩号啕大哭,天上下起了暴雨。雨水将地上的血冲刷干净,围观的人纷纷离开,只剩下小男孩在雨中抱着冰冷的身体大哭。豆大的雨珠无情地砸在小男孩的脸上一阵生疼,暴雨吞噬着小男孩哭喊的声音,任凭他怎么叫喊,都没有人帮他,无助感包围着他。
初子羡猛然从床上坐起,房间里漆黑一片,又是一场梦。初子羡很多个夜晚都会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尽管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不能对母亲的死释怀。初子羡走到阳台,在凉风的吹拂下渐渐变得冷静。吸完一根烟的初子羡准备回屋睡觉,路过初洛房间的时候,若隐若现的光从门缝底处流出,屋内的灯还在亮着。
初子羡敲敲门,没有人回应。轻轻转动门的把手,门开了。突如其来的光让初子羡觉得有些刺眼。偌大的床,初洛缩成一团,只占据了一角。初子羡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有阿普挫伦片名称的药瓶,再看看明显睡的不踏实的初洛。年纪轻轻就要靠安定入睡了吗?初子羡叹了口气,将房里空调的温度微微调高,又帮初洛盖了盖被子。本想帮初洛关掉房间的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又转头望3了望毫不知情的初洛,或许亮着灯会让她有些安全感。初子羡如是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滴...滴...滴”闹钟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平静,初洛睁开眼,将闹钟关掉。打开窗帘,阳光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习惯性的伸了伸胳膊,今天周六,可以去买个新手机。穿好衣服下楼的初洛,正好看到刚跑步回来的初子羡,平常看到的都是穿着笔挺西装的初子羡,家居服穿在初子羡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种给人很舒适的感觉。
初洛让出了楼梯口,初子羡从旁边经过。看着丰盛的早餐,顿时心情大好。洗完澡的的初子羡一身清爽,也准备坐下吃饭。
“我可以...”准备跟初子羡说话的初洛看到下楼的初振天,将准备说出的话又咽了进去,低头喝了一口牛奶。初子羡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也低头喝了一口粥。初振天坐定后,看看喝牛奶的初洛,又看看喝粥的初子羡。“吴妈,给我榨一杯果汁。”吴妈很迅速的用榨汁机榨出了一杯果汁递给了初振天。
又回到厨房继续忙碌的吴妈看到三个人用餐的样子,不得不感叹,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三个人的动作几乎同步,吴妈笑着摇摇头。
“我今天会去公司看看。”初振天喝了一口果汁,有点酸,本能地轻皱了一下眉头。
“我今天下午坐飞机去杭州出差,就不陪您去了。”最近初子羡都是帝都杭州两边飞。
“没事,我会让李师傅带我去。”李师傅是初振天在年轻的时候就雇佣的司机,开车技术很高。
“你有什么安排?”初振天的话题转的太快,平时不怎么发言的初洛愣是没有反应过来。轻呛了一口牛奶,“咳咳...复...复习。”初洛顺了口气,“马上就要进行月测了。”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捕捉到月测二字的初子羡轻挑了一下眉毛。
“好好复习,别给我丢人。”初振天认真地对初洛说道,初洛心虚地点点头。
终于吃完了早饭,初洛打算出门,正好看到拿着提着行李箱的孙浩。
“孙助理。”初洛腿还是没好利索,走路有些别扭。“lucky还好吗?”
“挺...挺好的”也就是拆了给它准备的笼子,撕碎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绝版漫画,弄丢了几双拖鞋,抓破了几床床单等等而已。
“那就好,你要跟他......初子羡一起去杭州出差吗?”初洛看见孙浩拿着的行李箱,不确定地问。“对,这是帮总经理拿的行李。”
“等我回来再带你去看lucky”初子羡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西装。“嗯,好。”初洛点点头。
“那个...一路平安。”初洛抿抿嘴,不自然的笑了笑。
“嗯。”在车里坐着的初子羡轻轻应了一声。
孙助理从镜子里观察到总经理的心情很是舒畅,或许只是一句话就可以拉近本就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人,这次出差一定会轻松很多。孙浩满意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初子羡的声音突然想起。
“没......今天天气好,所以心情舒畅。”
初子羡望了一眼窗外,今天天气的确不错。
“好好开车。”
孙助理能够明显感觉到初子羡心情愉悦。